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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这天早晨,清舟早早就醒了。睁开眼,自己正以极其不雅观的姿势,趴在白墨的胸口。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手环着他的腰,脚压着他的腿,最亲密无间的姿势,也是最容易让枕边人,知道情况的姿势。清舟只是轻轻地挪了一下脚,白墨就睁开了眼。
“醒了?”睡眼朦胧地看着清舟,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再睡一会儿,但清舟却往下滑了一下,让白墨的手臂休息休息,枕了一整晚,肯定麻了。
果然,白墨微微皱着眉,抬手要去揉手臂,清舟倒是动作快,抢先帮他揉搓了起来。
“我下次要是还这么睡,你就把手抽出来呗!这又麻又难受的,我看着心疼得紧。”
“无妨。”白墨笑着揉了揉她的发,执起她的手,放唇边吻了一下,“抱着你,我才能得睡着。”
“主子,起了吗?”曼珠端着水,在门外问道。
“进来吧!”清舟坐起身,揉了揉头发,看着一身喜庆的曼珠,先是打趣了一番,这才将将起床洗漱,去前厅吃早餐。
“夫人,今晚的晚餐得您自己动手了,您可会下厨?”正在吃着早餐,菘可问道。
“耶?咱们家年夜饭都是要自己动手的吗?”清舟看了菘可一眼,转眼看白墨,指着他,问菘可,“你们爷,他也要下厨吗?”
“我们好吃好喝地伺候了他一年,当然要让他伺候我们这么一个晚上啊!这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规矩,不准改的。”菘可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曼珠他们听了,则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即墨山庄里的庄主,还要在大年三十这一天,伺候家人啊!
“我不会做耶!”清舟有些为难地看着白墨,“怎么办?”那小模样,看得白墨的心,那个跳啊!如果没人,他肯定扑过去了。
“你打下手,我来做。”白墨喝了最后一口粥,把筷子一放,起身,“走吧!去买菜。”
清舟一直觉得,白墨是一个很居家的男人,不,是帝君。
上次搬家的时候,他就有露过一手,那菜做得,简直就是米其林级别的。但,当时,那些菜都是买好的,不像现在,得自己上街去买菜。清舟倒是想看看,这人要怎么买菜。
但是,让清舟失望的是,他们只是去拿菜的。菜早就有人准备好了,他们只是去确认一下,然后,再买一下可能会用到,而别人又不知道的配料。
“已经决定晚上要做什么菜了?”清舟与白墨手牵着手,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着。
“嗯。都是你爱吃的。”白墨点了点头。
“啊!我说怎么这几天,你都在问我喜欢吃什么呢!你可真是够有心机的啊!”清舟笑着拍了一下白墨的手。
“那是!为你耍耍心机也是可以的!”白墨倒也欣然接受这个评价,笑着捏了捏清舟的鼻子。
回到杜府,曼珠倒是想帮忙来着,却被菘可抓住,死活不让她进厨房,说是今天要当一天的老爷,等着他们伺候,插手就是犯规,家里的规矩可严得狠,还是不要冒险去触碰的好。白墨平时都没脾气,所以,当他也说不要帮忙时,曼珠也不好说什么了。
“给你。”刚一进厨房,白墨就从刀架上拿了一把小巧的厨刀,薄细长,很像日本厨刀,但是,要坚韧很多。
清舟一脸欣喜地把刀握在手里,很顺手,顿时有了手术刀在手的感觉,自信心立马爆棚。
“试试。”白墨给了清舟一小把翠绿的葱,清舟手起刀落,把葱快速地切成段,控制地极其好,白墨笑着把需要处理的蔬菜都交给她,自己则负责肉类的处理。
“好多都不是这个时节能出现的蔬菜,你们从哪弄来的?”清舟看着青瓜,青菜,有些不解地问道。现在,可不是在二十一世纪,哪里会有这些反季节蔬菜的出现啊!
“雪翎昨夜从雾山送过来的!”
清舟额上出现三条黑线,竟然这么糟蹋神鸟,她想,全天下也就只有白墨,能做得这档子事出来了吧!真是暴殄天物啊!
“萧萧,三月开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走了吧?”白墨剁着肉末问道。
“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过完十五,大概就能知道结果了。燕王,不会等那么久的。他迟早要造反,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那我们就给他制造这个时机呗!”清舟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拓跋烨想用那种方法吊燕王的胃口,他也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胆子够大的。”
“他是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才敢用这种方法,此计能否成功,关键还是在你的身上。对了,最近有传闻,大宛的十三皇子不见了,正出高价,让落樱阁帮忙找人呢!”
