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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红妆帝妃 > 第33章 被遗忘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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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雨连绵的清晨,东宫里一片安宁,只有太子书房内偶尔传出几句交谈。

    “我回来之前她刚出侯府大门,差不多也快到了。之后还需要继续监视吗?”

    贺兰阙恭敬垂首,面前是负着手来回踱步的太子萧君眠。

    “这几天她都没有和外人接触?”

    “没有。昨天她出门去逛了趟市集,进过糕点铺子和一品楼,正赶上莫老板不在,之后便直接折返回侯府了。”

    萧君眠对贺兰阙的回答毫不怀疑,淡淡嗯了一声:“没有最好,她回到这边就不用再监视了。贺兰,复国军动向你继续追查,尽快找出他们的头领是谁。年底之前,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事端。”

    “属下明白。”

    离开书房前,贺兰阙悄悄看了眼萧君眠。

    萧君眠仍单手负后,目光凝视书案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比前几天轻松许多。

    无声叹口气,贺兰阙转身离开,刚出了书房院落就看见夏惟音低头走来,聚精会神把玩着手中某样东西。

    “你来干什么?”快步挡道夏惟音面前,贺兰阙语气里满是不悦味道,“殿下很忙,没什么事别去打扰他。”

    夏惟音举起手,晃了晃手指上挂着的玉色纱袋:“昨天逛街时买的安神草香囊,送去给殿下当做礼物。顺便试探一下,殿下会不会对我大发雷霆。”

    “用不着试探。”一把抢过香囊,贺兰阙冷着脸道,“我没有告诉殿下你和妄尘私会的事,聪明的话,你也该只字不提。”

    谨慎视线在贺兰阙脸上打量许久,夏惟音盯着他,眉梢微微翘起。

    “墨妄尘是肃亲王谋士,也是殿下万分防范的人,凭你对殿下的忠心,怎么会隐瞒如此重要的消息?昨天墨妄尘本想除掉跟踪者的,结果我赶到时,你们两个好像聊得很热络。你和墨妄尘到底是什么关系?”

    贺兰阙面色铁青:“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少问。我隐瞒实情自有理由,但不代表我会包庇你背叛殿下的行为,这种事,绝不可以再有下次。”

    夏惟音当然不会畏惧他的威胁,突然一闪身,从贺兰阙手中将香囊夺回。

    “都是有秘密的人,谁有资格自称忠心?我若告诉殿下,你和墨妄尘是老相识,只怕你这心腹也再做不得。”

    夏惟音一句话正中软肋,贺兰阙表情一僵,怒不可遏伸手攥住她纤细手臂。

    “夏惟音,别怪我没警告你,我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危害到殿下的人!”贺兰阙恶狠狠低道,“如果你还有点良心,记得殿下对你的好,那就永远忠诚于他,绝不可以背叛,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滚远远的,别再来扰乱殿下的生活!”

    “去或留,我决定不了,你更决定不了。与其跑来威胁我,你还不如去说服墨妄尘,我现在进退两难的局面,都是拜他所赐。”

    用力一耸肩挣脱后,夏惟音整理好微乱衣襟,昂首挺胸与贺兰阙擦肩而过,大步向书房走去。

    贺兰阙身子僵硬,紧攥的拳头上青筋凸起,强忍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字句:“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敢背叛他……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世上,要杀自己的人又多了一个。

    又何妨?

    夏惟音无声冷笑,目不斜视向前走,仿佛没听见贺兰阙杀意浓郁的警告。

    推开书房朱漆木门,夏惟音一眼就看到盯着书案发愣的萧君眠,轻咳一声走过去,把香囊推到他手边。

    “离宫半个月耽误不少事,让殿下担心了。昨晚逛市集时看到这香囊,听说有安眠之功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殿下就当它是熏香,放在枕边试一试吧。”

    萧君眠回过神,淡淡一笑,拿起香囊挂在腰间:“你送的,必定不是坏东西。身体怎么样了,回到宫中可有不便?”

    “前几天就已经彻底康复,不过是为多陪陪大哥,所以才在府中赖了几天。”

    见萧君眠态度如常,没有半点猜疑之意,夏惟音渐渐放下提着的心口巨石,团团困惑暗藏心底,为什么贺兰阙隐瞒下她与墨妄尘私会的事实?

    贺兰阙对萧君眠的忠诚绝没有半点掺假,墨妄尘对他而言重要到怎样地步,才会让他违背忠心来保护?

    “……音?惟音?”

    眼前一片阴影划过将夏惟音从沉思中唤醒,抬起头,萧君眠正紧张看着她,满眼都是担忧。

    夏惟音生硬笑道:“没什么,在想些家里的事情,一时失神,请殿下谅解。”

    “没事就好,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舒口气,萧君眠小心翼翼拿起桌上一张薄纸,仔仔细细折好,带着询问语气道,“陪我去趟寂林如何?”

    寂林在皇宫北面,听人说是未获封号的皇族子嗣埋葬之处,属于禁地范围。

    那里,埋葬着哪个让萧君眠牵挂的人吗?

