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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徐思泽在办公室等了很久,关于解聘他这个学工助理的通知还没有下来。这让他觉得很奇怪,以向小臻的处事手段,今天一早徐思泽就应该接到书面通知。或者哪怕是口头正式通知。可这个电话一直没有响起。
自从学校设置学工助理这个职位以来,还没有提前解聘的先例。相反,从这条路过来的人,现在基本上都身居要职。
李郁江,能源大学党委副书记,党委委员。
孙宥良,能源大学体育学院副书记,学校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
古人云:富不过三代。难道也适用于这个官场?
徐思泽苦笑着摇摇头,这年头从来不缺?潘磕嫦?木?世?竟适拢?膊蝗鄙偕砭又拔唬?灰怪?浔涑山紫虑舻姆疵娼滩摹W约翰还?敲CI澈@锏囊涣I常?匏?桨桑
徐思泽正在无聊的想着,就听李郁江在办公室大发雷霆。他嘶吼道:你们说什么?好好的人就开除?谁给你们的权利。你们,你们这是在拿人民赋予的权利玩弄人民。你们迟早要翻船。
说着哐当一声,把电话重重的砸在电话机上。
徐思泽闻声连忙跑过去,说:李书记,您这是怎么了?
李郁江大口的喘着粗气,使劲儿的捂着心脏。
徐思泽赶紧过去从抽屉里拿出速效救心丸,倒出几粒递给李郁江,又拿了一杯白水。
李郁江吃完药,软软的倚靠在沙发上,说:这是什么学校?这是党和人民的学校,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是他向小臻自己家开的吗?
之前,向小臻上台以后,大动干戈,前后在重要岗位上撤换了许多人下来,李郁江硬是没吭一声。这次什么样的事情,能叫李郁江发这么大的火。
李郁江说:小徐,认识靠谱的黑车司机吗?叫一辆,晚上7点钟的飞机飞临江。你跟我一起走一趟。
李郁江不说,他也不敢问。他赶紧掏出手机,给黑车师傅杨进勇打了一个电话,安排了送机的时间。
李郁江出发的时候,谁也没通知。实际上也不需要通知。他这些日子是做了几天快活皇帝,前朝有大太监魏忠贤。后宫有小太监徐思泽。前后伺候的都很好。就差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这个在学校里面广为流传的笑话。徐思泽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事实上,也根本没人关心李郁江在干什么?这一个月以来,连汇报工作的人也没有了。说来也是,这年头,连“孙宥良”这样的嫡系都倒戈了,谁还愿意跟着李郁江干呢?
徐思泽有时候也在纳闷,这年头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己偏偏要选择做忠臣。政治斗争里面可没有烈士或者英雄这一说,你要是败了,对方随便给你扣个罪名就够你这辈子用了。老百姓可不管过程,只有你坐牢,那你就是坏人,即使将来有机会从里面出来,老百姓平时怎么防贼,就怎么防你。
就比如这杨进勇,前些年因为抢劫,被判了5年。出来后,没有一家单位敢要。摆地摊的时候,是城管重点照顾对象。后来被逼的没办法了,他哥出钱给他整了辆二手车,做起了黑车的生意。自少能自己把自己养活了。
有一次到学校里面来接人,硬是被郭振闵给拦下了。杨进勇那地痞流氓的脾气一上来,把郭震闵揍了个鼻青脸肿。郭震闵回去纠集了整个保卫处的保安,把杨进勇围在小胡同里,一顿海揍。正好被徐思泽看见了,上来一问情况,原来是开黑车的杨进勇。
徐思泽怕把事情闹大,于是好说歹说,把郭震闵劝回去了。杨进勇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出院后就找到徐思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吼一声:大哥!
