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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如大师！”她附耳过去，似乎觉得他在说话。好不容易听得到从牙缝里挤出的两个字——“许桉”。
接着，只听他喉间咕噜的一声，再也没有了气息。
苏雨诺再顾不上更多，只能疾跑出了教堂，雷允智的车正好冲过来急停在了她跟前。苏雨诺一把拉开车门上去，车子便如离弦之箭，直往蜿蜒山路上那道闪烁在暗夜里的车尾灯处追了上去。
“他们杀了弗如大师！因为弗如大师认得他们。”
“谁？你在说什么？”
“许桉。”
“许桉？”
“来不及给你解释，快追！”
深夜的半山上连路灯都没有，两辆车疯狂地追击在山间，忽隐忽现。眼看雷允智的车子越追越近，借着前面一个拐弯的路势，他一脚油门踩到底，终于从左侧超车上去。而那辆车毫不相让，竟然直直撞过来，“嘭”的一声巨响，车子被撞停在了山崖边，后轮几乎悬空。
前引擎盖冒了烟，雷允智甩甩被撞得发晕的头，想要再去启动车子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苏雨诺抓起雷允智手边的枪，从窗口立刻瞄准了那辆车的驾驶位。而与此同时，那后车窗也伸出了一把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她的脑袋。
苏雨诺眼睛一瞥，与对方执枪的人都愣住了。
江施源！
是的，那车上拿枪的人正是江施源。那杀弗如大师的也就是他了！
苏雨诺咬咬唇将枪口也对向了他。江施源眼中闪过一丝惶恐，“雨诺，你……”
“江施源，我都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了？”
“谢谢你一年前放了中天一马，但是，这不表示今天你们就能为所欲为。”
江施源握着枪的手明显在发抖。不是因为什么江诚什么中天，只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注定不再属于自己了吗？这个他以为可以此生便拥有的女人，此刻隔着车用枪对峙的女人……也许从来都没有属于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江施源，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江培安就是许多年前背叛了godsky的许桉，而你们用尽了各种卑鄙的手段，只是为了对付godsky。包括对付中天，包括算计冷亦尘，包括跟我结婚……”
“不对！你难道不相信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吗！”江施源几乎是喊出来的，响彻山谷，却再撼动不了苏雨诺的心。
就听车前窗传来冷冷的声音，“少爷，老爷说——不能心软。”接着，就是一阵疯狂的油门轰鸣，那辆车突然启动，直向苏雨诺所在的车子撞过来，发出一声声巨响，直滚向了黑密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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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光从海平面跳脱而出时，整个天际还是阴冷的。海面异常平静，似乎也经历了一场暗无边际的长夜的惊涛骇浪之后，终于得了一口喘息。
湿冷粘稠的空气里，一声疲累的“吱啷啷”的声响也显得格外清脆。
锈迹斑驳的铁门内走出的人，像是从血水里爬出来的，脚步极其缓慢，却极其沉稳，好似每一步都能扎根在地面上，让人无法动摇。
相距不远的码头边沿站着的老人的背影，眺望着已经升起一般的朝阳，似乎根本没听到这一切，连头也没有回。
从铁门走到那里，好像用了漫长的半个世纪。
“我，出来了。”
那个背影点了点头，仍旧没有转身，许久许久，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godsky的人，你可以走了。”
滴血的拳头握了握，冷亦尘说得坚定无比，“我要带雨诺一起走。”
老人突然之间转身，鹰般的眼睛死死瞪过来，“绝不可能。”
“爷爷……”
“你还肯叫我一声‘爷爷’，就必须听我一句——诺诺我是绝对不允许让你带走的，绝对不允许。”
“命格相克吗？如果真有这一说，爷爷你干嘛不一早就除掉我，这不符合您的作风。”
老人拄着手杖的手一直在微颤着，此时的颤抖更加剧烈。对着这样的反问，他胸口起伏不定，直到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条项链……
冷亦尘目光一紧，自然立刻明白那是什么。
“这……是你父亲冷铭的遗物吧？”
“是。”
“可你不知道的是——这原本是我唯一的女儿从小戴在身上的东西！”
苏以薰？雨诺的妈妈？可她不是和许桉结婚了吗？
“你的父亲、许桉，还有雷霆，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他们三个人，每人都有每人的特点，而属许桉最为突出。他有手段、有能力、也有野心。godsky的接班人就是需要这样有野心的人。当年，我有意要让他接我的班，甚至将以薰嫁给了他，还生下了一双女儿。可是……却不知道以薰心里一直装着的却是冷铭。直到他们的私情暴露，以薰自尽身亡……我唯一的女儿啊……就这么死了……”