“大宛的十三皇子?”清舟转身看向白墨,“上官敖才消停几天,这就又蹦?上了?他牛啊!竟然敢把他老子最喜欢的儿子,给整消失了,不错,不错!”
“据紫萁给我的资料看,那小孩有十二岁,锁骨处,有一个很小的红梅胎记,不注意,是发现不了的。”白墨目光叵测地看着清舟,唇边的笑容,让清舟心里一沉。
“木芽!”清舟双眼微眯,脸色极其难看,“还真给我说对了!幸好没带他回杜府,要不然,还真是引狼入室了。他的那个金针封脑,肯定也是上官敖那浑犊子整的玩意吧!上官敖,咱们这个梁子,结大了!”清舟握紧刀,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了,别想他们了,你的菜都切好没?”白墨擦了擦手,点火,热炒锅。
“准备好了。”清舟点了点头。
“你来看火,我来做菜。”
就好像他们合作了很多次了一样,白墨的一个眼神扫过来,清舟就知道他要的是武火还是文火,总是能掌控得很好。
清舟托着腮,入神地看着白墨的每一个动作,很细心,如做过了千百万回,闭着眼都能很出色的完成一样。
锅中的食材,随着白墨的一双巧手,渐渐地冒出香气,清舟忍不住地用力吸了吸鼻子,唾液腺开始不断地分泌出唾液,站起身,绕到灶台前,探头出去,香橙排骨已经出锅,白墨正在摆盘。
“好漂亮!”色泽金黄,泛着漂亮油光的排骨,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清舟禁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小馋猫!”白墨笑着点了一下清舟的鼻子,夹了一块递给清舟,她张嘴咬住。
仔细地咀嚼了几下,慢慢地吞下,微微眯起了眼看向白墨。
“味道如何?”白墨虽然对自己的厨艺非常地有信心,但是,还是希望听到爱人的赞美,所以,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的人生里,最美妙的事,就是把亲爱的你骗到手!”清舟得意地笑着从白墨身后环住他的腰,在他的背上蹭了蹭,“人间美味,绝无仅有的美味啊!”
“小丫头。”白墨笑着拾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我的人生里,做过最好的事,就是遇见了你。”
“那什么,情话就晚上在被窝里再说吧!我们都饿了!”流火探头进来,看着清舟,笑眯眯地说道。
“知道了。过来端菜上桌吧!”清舟松开白墨,冲流火招了招手。
“哇,好丰盛啊!”曼珠看着桌上摆放的美味,食指大动,一脸的迫不及待。
“来来来,大家都举杯。”清舟为每一个人都倒上一杯屠苏酒,举起杯,站起身,脸上是大大的,无比幸福满足的笑容,“与大家相识也算是有段时间了,但真正坐在一起,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倒是不曾有过。今日,就借这举家团聚的日子,清舟在这里,向大家致谢了。”
“干杯!”流火率先与清舟碰杯,大家也都有样学样地一起碰杯。
肆虐了几天的风雪,今日终于小了一些,但还是有些零零碎碎地在空中打着旋,慢慢悠悠地飘落,风微微凉,偶尔吹过一阵,院中今日才开的梅花,摇曳着身子。清舟端着酒杯,望着屋外挂着红灯笼的梅树有些晃神。
来这有两年了,去年的春节,是在北秋猎场,跟羽霆军一起度过的,根本就没有心思好好庆祝,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着大宛的突然进攻。现在,却是坐在他国的国土上,吃着爱人做的美味,喝着自己酿造的美酒,想着如何坑害这个国家的皇室,还真是讽刺的对比呢!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晚餐过后,坐在大厅里与曼珠他们一起守岁,白墨见清舟有些出神,就上前,把她揽在怀里,柔声问道。
“我发现,我现在每过一个节,就会不自觉地想到,等这个节过后,就要开始新一轮的勾心斗角,祸害人间。你说,我这是仁慈呢,还是残忍啊?”清舟起身,站在花厅的外面,伸手接住往下落的雪花,还没握住,就已经化成了冰冷刺骨的雪水。那一点的刺痛,慢慢地扩散,然后,整个手掌都渐渐地变得冰冷。
“世事如棋局局新,萧萧。”白墨抱着清舟,把她冰凉的手握在手中,张嘴哈气,帮她暖手。
“人生如戏,切莫执着。棋有棋道,淡然处之。机遇难求,局局从新。勿记得失,放眼全局。我也不过是老天爷手里的一枚棋子,不是我来,也会是别人来。如果是我,可能还会好一些,别人就不一定了,你是这个意思吗?”清舟反手握住白墨的手,淡淡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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