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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极乐王是一时的迷恋,等她认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知道他的师父到处派人寻访她的下落,她有可能会放下心里的迷恋,与她的师兄弟们一同回山。
离融还在一下一下地给极乐王捏着腿,他们说的话她也并未在意,除了捏腿这件事,什么事她都不关心。
“她同不同意不要紧,要紧的是大哥哥你得先同意。”
极乐王点点头,朝她伸了伸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五师妹——”
眼看着那边终于谈妥了,净雪这一声憋了许久的五师妹终于出口了。
那个一直默不吭声为极乐王捏脚的女人动作一顿,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过了头。
那一刻,晏紫在她的眼里,读到了一种叫做崩溃的情绪,还有的就是一丝难掩的慌张、手足无措。
“五师妹,真的是你?”净雪的声音都在颤抖,她多想是自己看错了,这个低头帮极乐王捏脚的人并不是她那个脾气倔强比男人还要刚强的五师妹。然而,这毕竟是事实,无法改变。
“三……三师姐……”虽然已经做好了无数次心理准备,但离融还是没有想过,她该以何种面目突然面对她的同门师兄妹,面对他们惊愕的目光,她又该如何招架?
她五岁拜师北辰山,在北辰山外苦苦跪了三天三夜,就是凭着这股拜师的决心和毅力,师父才破格收下了并不适合修道练武的自己,还成为他的入室关门弟子。师父对她的这种栽培,她誓死难以言报。而现在,她不仅没有报了师父的大恩,还做出这等在他们看来有辱师门的事,离融的头惭愧地低了下去。
风刀也在看着她,眼里没有指责,没有询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离融更加难以自容了,过了许久,她慢慢握紧了手,像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五师妹,你失踪,师父派我们几个下山前来寻你,你现在就跟我们回山吧——”不管五师妹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当务之急,他们还是尽快地赶回北辰山,向师父复命。
这里的事情,终究有一根刺,隔在大家的心中。北辰山一干小弟子纷纷猜测着,这位五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为何会为极乐王捏脚?然而,这些事情都不是他们能管的。几位师兄师姐没开口,绝轮不到他们多嘴。也许五师姐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也许只是她落在这极乐王手里,没有办法……
离融在这种目光下,沉重得抬不起头来。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这是她想做的事,为了自己的爱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值得原谅的。
尽管这种爱,在他们的眼里,会觉得很可笑。
“三师姐,对不起。”离融的声音愧疚却不失果敢,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后悔。
“五师妹?”
“对不起,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四师兄,还有八师妹,我不能跟你们回去。你们见到了师父老人家,就说徒儿不孝,辜负了师父的教诲,对不起他老人家,还请师父……”
“五师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秀针听不下去了,什么叫做不跟他们回去?什么又叫做对不起师父,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教诲?师妹的意思是说她要留在这极乐宫,替那极乐王捏脚,也不愿意跟随他们回山是吗?
