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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讪讪而归，嘴里嘀嘀咕咕的骂着。进了自己的店，却没听到有人唤道：“老板。”
“哼，爱等就慢慢的等，最好一个个等得头昏眼花，最好饿的晕倒在地，到时候就是来求我给他们东西吃，老子就拿那些食物去喂狗，也不卖他们。”余老板继续嘀嘀咕咕道。
“老板。”低沉的嗓音再度唤道。
余老板这次总算听到了，他连忙摆上殷勤的笑容回过头道：“客官，来了来了。”
看清来人后，他不由得一怔。
进门的是两名男子，看来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走在前头的那个身穿紫袍，一张俊美的脸庞隐带邪气，衣服样式虽不华丽，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尊贵之气，至于走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应该是他的侍从吧！一张脸带着谄笑，看上去有点女相，举手投足之间颇为娘气。他这家店往来的大都是市井粗人，眼前这位男子带得起随从，又一身贵气，照理说该往大酒楼去才是，怎么会来他这家小店？
“怎么？老板不想做生意吗？”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道。
余老板回过神来，赶忙又堆起满脸的笑意，“客倌可别折煞小的了，难得有贵客临门，小的欢迎都来不及呢！客倌请进。”
紫袍男子微微一笑，迳自走进去捡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那黑衣男子则站在他身后，低眉敛目，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般。
“不知客倌要用些什么？”余老板搓着手，笑嘻嘻的问。
难得有贵客临门呢！他得意的眼神忍不住飘向芙蓉酒馆。哼！生意好又怎样？姓莫的那婆娘这辈子想必也等不到这么尊贵的客人进门。
“你店里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拿上来吧！”那紫袍男子低声吩咐道。
余老板一愣，如此阔气让他一时之间没有适应，许久才反应过来，忙连连应是，没一会儿就张罗来一桌的吃食，诸如米线、饵块、豌豆粉、破酥包之类的小吃，满满的摆了一桌，看来颇为丰盛。
紫袍男子夹了筷糕点尝一口，剑眉微微蹙起，旋即搁下筷子，支着下巴往窗外看出去。
余老板可紧张了，连忙追问：”客倌怎么只尝了一口，是小店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紫袍男子勾起了没有笑意的唇，没有搭理他，懒洋洋的眼神飘向窗外游荡了下，长指向外一点，突然道：”那家店看来倒挺热闹的。”
由他这个座位看出去，正是芙蓉酒馆。
只见一阵喧闹声由芙蓉酒馆内传了出来，好象是跑堂少年不知说了什么笑话，引来众人一阵大笑。
余老板殷勤过度的笑脸登时沉了下来，”是挺热闹的。”
“就不知卖的是什幺，这么多人排队等着。”那紫袍男子随口问道。
“还不就是一些小菜，糕点么，客倌，点心不经放，冷了就不好吃，您还是趁热快吃吧！”余老板赶忙催促道。
余老板不想再谈的神情已经很明显了，偏偏紫袍男子却像是没见到般，仍继续道：”随便卖个小菜糕点，生意能好成这样，这可了不起了。”声音带着赞叹。
“有什么了不起的。”余老板一脸悻悻然的道：”那些客人哪是贪好吃才去的，还不就是去看那莫厢念勾引男人的本事。”
“勾引？”那紫袍男子似乎饶有兴趣的望向余老板，等待着他说故事。
“可不是。”一说到那姓莫的婆娘，余老板就满肚子的怨气，“那家小饭馆是五年前那姓莫的婆娘与一对凌姓夫妇合伙开的，说是合伙，不过管事的全是那姓莫的婆娘，从掌厨、招呼客人、算帐全都一手包办。”
“一个女人家就该在家里煮饭、带孩子，她居然学男人一样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简直是不像话，客倌您说是不是？女人该有的温柔贤淑她都没有，泼辣凶悍倒是绰绰有馀，咱们百香城的人都管她叫泼辣娘子。客倌别看她饭馆的生意好象不坏，其实全是靠些上不了始面的伎俩打响了饭馆的名声，这才吸引了那么多客人。”余老板眼里满是轻蔑之色。
“哦？怎幺说？”视线仍是定在那木搭的小饭馆上，紫袍男子微侧着脸庞问着。
