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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袭素白，银丝披肩散落，脸上没有一点脂粉。素手抚摸着一件素衣，脸上带着久远的忧伤。
外面的天色很暗，屋内也没有烛光。女子慢慢的抚摸着整齐摊在棺材中的衣物，一遍又一遍。
“公主。”语声轻柔，款步而进。
轩辕嫣没有理会，继续一遍遍的抚摸着衣物。月妖娆上前点亮了屋中的烛火。
轩辕嫣的动作凝滞，借着烛火，月妖娆向轩辕嫣望去。
“灭了它。”轩辕嫣淡淡道。
月妖娆却没有照做，室内慕地亮了一点，她柔声道：“公主，已经三天了。”
“你给我走。”轩辕嫣语声凛冽。
“傅太医已经走了。你再这样也不是办法。”月妖娆劝慰道。
“你给我走。”轩辕嫣的语气仍是冷冷的。
月妖娆并没有放弃，上前一步握住轩辕嫣的手道：“公主，逝者已逝，现在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你还有皇上，还有王爷，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你这样每天不吃不喝的待在这里，让他们担忧。”
“珍惜眼前人，我先是没有珍惜少晟，后来又没有珍惜烨远。我的任意妄为，害死了他们。”轩辕嫣悲切道。
“公主，彭大人的谋反与你无关，傅太医的枉死更唔你无关，你何必自责，何必内疚。”月妖娆劝慰道。
“怎么与我无关？若不是我先出轨，少晟怎么会难过离去，和彭帆一起谋反，结果失败，现在被囚禁在大牢。如果不是因为我，烨远又何须受人指示，结果爱上我，谎言揭穿，我难以原谅他，他只能奔赴战场，若不是因为怀着对我的深深愧疚，又怎么会不顾性命的救皇兄，不顾自己。”轩辕嫣的眼角划过一丝泪痕。
月妖娆却镇定道：“公主，若你真要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为什么傅太医愿意为你这样做？他欺骗你是她不对，你没有那么快原谅他也并非你的错。他想为自己的过错恕罪，他想求的你的宽恕。结果呢？你现在在这里，面对着他的衣物，不吃不喝的自虐，对自己怀着内疚！这是他愿意见到的么？你是不是情愿他告诉你，从来没有爱过你，然后抛下你离去！让你恨他，你才开心？”
“是！我情愿这样！”轩辕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四溢。
月妖娆却冷哼道：“恨你？彭大人不是做到了么？结果呢？你也看见了。一个恨你的人即将断送自己的性命，一个你恨得人，已经死去。你想要的结果，都已经有了，如今你还想怎样？还想用自虐来伤害身边的人么？你想皇上为了你的身体担忧，食不下咽，寝不能眠么？你究竟还想伤害多少人？”
轩辕嫣的身子缓缓的滑落，手紧紧的抓住棺材的边缘，痛苦道：“可是你看，烨远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只能留下衣冠冢！如果这是我要的结果，我宁愿不要！那么多年以来，是，我对少晟没有爱情，所以当烨远出现，即使是飞蛾扑火，我也向他奔去。可是我真的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是一个圈套！为什么不等我原谅他，不能他再一遍遍的表明心迹，他就已经离开我了呢！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轩辕嫣的手捂住脸颊，嘤嘤哭泣。
月妖娆的心一软，有些于心不忍的蹲下身子，低低一叹道：“公主，你把自己关在这里三天了。傅太医泉下有知，也不会安息的。他会想，他生前让你伤心难过，死后他不但让你伤心难过，还让你虐身虐心。公主，你知道么，傅太医这辈子最后悔的是答应了皇后的要求，接近你，利用你。但是他最不后悔的也是答应了皇后的要求，让他有机会，认识你，爱上你。”
“月儿！”轩辕嫣转身，抱住月妖娆的身体，在她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月妖娆轻拍轩辕嫣的背脊，安慰道：“好了，公主，一切都过去了，就让傅太医安息吧。”
“月儿，为什么，会这样。一别，竟是永别。”轩辕嫣痛哭道。
“唉，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得到呢？”月妖娆一叹道，“公主，现下最要紧的是你要保重身子。”
“月儿，你说的没错。烨远一眨眼，就再也见不到了。我不想将来后悔，月儿，我可以去见少晟么？”轩辕嫣问道。
月妖娆点了点头道：“公主，现在你先用膳，然后为你洗漱，这样皇上才放心你去天牢看彭大人。”
“好，我听你的。”轩辕嫣点了点头。