“二师兄,我只想留在这里……伺候王,还望二师兄成全。”这句话,每一个字离融都说得很艰难。她很明白,当她说出这句话后,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指责。
然而,在这一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留在她心中的神身边。
极乐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一点变化,一个女子的痴情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东西,他也全然未将这些放在眼里。抑或许,面前上演的这一切,只会让他觉得很可笑。
极乐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对他迷恋的心。
“五师妹,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别忘了你是修道之人,在这里给一个男人捏脚叫什么回事儿!你难道不顾师门的荣辱,也不顾师父的脸面和我们北辰山的尊严吗?”项寒严厉呵斥,他是一个严肃的人,看到这种有辱师门的事,他掌管戒律院,自然不会眼看着这种事发生、离融今日要是不跟他们回去,瞧他那架势,很有可能在这里就要对她动手惩治她一番了。
离融对这个四师兄也是有一点点惧怕的,尤其是他严厉的时候,四师兄为人严厉,在山中是出了名的。许多弟子都怕他,她也不例外。
但是……离融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倒在床榻上,手执夜光酒杯的极乐王,眼里留下的就只剩下了坚定。
今日,哪怕让师兄弟们彻底对自己失望,她也要留在这里。除了极乐宫,她哪里都不要去。
“四师兄,我已经决定要留在这里了,我知道,我给师门蒙上了不能洗刷的耻辱,不能奢求你们能原谅我。所以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北辰山的弟子,师父老人家的徒弟。我便是我,离融。”
“五师妹,你这是要和整个师门决裂?难道就为了一个男人,你忘了师父这么多年对你的教诲,你不顾师徒之情,不顾我们这些师兄弟之间的情分,五师妹,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四师兄,我已经决定了,请你尊重我的选择,不要bi我行吗?”离融的语气坚定无比,此刻她已经彻底被一种叫做迷恋的东西冲昏了头,什么理智都顾不上了。
“五师妹!……”
“四师弟。”净雪出口止住了项寒,径自上了前,来到了离融的面前,蹲下身,望着她的脸。
在山上的时候,她们师姐妹之间的感情就是最好的,彼此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给对方知晓。净雪喜欢大师兄风刀的事情,她也知道,离融性冷,但对净雪的事却很热心,还想着要帮她追上大师兄。净雪对师兄弟之间的情谊很看重,这个师妹,更是自己被她当作亲妹妹。
现如今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有可能还要因此同师门决裂,净雪为此担心不已。
她看出来了,师妹很迷恋这个极乐王,就像这里其她的女人一样,被他深深吸引。可是她的这段迷恋注定是没有结果的,这位极乐王的心,恐怕与大师兄的一样坚不可摧,不会被任何人所动摇。不同的是,大师兄冷得像一块冰,她哪怕用尽全身的温度都捂不热他。而这极乐王,是一团邪魅的火,任何想要靠近他的女人,都会被他烧得粉碎。
极乐王这种,看似比大师兄要好接近,但却比大师兄要危险得多。大师兄从来不给一个女人希望,不给她们哪怕一点点一丝丝的幻想,自然谈不上伤害。当然,她有的时候倒是希望大师兄给自己哪怕一点点的希望,告诉自己坚持这份感情是对的,并不是完全没有结果的。大师兄却连这么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给她,让自己连想想都觉得是奢侈。
极乐王不一样,当他的眼神在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自此之后你愿意为这个男人倾覆所有,只为了赢得他一个关注的目光,哪怕在他身边做着最卑微的事情,都觉得是莫大的幸福。
但极乐王呢,他是危险的,他给女人的希望都是虚幻的希望,虚无缥缈的希望。这些希望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宵想出来的,他深情的眸底涌动的是比大师兄还要严寒的寒冬。
这样的人,离融真的决定要将自己的一生都交予他手吗?
她还记得刚刚被她扔出的那个女子,如果五师妹一直呆在这儿,那么被扔出去的下一个有没有可能就是五师妹?
净雪不敢再想这一步,因为她知道,极乐王对每个女人都是那么的无情,五师妹在他这里随时都有可能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死去。
这个,她无法接受。
“五师妹,你知道你迷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净雪瞟了一眼极乐王,问她。
背后的那些女子们抽了一口气,是为这群人的大胆,在极乐宫里,没有王的允许,别人根本连看一眼王都不敢。
有王在的地方,她们只敢跪着,低着头,这样才能显示王至高无上的权威。这是极乐宫的规矩,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挑衅。
然而今天来的这帮人,一次次对王不敬。对王,“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的称呼,这是对王的大不敬。
若是平时,那个人恐怕已经死了十次一百次。可是,令她们奇怪的是,今日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情还不错。那些人不敬的言辞,他就跟没有听见一般,径自喝着那个小丫头带来的酒、吃着她所说的蟹肉。
“大哥哥,这个给你吃,很好吃的哦~~”晏紫夹了一块蟹肉给极乐王,极乐王没有接过,意味莫名地盯着小晏紫,给大家展现出来的感觉是她有点不耐烦了,耐心即将告罄。
晏紫自个儿站了起来,将极乐王身旁的一个美人往旁边推开了点,自己跑了过去。
“大哥哥,我喂你吃,怎么样?我对你很好吧?”
