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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天助我也，昭阳长公主未出阁的时候，她们相处的十分融洽。这么多年的情谊，想必定能让她站在自己这边。
慕容迦兰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这一次，她看沈碧芊还怎么翻身？
沈碧芊看着一个着素色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面容寡淡，因常年守寡的缘故，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超脱和漠然。
比起宫中争奇斗艳，恨不得穿成花孔雀的各路嫔妃。
这位夫人简直就是素雅的不能再素。头上竟然连一根钗环都未佩戴。身旁也无婢女簇拥，只跟着自己的独女慕容迦兰。
她进来，与皇后娘娘见了礼，声音温婉道：“听说小女卷入后宫之事，今儿特来与娘娘说明情况。”
皇上这一辈儿中，只有昭阳一位公主，所以，她在宫中的地位十分特别。
不但深受太上皇喜爱，就连皇上也一直很宠爱这个妹妹。
听说昭阳长公主下嫁侯爷的时候，光嫁妆都有几十车。如今昭阳长公主守寡多年，皇上里里外外的照应着。不但让儿子慕容白世袭侯爵，还特封她女儿慕容迦兰为郡主。让侯府仍旧维持着原来的荣宠和风光。
皇后见她，也多了三分敬重。
“劳烦皇妹再跑一趟。本宫正在审理此事，请夫人坐下听审。”说着，便朝后面吩咐道，“来人，赐座！”
昭阳长公主也不推辞，从容的坐在了皇后安置的太师椅上。
慕容迦兰则立在昭阳长公主身边，目光却始终没往沈碧芊身上看，也没有露出太多情绪。
云妃迫不及待道：“兰儿，那日你与本宫宫门口的小宫女纠缠半天，可是亲眼看见沈碧芊进入流云殿的。之后，你翻墙入院，正瞧见沈碧芊行凶。你且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皇后娘娘啊。”
她想，这么多年，邵阳公主从不参与后宫之事。
可到底是太上皇最宠爱的长公主，若是慕容迦兰说出实情，就算太上皇力保，想必皇后娘娘定会秉公处事。
听到云妃这么说，昭阳便剜了女儿一眼，沉声斥道：“迦兰，娘娘说的可是实情？”
慕容迦兰见母亲生气，立刻便跪下道：“母亲息怒，那日与母亲进宫，女儿的确看见了芊姐姐。”
云妃一听，脸色露出的胜利的喜悦。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若有一句虚言，我定罚你再不准踏出侯府半步！”
昭阳公主向来严厉，皇后娘娘心中也笃定，这回沈碧芊必死无疑了。
“当着皇后娘娘和母亲的面，女儿不敢撒谎。那日，女儿确实见芊姐姐往流云殿的方向去了，可由于隔得远，女儿并未看真切。等追过去的时候，芊姐姐早就不见了。所以，女儿便想进流云殿瞧瞧。可流云殿看门的宫女却告诉女儿，娘娘正在休息，不便打扰，还说芊姐姐没在里面。女儿纠缠半天，也未进去，便离开了。”
此话一出，云妃顿时便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迦兰。
“你胡说！你明明就进了流云殿，你……”
不等云妃说完，慕容迦兰便眨巴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看着云妃道：“娘娘，迦兰为何要说谎呢？迦兰可以跟流云殿的小宫女对峙。”
云妃气的跳脚：“你与沈碧芊那贱丫头是一伙的！”
慕容迦兰更加无辜：“娘娘，迦兰是您看着长大的，就算要说谎，迦兰也应该向着您呀。”
“你……”
云妃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朝皇后娘娘磕头道：“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贵为四妃之一，何必去污蔑自己的儿媳。更何况，我这一身的伤，难道是自己弄的？为了嫁祸一个丫头片子，我何至于搭上自己？”
皇后娘娘迟迟没有发话，好看的眉毛拢了起来。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很清楚，可为何慕容迦兰也要帮着沈碧芊呢？
她真的有些看不懂了。
云妃本是苦主，虽然她挑衅在先，可得到教训的人也是她。这所有的证据都对她极为有利。
不用一手遮天，也足以要了沈碧芊的命。
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沈碧芊竟然可以把自己完全剔除在外。
云妃不会这么轻易认输，她红着眼，叫嚣起来：“皇后娘娘，妾身如何，您是清楚的。若今日不给妾身一个公道，妾身就是闹到皇上那里，也要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她在暗示皇后娘娘，皇上到底还是宠爱她的，若她为了沈碧芊让自己吃瘪，自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皇后娘娘听懂了。
可心里却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作为皇后，曾经也有过好时光。可随着岁月变迁，一代新人换旧人，她终究成了他束之高阁的那一位。
还要日日处理，他宠爱的妃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人人都说她尊贵仁慈善良大度，可只有她知道，她只能大度，这后宫才容得下她，皇上才不会踢走她。
可谁知道，她在深宫的寂寞。
谁又能体会那种日薄西山的迟暮之感。
而现在，他的宠妃竟然还拿那份宠爱来威胁她。