老人的手杖狠狠地戳着冷硬的地面，似乎唯此能发泄自己永远无法排遣的痛彻心扉。
“以薰不在了，我几乎丧失了一切的希望，冷铭和许桉被逐出了godsky，雷霆我也将他安排到了中国。可是，许桉不甘心自己丢失了接班人的身份，竟然想要暗杀我，掌管整个组织。那场混战中，却是冷铭为了保护我，死在了许桉的枪口下……你问我为什么不一早就除掉你——若不是因为你父亲临死前求我留下你，我真应该那时候就要你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想要查清楚你父亲的死因吗？可是，你不能去查！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没了，许桉抢走了我另一个外孙女儿在逃亡中也葬身车祸。你为什么还非要去查清楚它？我两个孙女儿就剩下这一个了，诺诺她三岁的时候……是、是亲眼看到了她的妈妈自尽了啊！那时候她才三岁，被那样的画面刺激到头痛晕倒，差点没命了。也正是那时候，她先天性的脑疾才被发现。为了救她一命，弗如大师用催眠术封存了她之前所有的记忆才控制住她的病情。如果这件事再让她受到了刺激冲破了催眠术的封存，那弗如大师这么多年对她的调养就全白费了，她的脑疾就会完全爆发出来……”
“我、我明白了……我的追查很可能刺激到雨诺，让她复苏了三岁的记忆，从而使催眠术的作用对她完全失效？”
“我必须要避免这种可能性，哪怕只是百分之零点零一。弗如大师说，雨诺二十一岁会有一场劫难，我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没有让她躲过去。那么，亦尘你说，时至今天，我怎么可能还会让诺诺再身处这样的危险中？你在她身边，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但凡你对她若有一点真心，就该放开离得远远的。”
“不！爷爷，我不查了，我什么也不需要再知道了，什么也不去追究了，我只要雨诺，必须要。”
“不行。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今天，我可以放你自由，但只会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还不给我永远消失，下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
那条项链划过一道弧线抛入了冷亦尘的胸前，老人走得决绝。冷亦尘想要拦上去，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每一块肌肉都撕裂着，每一个关节都扭痛着，整个人轰然倒地。
硕大的太阳终于升起在海面上，一片血色。
眉角留下的血染红了眼球，冷亦尘眼前一片模糊的红，直到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一步步来到他的面前……蹲下来，一只柔软的手抚摸上他肿得变形的脸……
“尘，恭喜你，你自由了。”
冷亦尘眼底蓦地一热，一股滚烫涌出来，将充血的双眼冲刷着，直到眼前的鲜红渐渐变成了淡红，他才看清了那张短发沉静的脸。
“允儿……”呢喃出声，人已经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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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亦尘再清醒时，两只眼皮烫得犹如火烤。已经麻木的痛终于清晰地周身袭来，让他紧蹙了眉。
他看清了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却又似乎有一丝熟悉的气息。直到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来到了他的床前，冷亦尘才明白了这熟悉来自何处。
“你醒了。”
“这是哪儿？”
“我在中海的公寓。你昏迷了整整两天，我叫医生在这里给你治疗的。医生说最好卧床半个月。”
“不用。”两天！两天内，到底还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雨诺……雨诺……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冷亦尘还是硬撑着起了身，终是又一屁股跌坐回床沿，呼吸凌乱，头晕目眩。
“好了，别这么扛着。你需要休息。尤其是……你的耳朵……这样下去你会彻底聋了的。”
“我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雨诺吗？她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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