把徐思泽吓一条,这么些年在外头混,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这么大的弟弟。
实际上,徐思泽真不是想救他,只是怕保卫处那帮家伙手太黑,万一把别人打出个好歹来,又得给李郁江那儿添堵。
可杨进勇就认为这是徐思泽专门救他的。一来二去两人便混熟了。
李郁江坐在车上,微闭着眼睛,徐思泽也不说话。杨进勇不认识李郁江,上来没头没脑的说:哥,这老头谁啊?
徐思泽给他脑袋上狠狠甩了一巴掌,说:吓叫唤什么呢?这是我们学校的书记,李书记,同时也是我老师。你小子以后说话客气点。
杨进勇媚笑着往后瞅了一眼,说:对不起,李书记,你看我这嘴!我也没啥文化,李书记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徐思泽赶紧也往后看,李郁江默不作声,仍然是闭着眼睛。
徐思泽赶紧又给了杨进勇一巴掌,说:认真开车!你小子一天就没个正形。
上了飞机以后,李郁江开口问:开车那个小伙谁啊?
徐思泽一五一十的把杨进勇的事情说了个大概。最后说:这两兄弟也挺有意思,你说把当哥的是警察,弟弟是贼。真应验了那句警匪一家人啊。
李郁江说:这个人不错,好好带着这个人,以后能用上。
徐思泽“哦”了一声,趁机问道:李书记,您白天是跟谁生气呢?
李郁江说:冯魁不干了!
徐思泽一阵惊讶,冯魁可是跟了李郁江七八年的老司机了,虽然李郁江身边的女人经常换,秘书也换过两三个,可这司机就这么一个人。
李郁江接着说:前些日子,王硕华上任后,在办公室里面搞改革看,把所有专车司机集中到一起,重新分配工作岗位。调冯魁去后勤部开货车,拉菜和运送食堂残渣。冯魁跟了我这么多年,他们都敢随便动。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徐思泽说:那冯师傅现在人在哪里?
李郁江说:辞职不干了,你别看冯魁是个粗人,但是这人认死理。
徐思泽叹了口气,说:我跟冯魁的命运差不多,昨天向小臻说我这个学工助理干到头了,我以为今天会下文件,或者至少口头通知我,学校单方面和我解约,等了一天居然没信儿。要不然李书记,我也不能在您身边伺候您了。
李郁江说:这件事情向小臻早上知会我了,我没同意,告诉他得按照合同办,你的合同到明年才到期,在没有抓到你原则性错误的时候,没有我的同意,他们还不敢这么快对你动手。这一年时间里,我们任重而道远啊,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准备接招。
徐思泽重重的点点头。
下飞机的时候,意外的肖敬贤在出口处等着。
李郁江有些意外的说:肖秘书,我这次出来没通知任何人啊,您怎么?
肖敬贤笑着说:李书记想多了不是,在西南省的地界,能有蒋书记不知道的事儿?
李郁江狐疑的望了一眼徐思泽。徐思泽一摊手,表示不知情。
这就怪了,李郁江今天早上订的机票,下午出发,徐思泽也是出发前几个小时才知道这事儿。难不成这个蒋书记会卜卦算命不成。
肖敬贤笑着说:李书记,您啊,也别想多了,咱们先出去,边走便聊。
路上肖敬贤说:蒋书记这几天很忙,您也知道很快咱们这里就要进入梅雨季节了,和南部市搭界的达市,地势低洼,年年发大水。这个事情都惊动中央了。这次上面下的死命令,要是达市在发洪水就让蒋书记带头下去喝水。这不,蒋书记找了一大批相关领导干部,还有水利方面的专家商讨对策。他知道您要来,就派我跟你吹个风,顺便带几个人来给你认识一下。
说着,指着前面一辆别克商务说,车在那边,走吧。
离老远看到车旁边站着三个人,看到肖敬贤过来,赶紧迎了上去,领头的说:这位一定就是能源大学的李郁江书记吧,久仰久仰啊!
