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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本身就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而景缨平时够闹腾,一到成亲这种正八景的事情时,反而不知该怎么说、怎么做了,只会在榻上身板儿挺直干坐着,盯着楚逸傻笑。
“别笑了,喝几口粥。”楚逸盛了碗肉粥送到景缨面前,清秀眉宇写满温柔,“以后别谁劝酒都喝,对身子不好。”
景缨舔了舔嘴唇,两只溜圆眼睛滴溜溜发亮:“你喂我,不然不喝!”
微醺酒意,粉红双颊,楚逸轻而易举看出,景缨这是已经进入醉酒阶段,说的话都是醉话。
“好,我喂你。吃完粥后马上休息,懂吗?”
“一起休息吗?”景缨固执地瞪着大眼睛。
“你真是……跟着少主没学到什么好东西,倒是学了一身流氓气。”一向正派沉稳的楚逸颇有些无奈,捧着碗进退两难。
景缨撇嘴:“不是少主,说了多少遍啦,要叫皇……上……”
“习惯了,一时难以改口。”云淡风轻一笑置之,楚逸放下饭碗,挨着景缨坐下,“你也一样,以后私下里可以像以前一样称呼,在朝臣面前则要称呼皇上,不然会被人说不敬的。”
景缨甜甜应了一声,歪头倒在楚逸肩上。
“楚逸哥,你说,现在妄尘和惟音姐在做什么?也像我们一样聊天吗?”
“也许,也可能已经睡了,毕竟夏……皇后娘娘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需要更多时间休息调养。”
景缨垂下眼眸,忽而有了几分哀伤:“是啊,生下那么大一个孩子,结果却是死的……不止身体会受损,心里也会很难过吧?我虽然不知道十月怀胎有多苦,但是想一想就能有些体会,一个小生命从自己身体里消失那种感觉……心会很疼。”
“她很坚强,不会因为这件事一蹶不振,否则少主也不会如此痴情。”
低低一声叹息后,景缨闭上眼,半个身子缩紧楚逸怀里。
“楚逸哥,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妄尘之前不带惟音姐回来呢?如果一开始他们就回到军中,义父也不会那么排斥惟音姐吧?惟音姐那样通情达理的一个人,任谁都不会讨厌的。”
“最初吗?”楚逸一声恍惚呢喃,眸光渐渐悠远,“大概最初时他们不曾料到,有一天会把对方视作比性命还重要的珍宝。就好比少主,至少在我还能理解他未酬的壮志时,分明看得出在他心里夏姑娘并不如复国大业重要。”
约定好的尊称不知不觉又返回熟悉的称呼,景缨也没再强调,半梦半醒间听着楚逸的话,眉睫微微颤动。
这一晚的楚逸,也的确话多得破天荒。
“感情这东西也有程度之分。如少主和夏姑娘,彼时各自有所保留却也有些许好感,且仅是好感,所以不会为了对方牺牲,至多是伸出援手。而后彼此心动,把对方当做重要之人,也就有了付出的觉悟,但在心里终归不是最重要的,会为了各自的坚持信仰而放弃。所以那段时间,少主虽表露过心意却遭到夏姑娘拒绝,因为那时候的少主,还不是夏姑娘心中最重要存在。”
蓦地轻笑一声,楚逸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目光更柔和几分。
“到了情深意笃的地步,这时便已经分不开你我了,比起自身的恩怨情仇,总会优先考虑对方的感受。今天你应该也看到了,夏姑娘对义父恨之入骨,到头来还是为少主顾全了大局,连义父都没想到。真的喜欢一个人,爱到骨子里时,自然而然会为对方着想,愿意忍耐一些让所爱之人轻松,而不是任性而为,只考虑自己……景缨?”
一番长篇大论后,景缨细微鼾声传来,竟是倚着他肩头安然入睡。
楚逸笑笑,眸子里那片温柔没有半点更改,反而更加深邃浓重。轻轻把熟睡的景缨平放榻上,又为她细心夜好被角,正想熄了灯解衣休息时,外面陡然响起一声尖叫。
听声音方向,似乎是从寝殿传来的。楚逸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开门冲出,直奔寝殿方向。
此时的寝殿已经乱成一团,百丈见方的广阔院落中,百里正追逐一个穿着蓝色纱裙的少女,还有一个翠色衣衫的少女被绑起吊在门廊上,冲着百里不停叫骂。
楚逸借着月色看清那两个少女面容,不由倒吸口气,面露无奈,上前帮助百里一起将蓝裙少女擒住。
“莲华姑娘,伽罗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解下被吊起的伽罗后,楚逸不解问道。
还不等莲华和伽罗回答,寝殿大门吱嘎打开,满脸困惑、衣衫不整的夏惟音和墨妄尘一前一后走出。
见夏惟音露面,莲华和伽罗一蹦三尺高,大声道:“找你!我们来找你的!让这两个猴子放手!讨厌死了!”
