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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梓童打电话告知外公,外公让她不要慌,他会带着全家人连夜赶过来。
她不慌,只是也不懂丧事的流程,就去小李头家请他帮忙,小李头的女儿原本要带着父亲离开,也因此耽搁了。
顾梓童表示歉意与感激后,回到王家,欧纪宸和王佑明还未回来。
直到晚上,她才看到欧纪宸抱着王佑明进屋。
“小佑怎么了?”
“哭得太狠,睡着了。”欧纪宸一路抱进房间,将人放到床上。
顾梓童心疼得眼睛酸涩无比,上前为他盖好被子。
从房间出来后,她看着欧纪宸:“你先坐着休息会,我去厨房端饭菜过来。”
欧纪宸微微颔首:“嗯。”
没过多久,顾梓童就用一个大托盘端着三菜一汤进屋了。
欧纪宸见只有一碗饭,挑眉:“你吃过了?”
“嗯。”顾梓童没有胃口,根本吃不下,如果说实话,他肯定会逼着她吃,所以干脆说了谎。
一时间,相顾无言。
谁也不曾开口。
一人食不知味,一人心事重重……
欧纪宸简单的进食后,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顾梓童呆愣的看他,没有动。
欧纪宸起身,走近她,抬手在她的后脑勺摸了摸:“还痛不痛?”
“不痛了。”和心中的痛楚相比,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欧纪宸摸到一个小包,眸色一暗,手下的动作愈发温柔了,又道:“把手给我。”
顾梓童依言把手伸给他,乖得让他心软了软。
欧纪宸垂眸看着她白净的掌心破了皮,红红的一块,两只手都有。
“怎么不贴个创可贴?”
“没有啊。”
“医药包里也没有?”
“咳咳,医药包被干爹拿走了。”
欧纪宸眉心一皱:“你那个干爹,是什么人?”
他看到山洞被绑的几人,他们身上的伤皆属暗伤,看着没什么伤痕,实则伤了五脏六腑。
这类暗伤手法,让他想到了一个家族。
“呃,我也不知道。”顾梓童说完,嘴角微抽,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欧纪宸眸色渐深,以为她是不想说,遂也没有多问。
但他却不会放任她身边存有潜在危机。
凌晨三点多,顾元衡带着一家人走进了王家。
徐明玉望着神情疲惫的外孙女,心疼地搂着她,温柔低语:“没事了,我和你外公来了,你好好去睡一觉,你王爷爷的丧事交给我们。”
顾梓童摇摇头:“您和外公辛苦了,还有舅舅舅妈,先休息会吧。”
是她没用,这么大了还连累外公外婆连夜赶路,熬夜,让他们操心不已。
“我和你外公这一路是睡过来的,现在不困,你听话。”徐明玉说完,眼睛四处看了看:“小佑呢,他在哪里?”
蓦地,她看到欧纪宸也在,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一个本该在墨城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而从墨城飞过来,肯定要比他们晚到,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一直跟外孙女在一块。
徐明玉思及此,满心忧虑让她的精神都有点儿恍惚了。
顾梓童哑声回答:“他下午哭得昏厥,现在在房里还没醒。”
“你带我去看看他。”徐明玉紧紧牵着她的手,不想让她和欧纪宸再有任何交流,哪怕是一个眼神也不行。
顾元衡也看到了欧纪宸,不过没有老伴的避之唯恐不及,他的目光幽深而平静,注视这个欧老爷子最得意的嫡长孙。
欧纪宸淡定的走至顾元衡的面前,颔首问好。
然后主动跟他说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顾元衡这才得知王老头的死不是病逝,而是被人殴打致死,自己的外孙女也差点遭祸,顿时就对欧纪宸表示感激,顾亦然代祖父向他鞠躬。
然而,欧纪宸避开了,轻描淡写的开口:“我做事只凭本心,不需要您的感谢。”
他早已看出顾家老夫人不喜他接近小丫头,甚至阻止小丫头亲近他,但那又如何?
小丫头注定是他的人。
谁都改变不了。
……
王家在大年初七办起了丧事。
因着开金村的风俗,逝者要入土为安,葬在大山里头,守护着这片土地和家人,所以,顾梓童没有让爷爷火化。
前年,王老头就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坟头,就在那个山洞附近。
王佑明一早醒过来,连鞋袜也没穿,就下了床往外跑。
他在灵堂看到了躺在低温水晶棺中的爷爷,哭着扑过去就喊:“爷爷,我要爷爷,爷爷你出来……”
他喊得声嘶力竭,伤心欲绝。
喊得顾家人和帮忙的乡亲们都哭了。
这孩子可怜啊。
才这么点大,先是被他爸爸厌恶抛弃,然后他妈妈丢下他撒手人寰,跟着他爷爷相依为命几年后,现在他爷爷也去世了。
顾梓童看得心如刀割,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小佑,你还有我,还有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表哥,表弟表妹,我们都在的,让爷爷安安心心的走好不好?”
“姐姐……”
“嗯,我在这。”
“呜呜呜呜……”
王佑明在顾梓童的怀里哭晕过去。
顾梓童抱不动他,是顾亦然走过来把他抱起,送进房间。
看见的乡亲们都抹了抹泪,也是满心酸楚。
幸亏王家这孩子还有个义姐在,看他义姐这一家子都来了,想必不会亏待了这孩子。
有那知情的人,知道王老头的死跟他那上门女婿有关,一个个都骂着狼心狗肺,连畜生都不如……
真是作孽啊!
办丧事的一切物品,都由顾瑜两兄弟从市里买回来。
从家人过来后,顾梓童几乎没有事情做了,她连着两天精神紧绷,又一夜未睡,已经难掩疲倦。
但她必须得守着王佑明,即使他睡着了。
顾亦然劝她也睡会儿,顾梓童摇摇头,她怕睡着,这一天都醒不过来。
爷爷的丧事不能全部交给舅舅他们,而她什么都不管。
和开金村的乡亲们沟通,只能由她去说。
相对而言,她算是半个开金村人。
若非王老头在村子里一直颇有善名,这次丧事,他们是不会交由外人负责的,即使王家没了大人,这是开金村的规矩。
而王佑明清醒过来,便穿着孝衣,戴着孝帽,笔直的跪在灵堂上。
跪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徐明玉和陶招娣都劝他起来。
他谁的话都不肯听。
小脸上满是倔强。
过了两个小时,顾梓童才过去扶起他。
王佑明站起来时,小小的身体颤颤巍巍,稚嫩的脸上满是泪痕,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有着一股浓浓的戾气。
顾梓童看到了,也吓到了。
“小佑……”
王佑明突然抬头说:“姐姐,我知道是谁害死了爷爷。”
顾梓童知道是欧纪宸跟他说了什么,既然说了,她也不想瞒他,点点头:“嗯,我也知道,但我们现在不说这个好不好?”
王佑明深深地看着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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