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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熟悉的人和物,即将逝去,成为记忆,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会在你的灵魂上留下伤感。
——题记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他将灯点着。
“礼义,”桂花两手扒着他的眼睛,“你猜我今晚去哪里了?”礼义猜了几遍,没猜着,打个呵欠,准备睡觉。
桂花捂着嘴,格格笑。
“怎么回事,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还笑?”
桂花问他小宝什么时候出生的,出生的时候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三大筐山芋,我儿子就是争气。”提到这事,礼义来了精神。
“今晚我被他们逮去传授经验。”桂花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送走客人以后,桂花正打算休息,徐友文来到她家,这徐友文和徐礼义也是大本家。徐礼义的爷爷一共亲兄弟三个,徐仁德的爷爷是老大,徐有文的爷爷是老二,徐礼义的爷爷是老三。
“他来干什么?”礼义有点不高兴。这个徐友文,家庭条件比礼义家好,平日里瞧不起比他穷的徐礼义,尤其让徐礼义不能忍受的是,礼义结婚的时候,家里没有一粒粮食。他娘去了两趟,差点给他下跪,也没有借到一点。后来还是赵宝华的父亲,见她可怜,送了一升玉米面,三碗高粱米,还有2元钱肥猪肉。
“他来干什么?”想到过往事情,礼义对友文自然没有好印象。
“他来问我怎么赶紧把孩子生下来,好分到地。”桂花笑得停不下来。
“生孩子是瓜熟蒂落的事情,这怎么能赶紧生?也只有这种人才能想得出来。”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们始终不信,说我会看书,肯定有什么绝招!”
“有绝招也不说,你就不应该去!”礼义地说。
“你知道我去了以后,看到了什么?”
徐礼义催着桂花快说。
“我到了他家,徐有文的邻居二歪也在。”这二歪本姓姜,他爷爷是倒插门来的,后来在这落户下来。二歪兄弟四个,因为他娘生产的时候,二歪头大,被接生婆拽伤了,一生下来头就朝左边歪,又排行老二,所以大人小孩都叫他二歪。二歪本来较瘦,偏偏又喜欢喝普洱茶,整天拧着一个大茶杯,喝得他一嘴黑漆漆的狗屎牙,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跑。
屋里人见到桂花来了,连忙倒茶让座。徐有文的婆娘挺着个大肚子,拉着桂花,家长里短地绕了一大圈,最后终于才问到了事情的重点。
“大妹子,你和李营长打赌后,怎么那么快就生下小宝?过两天就要分地,我这也足月了,可是一天两天的不见动静,请你帮你嫂子想想办法,好不好?”二歪也过来请求,还把大肚子的婆娘也叫了来。
“后来你怎么说的。”
“实在没有办法,我胡诌了几个。”桂花捂着嘴笑。
“你怎么说的?”礼义听了睡意皆无,催着问。
“你猜猜看!”
“不猜,猜也猜不到,快点说吧。”
桂花忍着笑:“第一,让她们多干活,干重活;第二,晚上多运动,每天晚上从家走到村东头;第三,小车不倒尽管推,催子!”
“小车不倒尽管推?什么意思?”礼义不解,桂花笑得捂着肚子,“生小宝前一天夜里你怎么做的?”礼义想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
原来,那天晚上,在老丈人家喝了点酒,激情无限,做了三回。
“说不定他们两家此刻正在比赛运动呢!”
“那我们也和他们比一比。”礼义笑着一把搂过了桂花……
第二天开会,阿狗子提出不要承包地,并当众签约画押,另外还有下放户黄大波,夏升两家不要,其余的按照既定的计划执行。
经过多次核算,自留地每人口2分,承包地每人口1亩2分。从水稻地开始分,每分一家,插上记号,当即打下石灰桩。
徐仁德在喇叭里反复要求,每家只许出席一名当家人,防止人多嘴杂,先抓阄拿号,确定好顺序后,上午八点,分地正式开始。郑强国拿着计工本,礼义和郑卫国拉皮尺(这是汪晓梅要求的,说防止郑强国搞鬼)。才分了十几份,就出现问题了。
“我就不要这块地,大家看看!”老王抽着烟,一口一口地吧嗒着,猛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这块洼地,每年麦子都被淹死,颗粒无收。栽稻子收成也不是很好,我不要。”
“我们早就说过,按照抓阄,靠自己手气,你现在不要不行!”徐仁德吩咐皮尺照拉,老王冲上来,一个铁铲下去,皮尺断为两截,“我就不要,你能咋的?各家分到好地,我凭啥要分这孬地。有本事,你们干部自己要,我反正不要!”他把刚插好的记号也拔了。就这样争执了半个小时,早有人把老王家的四个孩子叫来了,父子五人,朝徐仁德面前一站,像一排铁塔。
“不得了,这是要打仗的节奏啊!”人群里有人说。“徐仁德,今天我把话撩这儿了,这块地我就不要,你有本事试试看!”他的几个儿子将拳头攥得咯吱响。
“你不要也没用,按照阄号,分工!”徐仁德面对爷五个,斩钉截铁。人群里议论纷纷,有说老王不对的,有人替他喊冤打不平的,战争一触即发。
“这样吧,这块地换给我!”礼义说完这话,桂花急了,“徐礼义,人家不要,你还要换?你也不是干部,今天是头脑短路啊。”
“我头脑就短路烧坏了,这块地换给我。”徐礼义看着桂花,大声说。
“好你个徐礼义……”桂花气呼呼地走了。
“礼义哥,看来今晚回家要跪搓衣板了。”人群里有人笑着说。
“只要你们能高兴,我跪一夜,值了。”礼义拉着皮尺说,按照老王家八口人计算,这块地正好分完,现在徐礼义家只有六口人,分不了这么多,余下洼地谁要?大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论了半天,没有个结果。
第一天分地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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