    夏惟音有些好奇,却又不方便开口直问,点点头应允。

    萧君眠心情似乎不太好,除了夏惟音之外没有带任何侍从,一路上始终沉默着,手里紧攥着那张薄纸。

    到了寂林,夏惟音跟着萧君眠穿过茂密树丛,在就快到达皇城边缘的地方停下,一座长满碧草的小小坟包出现在眼前,朴素石碑上没有任何表明墓主身份的介绍,只有四个遒劲大字。

    乐瑶之墓。

    萧君眠没有拔去坟上碧草,而是蹲下身用手掀起一片草皮,将那张薄纸工工整整放进土坑里。

    夏惟音扫过一眼,看到那土坑里早放着许多薄纸,最上面已经反潮发黄,也不知积攒了多久,摞起共多少页。

    重新放下草皮盖严,萧君眠起身擦去手上泥土,声音微微沙哑:“是我妹妹,她叫乐瑶。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可惜从她六岁起,就只能躺在这片碧草黄土之下,渐渐被人遗忘。”

    夏惟音从没听谁说起,萧君眠还有个妹妹。

    但看他神情眼神,那份思念与哀伤,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竟有些让她也为之心痛。

    “逝者已矣,哀思太多,就是让故去的人不安。这么多年过去,殿下还如此伤怀,想来乐瑶公主与殿下的感情一定很好。”夏惟音柔声道。

    “乐瑶不是公主,还没等父皇为她册封,她就不在人世了。”

    萧君眠拂去墓碑上灰尘,指尖在刻痕上缓缓游移,唇角平静笑意寂寞悲凉。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皇后所生。原本我的母妃才是皇后人选,但乐瑶的死让母妃伤心欲绝,不到半年也跟着乐瑶而去,世上就只剩我孤零零一个人。”

    “殿下还有皇上,还有兄弟,又怎会是孤零零一个人?”夏惟音心头一软,脱口道,“除了亲人之外,殿下不是还有我大哥和贺兰大人这样的朋友吗?孤零零这词,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情同手足,终不是血脉至亲,骨肉相连,却敌不过尔虞我诈。”萧君眠一声长笑,嗓音更加低哑。

    夏惟音不再说话。

    晋安国八位皇子,皇后膝下还有个亲生的六皇子,萧君眠母妃早逝缺少外戚支持,坐在太子之位上必然承受着巨大压力。

    夺权,争位,抢江山,大概萧君眠的生活,真的就如他所说,连个贴心的亲人都没有。

    “不说这些,陪我喝酒吧。”

    萧君眠从十几步外的树下挖出两坛酒,一坛交到夏惟音手中,自己捧着另一坛坐到墓边,撕去封纸,仰头就往口里灌去。

    那酒浓香四溢,也不知道在地下埋藏多少年,绝对是易醉佳酿。夏惟音怕萧君眠喝多伤身,急忙上前抢下酒坛,往里面一瞧,已经少了小半坛。

    “伤心时不能喝酒。”夏惟音微微皱眉。

    “不喝酒,又怎能逃过伤心?酒给我。”

    看着萧君眠伸来的手,夏惟音莫名火大:“殿下不是总说自己背负江山社稷,必须要时刻清醒谨慎才行吗?这又算什么?借酒消愁,伤人伤己,对得起天下百姓,还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妹妹?”

    萧君眠愣愣看着她,许久,一声自嘲苦笑:“我竟沦落到要被个小女人说教的地步了。”

    “殿下邀我入宫时,可有当我是个平凡的小女人?”

    扭头看着沉默的墓碑,萧君眠半晌没有回答,垂下的眉睫敛起伤感,渐渐回复几分睿智之色。

    “那时,我当你是个可用人才;如今,我想当你是能够像贺兰一样,让我能够交付信赖的朋友,惟音,我能相信你吗?在乐瑶墓前,请你告诉我实话。”

    “我不知道。”夏惟音诚实摇头,目光微黯,“但我心里清楚,殿下对我是抱有怀疑的,否则便不会让贺兰大人在侯府外监视。”

    “因为你和墨妄尘关系匪浅,却没有对我说实话。”

    气氛突然转冷,萧君眠盯着夏惟音,夏惟音则淡淡望着旁侧茂密树林,固执地不肯与他四目相对。

    僵持半天,到底是萧君眠先退了步。

    “世间记得乐瑶的人寥寥无几,而这么多年被我带到她墓前的人,除了你夏惟音之外,就只有贺兰。”

    夏惟音哑然失笑:“原来我竟有如此殊荣,能够与贺兰大人相提并论。”

    “为什么你不能有?”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夏惟音身前,萧君眠带着三分醉意,微微眯起眼眸,“我说过,你很特别。那你知道,你特别在哪里吗?”

    夏惟音扭头,避开扑面而来的酒气。

    萧君眠觉察到她在躲闪,不退反进,更加靠近她身前,伸手扶住夏惟音脸颊。

    “因为你很像乐瑶。”强迫四目相对,萧君眠看着夏惟音眸中那抹漆黑,“你的眼神,很像她。在一品楼见到你时我就想,如果把你留下,是不是就好像……好像乐瑶又回到了我身边?”

    夏惟音深吸口气,突兀地推开萧君眠。

    萧君眠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保持着抚摸她脸颊的姿势,唇边笑容苦涩寂寥:“当然,邀你入宫也的确是因你聪明机敏,并非只因为你像乐瑶。别把我想得太坏,我只是想留住你,让你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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