天牢阴暗而潮湿，因为许久不见阳光的关系，散发着阵阵的霉味。彭家犯得是谋反的罪名，为十恶不赦之最，彭家人每人都被分割开来关押，由重兵和皇上的暗卫亲自把守。
轩辕嫣犹如暗夜的鬼魅一般，飘然而至。彭少晟抬起头的时候，轩辕嫣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凝眸而望。
彭少晟别过头去，不屑一顾。
轩辕嫣蹲下身子，让自己与彭少晟平视。这才开口道：“少晟，我对不起你。”
彭少晟冷笑一声，没有理会。
轩辕嫣没有理会彭少晟的冷漠，继续说道：“我知道，那么多年来，你一直对我很好，一直很疼我，很爱我。我也一度以为，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爱情。那些平淡的日子，不是我曾经想要追求的，但是既然已经如此，我也不想去抱怨什么。时间久了，我以为，自己对感情早已经麻木了，就这样和你一起过每一天，从及笄到将来的生老病死。让时间和岁月冲刷我本来的天真烂漫，让我慢慢去变成一个宫廷妇人。我以为从公主变为夫人，可以不一样，可以自由，可以不在整体待在皇宫中，其实结果呢？不过是从一个大牢笼，换到了一个小牢笼罢了。少晟，你知道么？我就像一个囚鸟一般，在黄金的牢笼中，严于律己的生活着。而烨远他不一样，他带给我太多的不一样了。不论他是刻意也好，真诚也罢，已经不重要了。”
“我真的抓的你那么紧么？”彭少晟这才开口。
“不是，不是你抓的紧，是无形的牢笼总是存在着。”轩辕嫣回眸，“少晟，错，我已经犯了。我也得到了报应。一切只是个圈套，我和他却都深陷其中，最后，他丢失了性命。却锁住了我的心。”
“锁住了你的心！”彭少晟突然一把抓住轩辕嫣的手，严重写满痛苦之色，“他锁住了你的心，你的心真的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丝一毫？”
“是！那么多年以来，我对的并不是爱情。”轩辕嫣激动道，“所以当我遇到烨远之后，才会奋不顾身像他扑去！”
“飞蛾扑火，在所不辞！”彭少晟冷冷道，“即使那有多么的不道德！即使你将会受到世人的谴责与唾弃也不在乎？”
“是的，从那一刻起，我就不想再去想所谓的后果了？”轩辕嫣眸中闪现出一丝的无悔，“少晟，是我对不起你。因为我，你才会去和彭大人，纤妃一起谋反的。”
“这不关他们的事！”彭少晟握紧拳头，嘭的一声打在石板上，“我只是没想到，活了那么多年，竟然没有让你爱上我一分一秒！”
轩辕嫣摇了摇头道：“以前我也不明白，现在我懂了。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强。感情真的不能勉强，爱就想要不顾一切的在一起，不爱就会索然无味。”
“我们真的索然无味么？”彭少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
“我不知道，少晟，你根本就是一个好人。那么多年我还会不了解么？你是因为我的事，才会去参与谋反的，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轩辕嫣的语气中带着懊悔。
“你自己也说了，感情的事哪能勉强。所以也没有什么害不害的。的确，开始我很恨，恨为什么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比不上一个傅烨远。随着父亲每天练武之后，我将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武功练习上，嫣儿，失去你，我真的一无所有。那么多年来，每天上朝完，或是和皇上商讨完回府，最开心的就是和你一起吟诗作对，教你学习，琴瑟和鸣的日子，我以为你和我一样的向往。现在才知道，我错了，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的天长地久。”彭少晟哀叹。
天牢一阵的寂静，两个人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嫣儿，你走吧。我想在这里一个人静静的度过最后的几天。”彭少晟挥了挥手，不再去看轩辕嫣一眼。
轩辕嫣只得站起身子，打开牢门离去。
黑暗中，只有彭少晟的喃喃自语。我爱你像飞蛾扑火，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你爱他像飞蛾扑火，得不到什么的错误选择，最终还是只有你一个。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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