极乐王眯了眯眼,这个小家伙还真造次,现在居然敢推开服侍他的美人,上来给他喂食了。他底下无数的美人儿,谁有这种胆子?这个小孩儿,还真是,呵呵!
极乐王今日也中了邪,容忍着她的放肆,宠着她的娇憨,他想看看这个小丫头还要做出多少奇怪的事情来。
风刀的视线移向了正举着筷子要给极乐王喂食的小晏紫,定定看了一会儿,眉头轻若无痕地皱了皱。
“诶呀!大哥哥,人家好心喂你吃蟹肉,你都不给我张嘴,也太不像话了。我是小孩子,你是大人,理应你喂我吃东西才对。现在我喂你吃,你不仅不感动,连嘴都舍不得张一下,这很说不过去吧。”
晏紫有道理的时候就说道理,勉强有道理的时候就牵强赴会,扯也给他扯出不少的道理来。当晏紫没有道理的时候,她就是胡搅蛮缠也要缠出许多弯弯绕绕来,反正只要是她想要有道理的,管他有理没理都是有道理。
别人就算不听她的,她还可以挂出小孩子的幌子。小孩子么,无论怎么说话都还是值得原谅的。
极乐王身边的那些女人,一个个就差在风中缭乱了,一个个都不自觉地往后退,唯恐这小孩子闹得太过火,惹王生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种时候还是躲远一点的好。但她们一个个又伸长着头,很想知道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今日里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出乎她们的意料了,她们看到的王与她们往日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她们一面担心着这个小孩的安危,一方面又在暗暗期待着王这次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南在臣盯着那筷子半天没动,晏紫嘟起了小嘴,最后“哇”地一口将那些蟹肉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不吃就算了,是大哥哥笨,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知道吃。下一次我过来,再也不给大哥哥带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哼!”
小家伙这是生气了?
极乐王没生气,这小鬼反倒是生气了?这可是奇了,就连一直注意着离融那边的秀针,偶尔向这边投过视线,也替这个小鬼捏一把冷汗。这戏要是做得过了,可能会适得其反哪!
“生气了?”极乐王捏着她的小下巴问。
“哼!”晏紫不高兴地躲开了。辜负她的好意,她才不给她摸她的下巴。
“想要什么,说说看,本王看是否能答应你。”还是极乐王眼利,知道这小鬼又有事要他帮忙。
王这是在哄那个小鬼吗?
王完全可以不买账的,但是他似乎很在意这个小丫头,不仅不追究她对他不敬,竟然还出言哄她。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完全的出乎意料啊!
“是真的吗?大哥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说什么你都要答应哦?”晏紫也不跟他客气了,在他开口的时候赶紧将事儿给坐实了。
极乐王点点头,这小鬼,心里想什么他还不清楚?
也罢,这件事情,他可以不插手。这本来是人家帮派内部的事,虽然也事关他的极乐宫,但极乐宫美人多得是,捏脚捏得好的也不少,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算是给小丫头一个面子,他可以不理会这件事。
说也奇怪,南在臣自从上次在酒楼见到晏紫,就对这个小鬼印象深刻。她从来不知道怕他,也从不跟他客气,哪怕知道他是这西方世界里的王,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之前。
实在是受够了这些个女人每时每刻都对他唯唯诺诺,怕他怕得要命的嘴脸。一方面,痴迷地盯着他,一方面又惶惶不安,将他当成毒蛇猛兽。极乐宫里这么多人,一个个都是无趣得很。难得碰见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又难得这小丫头一再地“讨好”他,照她的话说,一下子又拍马屁,一下子又给他夹菜的,他可不能做一个煞风景的人。
“那大哥哥,你答应我,在我们商量好这件事情之前,你不要出手好吗?都说你的法术很厉害,你一出手,我们肯定就要倒霉了,这些美人姐姐也会倒霉的,这样不仅我们有损失,大哥哥损失也很大哦。”
极乐王摇摇头。“你错了,本王没有损失。”
晏紫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这些女人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她们即使死了,也算不得是他的损失。
“大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嗯,又怎么了?”这小家伙,嘴巴怎么又嘟上了。这小嘴巴本来挺可爱挺好看的,嘟得那么高,几乎能挂个小油瓶,难看死了。
“这些美人姐姐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会伺候人,大哥哥怎么能说她们不是你的财产呢?我要是有这么多美人姐姐伺候,给我捶腿给我捏肩的,我就算是睡觉都会笑醒了。真不公平,你和我不但年龄差距大,连身边的美人数都不一样。你的是数不过来,我的是没得数,大哥哥说得这么‘潇洒’,很难不让我怀疑你是在故意跟我炫耀你的美人多哟~~”
这样也可以?