“百里,楚逸,放开她们,都是老朋友了。”夏惟音快步走上前,微蹙眉头,“三更半夜的,你们从哪里来?找我有事吗?”
莲华和伽罗一人给了百里和楚逸一拳,翻翻白眼,嘟嘴道:“三更半夜什么呀?昨天就来了!被这只蛮熊敲晕关了起来!”
“他打我们!不让我们来找你!耽误了事谁负责?太讨厌了!”
夏惟音苦笑。
据莫思归说,莲华和伽罗是他从南疆带回来的,被卷入南疆一场宗教变乱里失去双亲。二人年纪不大,功夫不俗,颇有几分幼稚任性,但本性善良,对他也是死心塌地的忠诚。
“别急,慢慢说。”夏惟音向烦闷的墨妄尘使了个眼儿,把莲华和伽罗请入殿中,从二人来由问起,把所有事一一道来。
事实上,莲华和伽罗前一天晚上就来了,未到门前就被百里发现。百里得知二人是来找夏惟音帮忙的,担心夏惟音冲动之下耽搁婚事,所以心一横把二人打昏关了起来,直到刚才二人挣断绳索逃出,这才再一次起了纷争。
而百里所担心的,有可能让夏惟音连成亲都不顾的事,还真就是件了不得又耽搁不起的大事。
“这是信,爷的字。”莲华把一封贴身存放的信叫给夏惟音,眼睛被泪水模糊成水汪汪一片,“信上说找你,不然我和伽罗就去了!”
说是信,实际上不过是张潦草纸条而已,上面是一排龙飞凤舞血书,看上去的确是莫思归的笔迹。
“说了些什么?”墨妄尘低问。
夏惟音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缓缓放下纸条,眉头紧蹙:“是求救。莫老板被人囚禁在某处,没机会与外面联系,这张纸条也是他找机会偷偷丢到路上的,许诺把信送到掖城一品楼有重金酬谢,这才到了莲华和伽罗手中。”
墨妄尘深吸口气,额角隐隐作痛。
他们被困在大天足山时,夏惟音难产危在旦夕,莫思归主动承担起去找萧君眠谈何的任务,却在离开之后音信全无,成了夏惟音一块心病。他知道,如今有了莫思归的消息,夏惟音一定不会袖手判官,可是……
他们才刚刚成亲,难道又要分别吗?
墨妄尘故作镇定道:“打算怎么做?要不要我派人过去?百里和楚逸的功夫你也了解,他们去的话一定……”
“不行,信上说了,希望我能亲自去,莫老板对其他任何人都信不过。”忧愁悄悄爬上眉梢,夏惟音轻轻咬著嘴唇,“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莫老板并不是个多疑的人,到底有什么原因让他对旁人都信不过呢?”
“还猜什么呀,去了就知道啊!”莲华和伽罗异口同声,连脸颊上泪珠都是同时掉落的。
夏惟音深深看了墨妄尘一眼。
说句老实话,她很担心,非常担心。
莫思归不是个小题大做的人,对她可谓推心置腹、情意深重,绝对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然而这封信上明明白白写着希望她独自前去,又没有说明那处是否有危险,怎么想都不像莫思归的作风。
要不是笔迹一模一样,夏惟音几乎忍不住要怀疑,这纸条到底是不是出自莫思归之手。
“莫老板总有他的思量,对我不利的事,他不会做的。”拼命收起怀疑之色,夏惟音从容道,“我相信莫老板,你呢?”
墨妄尘叹息,微微苦笑:“你信的人,我怎么会不信?只是这时间……我说想陪你一起去,你应该不会同意吧?”
“颖阑刚刚复国,正是最需要你稳定民心的时候,你走了,偌大的王朝谁来管理?谁来让天下百姓维持刚刚燃起的希望?孰轻孰重,你比我更清楚。”
“那就让百里陪你一起,总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墨妄尘不死心,漆黑眼眸紧紧盯住夏惟音,压低声音道,“这种事一次两次我都忍了,总不能一直都让步,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想想未知状况的确存在着诸多可能与不可能,夏惟音犹豫再三,最终点头同意。
“事不宜迟,明早我就和伽罗莲华还有百里一起赶过去。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绝不冲动作死,这样可以了吧?”
不等墨妄尘回答,夏惟音踮起脚,众目睽睽下,一个轻吻淡淡印在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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