皇后娘娘在袖中的手慢慢握紧，脸上却看不出喜怒。她淡淡的瞥了沈碧芊一眼：“云妃身上的伤，你如何解释？”
“娘娘，请恕儿媳无罪，儿媳才敢说。”
沈碧芊目光无惧，仿佛早料到云妃会如此。
皇后娘娘也想瞧瞧沈碧芊还有什么手段，便道：“恕你无罪。说罢。”
沈碧芊跪的笔直，一字一句道：“娘娘还记得四公主吗？”
一句话让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皇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阴冷之气。
她身旁的老嬷嬷当下便斥道：“大胆！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提四公主！来人……”
这老嬷嬷见皇后脸上有难过的神情，越发气恼，便越俎代庖想要惩罚沈碧芊。
皇后却抬手制止老嬷嬷，半晌，才看着沈碧芊道：“四公主福薄早夭，这与云妃何干？”
这件事是大周皇宫秘闻，也是皇后娘娘的隐痛。
大周历来皇子众多，公主却极少。
皇后怀胎几次都未能保全，人到中年，才产下大周第一位公主。
她排行老四，皇上高兴的不得了，封为皓月公主，隔了一年，五公主皓镧公主降生。
也是那一年，皓月公主突然溺水而亡。
当时只有皓镧公主的生母，萧妃在场。只是，被人发现时，萧妃脖颈上被人割了一刀，晕死在河畔。
她醒来后，说皓月公主的奶妈突然发了疯，把皓月公主扔到了水里。
她急着施救，没想到，又被奶妈割喉。
之后，人人都当这是一次意外，就连皇上在悲痛之余，也夸萧妃懂事。
可皇后娘娘却觉得蹊跷。
为什么偏偏奶妈毫无征兆的发了疯，偏要把孩子扔水里，为何偏偏当时只有萧妃在场。为何奶妈不用刀砍死公主，却要砍死萧妃。
这一切都太巧合，巧合的就像有人布了一个精心策划的局。
生活在深宫数十年，没有人比皇后更清楚，这深宫之中的阴谋诡计和人心险恶。
皓月公主一死，五公主便成了大周国唯一的公主，萧妃也定能母凭女贵，一步登天。
可是，谁又忍心去揣度一个身受重伤，差点死于非命的女人呢？
太医救治的时候，告诉大家，只差一毫，萧妃就无力回天了。
可终究是差了那么一毫，不是吗？
最后皇后娘娘找到了奶妈的尸体，从她紧握的一块衣料，才断定自己所猜不错。之后，皇宫娘娘便用自己的办法，逼死了萧妃。
萧妃在临死前，也亲口承认了这罪状。
皇上才得知，自己心爱的皓月公主竟然是被萧妃害死。只是，为了保全皇家颜面，皇上没有将真相公之于众。
只赐死萧妃了事。
可这事儿却像长了翅膀，不知怎么就传开了。不过，也终究成了一件皇宫大内中的秘闻。无人敢宣之于众。
沈碧芊也是无意间，听厨房的老嬷嬷说起，这才留了个心眼。
她知道，信息和机密对于特工来说，永远都是保命的本钱。
于是，便有意无意的从老嬷嬷嘴里套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她磕了个头，目光凛冽道：“云妃欲效仿萧妃，自残嫁祸于人。”
皓月公主是皇宫娘娘心底的隐痛，当初萧妃所为，云妃也略有耳闻。
沈碧芊这么说，无疑是要挑起皇后娘娘对公主的怀缅，把这痛恨转嫁到自己头上。
云妃眼底有些慌乱，她急忙道：“皇后娘娘明察，妾身所说句句属实，绝无一句虚言。”
皇后娘娘的心底燃起一丝怒意，虽然明知道沈碧芊的用意，可是不得不承认，她成功让自己想起了过去。
想起了作为母亲的她，痛失爱女之后的无可奈何和撕心裂肺。
她恨，恨自己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恨萧妃心狠手辣，竟然连一个三岁的娃娃都不放过。
可她最恨的还是皇上，竟然没有为她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那萧妃死了，竟然可以葬入皇陵，受人祭拜。
而如今的云妃，不正如当年的萧妃么？荣宠加身，仗着皇上宠爱便肆无忌惮。
她的恨，在这一刻再也不想掩饰。
皇后娘娘冷冷的瞧着云妃，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受了冤枉，说你受了委屈，那么本宫问你，银针出自哪里？水蛭又是谁准备的？”
“这……”
云妃正思虑要不要和盘托出。
却又听皇后冷然道：“在后宫私设刑堂，便是藐视宫规，藐视本宫。云妃，你可要想清楚了，那下作玩意儿，到底出自何处？”
一句话，彻底断了云妃的后路。
不管她说与不说，都是罪责难逃。
这时，派去打探的嬷嬷回来禀报：“回皇后娘娘，太上皇那边已经确认，的确是太上皇派平西王妃出宫的。”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云妃。
“所有人证物证都已全部呈上，平西王妃的确无辜。不知云妃这般污蔑自己的儿媳，是何用意？”
云妃颓然跌在地上。
她知道失了皇后娘娘的心，这局她已然输了。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
“皇后娘娘，沈碧芊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你可莫要被她蒙蔽。”云妃挣扎着，还想为自己争取。
可皇后娘娘已经乏了，她摆手道：“念在你有伤在身，便罚你禁足流云宫三个月。静养期间，每日罚抄十遍经书，寅时送到本宫宫中。不准旁人代劳。”
说完，便与昭阳长公主点头示意了一下，由嬷嬷搀扶走了出去。
路过沈碧芊的时候，她斜眼扫了沈碧芊一眼，不冷不热道：“希望你的聪明能用到正地方，莫给自己招来是非。”
说完，便径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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