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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及龙嗣的如此大事,不处罚是不可能的,但是罚的重了也是会引起朝堂不满,太后的一道懿旨却是刚好替孟萧解决的一道难题,苏瑾去宣旨的时候,宋荞也是愣了,本以为会在牢中被关上几天,却是只待了一个晚上就能够出去了。只是,却要挨上一顿皮肉之苦。
“郡主,接旨吧。”苏瑾虽然传的是口谕,但是依旧需要宋荞接旨。
二十大板,宋荞虽然从未挨过板子,可是也算是在宫中长大,这种刑罚岂会不知,宋荞跪着喊了太后千岁,然后便是看着苏瑾离开。狱卒便是已经走了进来,宋荞知道错了要罚,心上有着准备,但是看着孟辰礼担忧的样子,点着他的鼻尖,笑道:“别愁眉苦脸的,待我挨了这顿板子,可不就是没事了。”
“阿荞姐,太后的旨意,就算是辰礼想替你受下,怕是也不行了。”孟辰礼一脸的担忧,二十大板,说不重却也是不轻的,只怕是打完之后,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下不了床了。
“你说的哪里话!”宋荞点着孟辰礼的鼻尖,“我的弟弟,可不是专门来替我挨打的!陪着我吧!”说着,便是拉着孟辰礼随着那狱卒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大牢,宋荞便是看到了已经布置好了的长凳,轻轻攥了攥孟辰礼的手,长舒一口气,慢慢的趴在了长凳上,宋荞听的孟辰礼正开口跟即将行刑的侍卫说着什么话,看着那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宋荞轻轻的来了口:“辰礼,过来陪我。”眯着眼睛,笑的莞尔。
孟辰礼走过去蹲在了长凳旁边,握紧了宋荞的手,听着宋荞细碎的声音,心上微疼,她说:“莫要在恳求些什么了,我的确错了,错了便是要罚的。你只要陪着我便就好了。”说着便是闭紧了眼睛,等待着即将要打在身上的板子。
孟辰礼看着宋荞的模样,也不再说什么,侍卫看到宋荞已经准备好了,便是开始了动作。随着第一板的落下,虽然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曾想到这一板下来,竟然是这么痛,强忍着没有喊出声音,与孟辰礼握紧的手更是突然加了力道。紧接着第二板重重的落下,手上的力道又是紧了上来。孟辰礼看着宋荞强忍着不叫出声音的痛苦模样,心疼不已。
随着一板一板的重重落下,第十下的时候,宋荞终于是忍不住的痛呼出声,指甲也是深深的攥进了孟辰礼的手腕,额角也是渗出了冷汗。
“啊——”宋荞一声声叫的惨烈,孟辰礼的心也是痛极了。看着那板子落下又抬起,那白色的囚服已经是染上了血迹,没被攥住的那只手也是握紧成拳。
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使得阿荞姐不会再遇到这样的祸事?孟辰礼心上一遍遍的想着这件问题,脑海中忽然想起了父皇一直宠爱熙嫔的事情,皇帝?!
孟辰礼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成了皇帝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宠爱自己喜欢的,在乎的人了?眼眸中有了深意,只是还没有确定下来的心思就是被宋荞的呼痛声打乱了,慌张的擦拭着宋荞额头上冒出的细汗,“阿荞姐,有我在。”
眼神因为剧痛而有些飘忽,宋荞看着孟辰礼,费力的想扯开一个笑容,只奈何嘴角还未牵起,就因为一板落下变成了痛呼,孟辰礼看着宋荞的模样,心上更痛,眼眸中也是快要流出泪来。
终于最后一板落下,那囚服上已是洇染了一片殷红。宋荞的神色已经有些飘忽,额角的汗已经是湿了鬓边的发丝,声音也是虚弱的模样。“辰礼,我没事了。”唇角的笑容虽浅,却是释然的模样。
“嗯,没事了。我们回去。”孟辰礼说着,便是起身去扶宋荞。可是伤在屁股上,宋荞根本不能走动,孟辰礼也不敢背着,因为不小心便会扯到伤处。就在孟辰礼有些为难的时候,苏瑾领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过来,带来的还有一张供两人抬着走的软榻,刚好是可以让宋荞趴在上面,不会碰到伤处。
孟辰礼自然明白这是父皇的意思,罚已罚了,阿荞姐毕竟还是大孟的初云郡主。
软榻一路送到了行宫里宋荞居住的宫殿,宋婉怡已经是在早早的候着了。张罗着宫人小心翼翼的将宋荞送回床榻,忙是让香翠拿了准备好的金创药给宋荞上药。孟辰礼被婉拒在了房间外,抬头看着这八月里闷热的晴天,心头一阵烦闷。
宋荞身上的囚服还好是没有和伤口融在一起,否则换下衣服都会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那囚服尽数是被剪刀破开,然后小心的给宋荞换了衣服上了药,宋婉怡才是坐在了床榻边上,支开了身边的宫人,拍着宋荞的手温言安慰了几句。
“表姑,熙嫔现在怎么样了?”宋荞问着,语气有些许飘忽。
宋婉怡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也是变的复杂起来,看着宋荞,眼神抖了抖,道:“我也是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熙嫔变成了这样。”
“怎么了?!难道说熙嫔也——”宋荞问着,语气也是提高了几分。
“别瞎说!熙嫔只是小产,并无其他事。”
“那为什么表姑——”
“我奇怪的是皇上的态度。”
“怎么说?”
