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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最近连夜赶路，太累了。”霍无寒笑了笑，刚要给拓跋烨跪下，就被六王爷一把托住手臂。
“这里不好给皇兄行礼，去大帐再说。”
“萧萧，无寒一身死气，如果我没看错，他将命不久矣。”白墨扶着清舟在人后，小声地跟她说道。
“不能吧！”清舟一惊，转眼看向白墨。
“我一般很少在这方面出错。”
“那我等会儿给他看一下。”的确，白墨一般不会随意说这种事，可一旦他开口，那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进到大帐，霍无寒先是规矩地给拓跋烨行了一礼。
“就你规矩多。”安然笑着拍了拍霍无寒的肩。
霍无寒笑了笑，刚要说什么，突然，眼前一黑，竟是身体不稳，向后倒去，还好安然在他身旁，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怎么回事？”安然大惊失色地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霍无寒，“阿清啊！快点来看看。”
“快，扶他到榻上。”清舟也是一惊，这前脚白墨才提醒她，这后脚就晕了过去，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安然与尚晓岚二人，合力搀扶着霍无寒到床榻处，把他放平躺。
清舟赶紧搭脉，脸色瞬间大变，脉沉数。
“文诺，过来帮我一起把无寒的铠甲脱了。”清舟冲安然招了招手。
安然上前，与清舟一起，七手八脚地把霍无寒身上的铠甲拔了，没想到，位于腹部的位置，白色的里衣已被染成了暗红色。
清舟正要去撕开衣服，检查伤口，霍无寒突然角弓反张，肌肉呈现持续性收缩。
清舟不敢有犹疑，一把撕开那处被鲜血染红的布料，果不其然，有一个二十公分长的伤口横在无寒的腰腹间。
“怎么会这样？”拓跋烨问道。
“伤口没有及时处理，感染了，现在这个状况，应该是破伤风。”
清舟对于此情此景，只能束手无策，首先是没有破伤风针抗毒素，其次是能治疗破伤风的中药，很不齐全，一时根本就找不到，而且无寒还拖了这么久，怕是，救不回来了。
“清舟，你快想想办法啊！”拓跋烨看着清舟，见她一脸犹豫之色，有些焦急地说道。
“皇上，清舟怕是，无力回天了。”清舟咬了一下唇，看着拓跋烨说道。
“清舟，先试一试吧！”六王爷说道。
“好。”清舟点了点头，赶紧写下一方，交给安然，让他去找人抓药，能补齐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抓齐，那就先这么下，先煮一碗再说。
“子云，去帮我把流火叫来，带上他的针。”
“好。”尚晓岚急匆匆地跑出大帐，往医帐那里奔去。
“师父，何事啊？”不一会儿，流火就背着药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待他看到床上的霍无寒时，愣了一下，赶紧打开药箱，拿出了针包。
“我说，你动，需注入内力，切记，不可断针。灵儿，六王爷，你们俩从旁抓住无寒，不可让他乱动。”
“是。”“好。”
清舟与流火配合默契，每说一个穴位，流火都能准确地找到，并快、稳、准地下针。
经过半个时辰的扎针，霍无寒发生的抽搐明显锐减，尚晓岚也端着药进来。
“药没抓齐，缺了白附子和南星。”
“这两味是君药，真的是缺这两味啊！算了，先用吧！”现下真的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因霍无寒牙关紧闭，只能几人合力，才勉强把药灌下去了一些，又恐灌到气管中，还有大半碗，也只能放在一旁，过段时间再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堂堂一军领帅，伤成这样竟然不治，拖到现在。去，把巴图找来，朕要问个清楚。”
没一会儿，巴图就来了。
“臣巴图，参见皇上，吾皇……”
“好了，被废话了，朕有事问你。”拓跋烨打断巴图的话。
巴图愣了一下，扫视一圈，在场的皆是大人物，见到清舟也在场，本是一个见到偶像的好机会，但他也不敢造次，只是低下头，“皇上请讲。”
“无寒是怎么受伤的？”
“啊？”巴图怎么也没想到，皇帝问的竟然是这个，“将军身上的伤，是在与闫绍朗的大军交战，将军去追想突围的诺日朗，与诺日朗交手时，不慎被诺日朗的刀捅到了，但我们距离远，臣没看清到底伤得严不严重。”
“那他可有找军医？”清舟问道。
“不曾。”巴图摇了摇头，“怎么了？将军真的伤了？”
“嗯。”清舟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屏风，“他竟不想看医，是存了死念吗？”
“死，死念？什么意思？丞相，您这是什么意思？”巴图瞪大了眼睛，看着清舟。
“意思就是，无寒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这，这玩笑可开不得，外面还有一万多的西南弟兄呢！要是将军，将军死了，我们怎么办？”巴图扯了一下嘴角，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咳，咳……”无寒的咳嗽声，把大家的视线拉到了他的身上，清舟赶紧绕过屏风，快步走上前。
