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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稻田播种完毕,就忙着整理棉花地,刨山芋。队里的事情,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礼义的第一批砖头也即将开始烧制。下午五点多钟,大家只等李明喝令点火。礼义将码好的砖坯又看了两遍,他大声喊道:“点火——”
“慢着!”外面涌进来一群人。大家一看,原来是大队长徐龙光带着几名大队干部和几个生产队队长走了进来。
“徐礼义,你们这是想干嘛?”大队长徐龙光威严地问。礼义还没有说话,阿狗跑过去,“大队长,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利用晚上时间完成的,没有影响出工。您也看到我们一家大大小小住那个防震棚,都不如您家猪圈大,现在三妮子又被人家退回来,那棚子更挤不下,这些人是我请帮忙的。”
“你们确实没有缺工?”
“当然没有,不信你去生产队看看。”
“我们的房子都要倒塌了,如果现在不想办法,冬天熬不过去的,我们不想像徐永俊那样被砸死。”
大家伙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徐龙光一,这些人确实都是困难户,既然没有买卖,也不能算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大队长,早些年上面就号召让一部分农民富起来,您作为我们的父母官,应该为我们做主。我们提心吊胆住在那破房子里,睡觉都不踏实,万一哪家再有个闪失,你这个大队长也难辞其咎。”
“大队长,事情好像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汪晓梅的大哥汪大虎拿着那本记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每个人的出工情况。
“大队长,我们记着工,只是为了作为分砖头的依据,付出多,得到也多,按劳取酬,天经地义。”礼义站在大虎身边,目光如剑,大虎避过他的目光。
“礼义,你不要胡言狡辩,现在一切都在我们眼前,你再辩解也没有用,大伙,上,拆掉!”
有几个人拿着铁锨、铁铲上前要拆。
“慢着,谁今天要是敢动一下,就是跟我徐礼义过不去。”他操起一把铁锨。
阿狗拿着挖煤大铲,“他奶奶的,如果你们让我一家住露水地,我宁愿去坐大牢,也要跟你们拼了。”阿狗这一喊,大家都拿着农具,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礼义和李明低语几句,分开众人,走了过来。“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作的主,如果要处罚,就罚我一人好了。”
大虎看着他,歪着头,“就等着你这句话,人带走,东西还要毁!”后面过来两五大三粗的后生,拿着绳索要绑。
阿狗过来,挡在面前,“今天谁要敢带走我哥,我跟他以命相拼。反正这穷日子也过到头了。”他说着,大声喊道:“老婆,为了我家的房子,今天我要跟人拼了,我死后,你跟孩子就一起搬到他家去住,如果不给吃喝,娘几个去闹死他。”阿狗这么一嚷,几个人停了下来。阿狗说的话可不是唬人的,这大大小小六个孩子,朝哪家一搁都要命。
“对,如果不给我们住,我们就领着孩子婆娘住他们家去。”
“是的,这是我们多天来的心血,如果谁要我们的命,我们就和他拼命。”
“做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们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住都没处住,你们做干部的不想办法帮助我们,反而来阻挠我们,有这道理吗?”众人义愤填膺。
早有人把徐仁德用自行车背了过来,郑强国也跟着来了,他是大队长徐龙光的亲外甥。这两人一来,徐龙光为难了,两个是本家,一个是亲外甥。他该怎么办?他思忖了会说:“上面是想方设法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可是你们这私自烧窑,与上面政策不符。”徐龙光看着大伙,人人拳头紧攥,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他怕把事态搞大,不好收场。
“出了问题,我们几家愿意接受处罚,绝不连累大队长!”阿狗大声说。
“对,如果您要怕,我们就写一笔给你,我们做事我们当!”郑强国拿来了笔,写道:烧砖是我们在不影响上工的情况下,大家自愿干的,出了问题由我们自己负责,与大队干部无关。”
会计写好后,大家一一签名。
徐龙光看看面前一排排整齐的土坯,这是大家伙熬了多少夜才做出来的,如果毁了,他徐龙光的心里也不好受。
“为了生产,砖坯不砸,现在不准烧。过些天看看情况再说。”徐龙光说完带着众人走了。
霜降过后,棉花叶子像红红的枫叶,即使有一两片想保持绿色,但终究抵不过严霜的无情,青得没有生气。
礼义家里,满满地挤了一屋,“礼义哥,不要犹豫,如果再不烧,我们冬天又要挨冻了,现在烧出来,我们就可以把房子盖起来。这几天,天气转凉,没有人坏事的话,大队长也不会太认真的。”
阿狗的这话倒是真的,如果徐龙光想把那些砖坯毁了,那天只要他一声令下,谁也拦不住。
“这样吧,如果出什么意外,一切由我承担。李明兄弟这么多天风里来雨里去的,烧好的砖要多分一半给他。”
“好,反正我们已经做到现在了,头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大伙们,我们走!”胡来说完带头先走,众人跟着他向黑夜走去。
当大队知道这事时,砖头已经出来了。黄亮亮的,两指一敲,脆响。大家恨不能窑厂是个取不尽的宝窑,砖头已全部码在一起,有的人还去窑里找。
“来啦!”阿狗买了三元钱小炮仗,点着鞭炮,一路劈里啪啦地放过来。几个女人抱在一起哭成泪人,有几人干脆敲着砖头,唱起了歌,跳起了舞。
徐礼义拿着一块砖头,放到嘴里,嘎嘣咬了一口。阿狗呢,把砖头当皮球在空中扔上扔下,大家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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