这个小家伙扯淡的本事还真是一流。
听到晏紫说话的人可真是越来越佩服这小家伙瞎掰的本事了,尤其是秀针,很受不了地摇摇头。这小鬼靠这一招,到底拿下了多少大老爷们哪?
想他们这些人,什么样的大美人都不能让他们心软分毫,想要左右他们的决定更是难上加难。可这个小鬼呢,靠她那一套瞎掰撒娇的本事,轻轻松松地将一帮大老爷们拿下,还让人把这小家伙哄得高高兴兴的。
要不要下次,他也对净雪师妹用用这一招试试?秀针想想,还是算了。人家小鬼用这一招,那可是炉火纯青。人家不仅会撒娇,关键是人家小脸可爱,人又灵动,还会讨好卖乖,这样的小孩大老爷们又能如何?
极乐王笑了,笑着点点头,算是接受她的意思了,也是怕了她了。
另一头,净雪紧握着离融的手,一心想要劝回她,别让她走向不归路。
“师姐,你别劝我了。你应该懂我,如果喜欢一个人是那么容易放手的,那也就不叫爱了。我知道我和他不可能,我也不期望有任何的可能,我只想陪在他旁边,能有机会看到他就行了。师姐不也一样吗?明明知道喜欢大师兄没有结果,却还是无法放下。二师兄对你一片痴心,这么多年不改初衷,你不也没想过放下大师兄,改投二师兄的怀抱?”
这些话,师姐妹两人都是压低着声音说的,除了她们彼此,谁也听不见。
净雪被离融的话给说住了,离融师妹说得没错,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喜欢一个人,不可得却又无法放下的痛苦了。或许她和师妹一样,爱上了一个不该爱却又不得不爱的人。
“师妹,你与我不一样。我和大师兄同一个山门,大师兄即便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离开师门,离开师父。你不一样,你知道你留在这儿的后果吗?你难道真的不要我们这些同门师兄妹了,你真的要辜负师父这么多年的教导与教诲?你知道,你一旦做了这个决定,你终其一生可能再也无法回山,这些师妹你真的想过了没有?——”
“师姐,你不要再说了,当我决定要留在这里的时候,这些我都想过了。在到这里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活,我修道,我以为这是我终生的目标,直到我见到了王,我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凌驾在所有的事之上,他可以让我不顾一切,哪怕牺牲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离融,你疯了!他不是别人,他是极乐王!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任何人都不敢冒犯的西方之王,你知道你在他身边有多么危险吗?”
且不说她听过许多关于极乐王的传言,就是刚才在外面看到的,已经让她胆战心惊了,这个极乐王,他根本就不顾惜别人的性命。那些服侍他的女人的性命,在他那儿还不如一只蝼蚁,他一个不满,随时都有可能终结。
她喜欢大师兄,就算这辈子都没有结果,可是也绝不会遭遇到这样的事。离融对他又这般迷恋,有一日他要是杀她她是不是就随他杀,毫不还手?
只怕到那时,师妹就算是想还手也不行了。那个时候,净雪也很想答应她,但是她绝不可能让她的师妹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个地方。
前途太过难测也太过危险,这样的命运,又有几人可以接受?
这一次,不是她意气用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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