“客倌，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莫厢念五年前在城郊开了个小茶坊，贩卖热茶，汤面给过路的客人，也不知怎地，她居然招惹了咱们百香城的土皇帝王霸天！那王霸天向来横行霸道，专收保护费，期侮咱们这种善良百姓，虽然老百姓都恨透了他，可是没人奈何得了他。不过这个姓莫的婆娘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以为自己像猫一样有九条命！竟拿话挑畔王霸天，要与他拼酒，说是如果她输了，茶坊任他砸料她绝不说话，但如果她赢了，他从此不许来闹事。”
“那王霸天答应了？”紫袍男子好奇道。
那余老板越说越带劲道：“没错，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敢主动跟大男人拼酒，我姓余自长眼睛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我还以为这次那婆娘是自寻死路，不但这茶坊会败给他，说不定啊整个人都会被王霸天赶出百香城！可是事实不尽如人意啊！偏偏那王霸天没用得很，才没几坛子酒，竟然就已经不行了，竟拼输了那姓莫的婆娘，他真把咱们大男人的脸给丢尽了。而那个莫厢念竟然还好好的，一点醉意也没有！”那余老板摇头叹气，却又恨铁不成钢。
紫袍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低低的笑了起来，”莫厢念……这莫厢念倒是挺有趣的。”
余老板却不以为然，反驳道：”她不过是仗着运气好罢了，一个女人真斗得过男人吗？我看依她的个性，早晚非惹祸不可，她甚至连县太爷的公子都得罪哩！”
“这又是怎么回事？”紫袍男子接着问道。
余老板迟疑了下，左右看了会儿，没有作声。
紫袍男子会意，丢去了一块碎银道：”我不过是吃饭无聊，想听人说些故事，你尽管说无妨，我不会说出去的。”
余老板接过银子，眼睛不禁一亮，喜孜孜的笑开了脸，“既然客倌想知道，小的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还不就是因为那凌家小娘子！那凌家小娘子跟姓莫的婆娘可完全不一样，人长得既美，又温柔贤淑，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好生有礼，真是人见人爱的主啊。不过，也是因为长得太标致了，所以被县太爷的公子看上，前去胡乱纠缠。”
余老板换了口气继续说道：“凌家小娘子的丈夫是个读书人，就在咱们城里的私塾教书，平时不会在饭馆里。有一回，县太爷的公子趁着饭馆里只有凌家小娘子在，想强行把人带走，大伙虽然在旁边，可是谁也不敢吱声啊！眼见着那小娘子就要被带走了，不过啊，正好那姓莫的婆娘回来，看见这个情形，便趁着大伙儿都不注意的时候，摔破酒瓶，用碎瓶子挟持县太爷的公子，威胁他放了凌家小娘子，还说县太爷的公子打扰了她的客人，摔坏她店里的东西，开出天价要他赔偿。”
“哦？”那紫袍男子饶有兴致道，“这还真奇了。”
余老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县太爷的公子没带那么多现银，她就硬*着人家签下借条，随后又请了城内几位耆老一路敲锣打鼓，带着借条，好不热闹的押着他回县太爷府去请罪。被她这么一搅和，县太爷也没法子向她生事，就怕落人口实，于是白白便宜了她，让她逃过一劫。”余老板啧啧称奇。
“这么听来，这莫厢念倒是个有胆有识的奇女子。”紫袍男子若有所思。
“什么奇女子？”余老板轻蔑的道：”是客倌您大抬举她了，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泼辣货罢了。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厉害到哪里去？还想巾帼不让须眉么？一个女人，也只能在这里不要命的撒泼，真要是行军打仗啊，还不是得靠咱们男人！这些个女人早就躲在被窝里哭了！”余老板不屑道。
紫袍男子低着头！微微一笑，低声呢喃道：“巾帼不让须眉，在战场上，她确实能够如此。这样一个女子，怎么可以放手。”
“客官您说什么？”余老板没有听清楚紫袍男子的话，殷切的问道。
紫袍男子摇了摇头，举起手中茶杯浅酌一口，没有答话。
莫厢念……他默念着，目光再度转向芙蓉酒馆，阗黑的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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