肖敬贤马上说:李书记,这是滨江新区的党委书记郭二江,指着旁边那个中年胖子,说:这位是滨江新区区长赵宏扬,后面那位美女是区委组织部的邓雯雯副部长。
李郁江一一握手,说:不敢当不敢当,还要几位亲自过来接,郁江实在不敢当啊。
肖敬贤说:上车聊吧,别在这里傻站着,蒋书记还有几句话要我带给你们呢。
几个人如同接到圣旨似的,齐齐上车。
肖敬贤说:关于李书记申请的那套方案,蒋书记很满意,觉得应该可行,而且又是全国首例,如果办成功的话,可以作为一个典型向其他市县推广。毕竟有大学的市和没大学的差别还是很大。你就比如说南部市和达市,南部市有三所高校,达市一所没有,这个文化底蕴先不作评价,光就这经济这一块就差很多。一所高校能带动周边经济的发展,比如餐饮,比如娱乐,再比如旅店等等。学生是一个很大的消费群体啊。
李郁江一听,激动的说:肖秘书,这么说蒋书记同意我的方案了?
肖敬贤说:你可以这样理解。要不然也不会让我把滨江区的几位重要领导带过来了。蒋书记说了,滨江区是今年年初刚刚撤县建区的地方,这里的特点一会让区里的领导给你介绍介绍。你们要好好合作,前提是:第一,不能损害老百姓的利益;第二,利用合作谋取私利;第三,万事求稳,不搞大跃进。这几点是蒋书记反复强调的。
几人频频点头,说:蒋书记教导的对,我们一定注意,并铭记于心。
肖敬贤说:蒋书记强调的事情我已经带到了,在这样的提前条件下,再说其他的。他又侧脸对李郁江说:李书记,郭书记几位领导啊,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接风宴,咱们一起坐一坐。
李郁江连忙摆手道:这怎么敢当,这次还是由郁江来吧。接着又对徐思泽说:小徐啊,一会吃完饭你得去结账啊。
徐思泽说:好的,李书记!
郭二江说:李书记跟我们这么客气干啥,以后还得在一起共事呢。你没来之前啊,蒋书记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一定要重视这件事情。你看我的长相就知道,我粗人一个。文化水平不高,要说我带兵打仗那没问题,要说搞经济还真是差了点。这次啊,滨江县撤县建区这件事情,一下子成了整个临江市热门话题,有很多人都在背后嚼舌根子呢,说什么,滨江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直接拉近临江市区范围内,是拖了其他区的后退,这个地方一没有工业;二往外的路也不够发达;三,这个地方位于临江市最北边,地理位置也不占优势。这不,过年时候我和老赵都没闲着,出去招商引资,结果酒没少喝,商没招来。难啦!
赵宏扬接着说:所以啊,还是蒋书记替咱们着想啊,招商可以暂时先放一放,先招个大学来。有了大学,经济慢慢起来了,不怕他商人不主动来投资啊。
邓雯雯也频频点头,附和着说:是啊,年初任命干部的时候,蒋书记在会上都说了,希望同志们,勇挑重担,到滨江去,到最需要的地方去。结果等了三四天,愣是一个人没有去报名。后来又出了一天规定,愿意去滨江的待遇方面可以提半级。等上几天,倒是有几个人来报名了。可后来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就是个陷阱,如果建设不好是要担责任的,如果滨江区被打回原型,那他们也得要跟着降级。听的那几个一身冷汗。最后又去办公室悄悄的撤销了报名。
肖敬贤又说:滨江区这个地方,目前看是很难,所以蒋书记专门派我过来一趟,给几位打打气。要知道滨江撤县建区这个事情蒋书记是顶了很大的压力的,这个也将会是年底一项重要的考核指标,这一炮如果打响了,对后面青白江,北闸等贫困县的改造具重要的战略意义啊。老郭、老赵,您是蒋书记亲点的将,可要迎难而上啊。
书记和区长纷纷拍着胸脯保证,说必定不让蒋书记失望。愿与滨江共荣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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