“依着常理,熙嫔小产,皇上应该是会尽心呵护,小心宠爱,可是皇上不仅是没有这么做,反而是以熙嫔小产需要静养为由,关了她紧闭,另外还是嘱咐了祥嫔,没事别去探望。”宋婉怡说完,眉毛也是轻轻的蹙了起来。
宋荞听了这话,也是愣了,在牢里她就已经做好了迎接熙嫔愤怒的准备,可是现在熙嫔被关了紧闭,即便是她再有心刁难,也是没有办法了。“如此,倒也不是坏事,这样,她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不能来找姐姐的麻烦了。”
宋婉怡笑了笑,抚着宋荞的脸颊,道:“如此,便是好了。只是,我心上却是有了不安。”
“怎么不安,表姑说来听听。”宋荞问着,虽然屁股上依旧疼痛着可是听了宋婉怡所说的事,宋荞也是十分疑惑。
“今天一早,太后下了懿旨,罚了你二十大板,降了熙嫔的位份。”宋婉怡说得平淡,眉头却是依旧蹙着。
降了熙嫔的位份?!宋荞也是愣住了,怎么会是这样呢?先是皇上关了熙嫔的紧闭,接着便是太后降了熙嫔的位份。明明她昨日还是那样得宠,怎么今日却是变成了这样。
宋婉怡看着宋荞诧异的模样,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声音有些飘渺,“我素来知道皇帝寡情,却不曾想着竟然如此突然,他日曾经那样得宠,如今失了头胎,不仅没有得到关怀恩宠,反而是被削了品级,关了紧闭,果然是,帝王情,寡而薄啊。”宋婉怡说得很轻,脸上却是笼腻着一层浅淡的忧伤。
宋荞看着宋婉怡的模样,这是她第一次瞧见了表姑这样忧伤的模样,心上担忧,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是开口叫了句:“表姑。”
宋婉怡笑了笑,刚才的悲伤一瞬间不见了踪影,看着宋荞只能趴在床榻上的模样,轻轻笑了笑,道:“还好现在是夏天,你可以不穿厚重的衣物躲在这里,若是冬日,你这伤口只怕是要遭受了和衣物撕扯的痛楚了。昨夜想来也是没有吃到什么,可是饿了?”
宋荞轻轻的点了点头。
宋婉怡笑着唤来了香翠,让她端来了早早煮好的粥,因为有伤,自然是不能吃油腻的食物,宋荞一向不怎么挑食,这清粥也是喝的津津有味。
宋婉怡嘱咐了宋荞好好休息,便是离开,孟辰礼也是被宋婉怡吩咐了不准进去打扰,才没有再去找宋荞,回了房间里,写起字来,只是越是想要沉静下来的心思越加的乱了。
宋荞一个人趴在墙上,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对于皇上对熙嫔态度的转变,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那句送婉怡说起的那句“皇帝寡情”在脑海中回想了几遍,心上也是一阵不解的忧伤烦闷。
不过心头的忧伤却是伴着一丝懊悔,为的是熙嫔痛失的孩儿,那样无辜的生命,却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宋荞有些想哭,看着床头的流苏,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临近傍晚,皇帝让苏瑾来给宋荞送了一些补品调养身体,也是说了一些让宋婉怡宽心的好话,宋荞躲在被子里没有迎接,因为心上还有着一些歉疚和懊悔。
孟辰礼偷偷得跑去看她,也是并没有说上几句话,只是宋荞和孟辰礼约好了,等伤一好,便是要去尚南寺给那个没能出世的皇子做一场超度的法事。
接连着几天都是相安无事,宋荞这里,只有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孟辰礼天天来看,就连隔壁院子的白醒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这一点,让宋荞很是郁闷,虽然不能说是生气,但是心上的期待却是没有实现。
九月初的时候,天气已经渐渐有了凉意,皇帝也是让苏瑾去忙着准备回宫的事宜,宋荞的伤也是好了大半,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也可以坐着躺下了。宋荞能走动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跟孟萧道歉,但是孟萧却是一笑而过,宽慰着宋荞让她不用再在意,对于熙嫔的事情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回宫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七,这天回宫的队伍和来时一样浩荡,唯一的不同就是熙嫔依旧是被软禁在静心阁。
而熙嫔却是不知道皇帝已经率众回宫,她一直满心的疑惑,她不懂自己为何突然失了恩宠,只不过这世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这也不过是其中一件罢了。
「卷一」宫楼小梦正春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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