“感觉如何？”
“很好，是要死了的感觉。”无寒虚弱地笑了笑。
“不可胡说。”拓跋烨紧蹙眉看着他。
“皇上，臣以为，巴图战功卓越，本就是个当大将的料，虽是大宛人，但三小姐曾说过，英雄不问出身，臣推荐巴图在臣死后，接西南军帅印。”霍无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后，靠着清舟不停地大口喘息了一会儿。
“这事容后再议，如今最紧要的是把你身上的伤治好。”清舟说道。
“三小姐，刚才你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行医这么多年，该是知道，我刚发病的时候，脑子是清醒的，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清舟咬着唇，竟无言以对。
“无寒，你为何要这么做？”南宫一直没有开口，如今，见他这般抱了死念，真的是有些不明白。
“这个世间没了小羊，生活本就很无趣了，如今不过是为了能更快见到她，也没有什么原因的。”无寒笑了笑。
“你……唉！”南宫甩袖出了大帐。
“三小姐，我死后，能不能也把我烧成一把灰？我想去找小羊，我不想被埋在地上。”
清舟抬眼看了拓跋烨一下，他面有难色地看了眼霍无寒，点了点头。
“好。”
“谢谢三小姐。”霍无寒笑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一松，就这么死了。
“将，将军！”巴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死在清舟怀里的霍无寒。
“秘不发丧，还是？”清舟问道。
“不，现在就要通告全军。”拓跋烨双拳收紧，双唇紧抿。
霍无寒的骤然离世，震惊全军，特别是西南军，久久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当巴图从拓跋烨手里，接过那象征着西南军最高指挥权的帅印时，众人这才相信，霍无寒将军，是真的，死了。
天幕还是一如既往的苍蓝，月华倾洒在这片大地上，远处高高垒砌的柴堆上，霍无寒一身干净的宽袖长袍，安静地躺在那，等着大火的降临。
“我来点火吧！”六王爷从清舟的手里接过火把，走到柴堆前，仰头看了眼只能看到衣角的无寒，垂眼，点燃柴堆。
“狼烟起，江山北望……”清舟突然唱起羽霆军的军歌。
熟悉此歌的羽霆军，跟着清舟的调子，一个接一个地唱了起来，最后，汇聚成响彻天际的歌声，以这种方式，送霍无寒一程。
清舟没有等着结束，就与白墨先行离开了，她已经送走了一个鬼宿，不想再送一个朋友。
“萧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白墨见清舟那没精打采的样，有些心疼，揽住她的腰，御风而起，跃到了雪翎的背上。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白墨揽住清舟跃下雪翎的背，周围的景色突然让清舟有些不敢相信。
四周一片皑皑白雪，成片成片的红梅竞相开放，淡淡的冷梅香在鼻间游荡，月光撒下，宛如入了仙境一般。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清舟游走在梅花见，时不时会有梅花飘落，或落在她肩上，或落在她发间。
“以前来这里寻雪莲，无意中发现的。”
白墨走上前，捏起她发间的红梅，轻轻一吹，红梅在空中打了个旋，缓慢优雅地落地，与地上的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煞是好看。
“灵儿，谢谢你。”清舟回眸看他。
“你能开心，是我最大的愿望，不用言谢。”白墨温柔地抚了抚清舟的脸庞，“前面有一处雪莲圣地，可要去？”
“好啊！”
白墨牵着清舟的手，带她到了曾经长满了雪莲的小山谷里。
暗香扑鼻，很淡很淡的味道，却让人心旷神怡。
“哇！好多啊！”清舟看着小山谷里，起码有上百朵之多的雪莲，有些震惊。
“这些全部都是不能入药的，只能观赏。”
“啊？怎么会？”
“因为，这些雪莲曾经在这里，养着一朵蓝莲。”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
“嗯。你多呼吸这里的空气，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白墨把清舟带到他当初采蓝莲的位置，让她闭眼站着不要动。很快，白墨就看到，雪莲身上的精气全部争先恐后地往清舟身体里窜，然后，渐渐把清舟给包围在其中，如一个巨大的蚕茧，白墨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着清舟，破茧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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