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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芊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以凌千烨的个性和能力,这一点他能做到。剩下一个问题,我就先不说了,你出来自己看看吧。”
沈碧芊抽刀直接砍断了绳索,推开牢门道:“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凌千城知道,她既然来了,想必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于是,便跟着沈碧芊一起往外走。当走到门口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傻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看着一群人横七竖八的倒在门口,凌千城还是傻眼了。
他有些结巴道:“这,这是……”
“没死,我在他们的吃食上下了药,以防万一,来到时候,我又用了迷烟。眼下他们睡的跟死猪一样,恐怕没雨三天醒不过来。”
凌千城不得不再次被这女人的手段折服。谁会想到,守卫森严的天牢会被一个女人给打破,而且向来如金石难破的禁军竟然全都倒在了这里。
“行了,走吧。”沈碧芊看了凌千城一眼,大步往前走。
凌千城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暗暗佩服。
若是她能成为自己的军师,只怕把这大周的江山翻过来,也不无可能。
凌千城心道,总有一天,他会卷土重来,堂堂正正的走进这大周的皇城。
到时候,也定会让沈碧芊拜倒在他的脚下。
出了天牢,沈碧芊丢给他一个包袱:“里面有几件衣服,一点银两,出来的仓促没有带太多钱,这些省着用,应该足够了。”
“多谢。”凌千城接过包袱,往前走。
他其实想问,柳依依怎么样了,也想问她探监的时候应该有人看见过,她会不会被牵扯进来。
可最后他什么都没问,因为他知道,沈碧芊既然敢来,定然想好了后招。包括她知道自己一定能说服他,否则,也不会直接将整个天牢的侍卫,包括天牢外的禁军都放倒了。
至于柳依依,他自身都难保了,就算问了,也是白问。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谁都头不是挂在裤腰带上呢。
只是哭了那未出世的孩子……
想到这里,越发坚定了凌千城要走的路。
沈碧芊看着凌千城决然的背影,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这笑容太过冷冽,就如同已经撒了网的猎人,眼睁睁看着猎物往笼子里钻。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转身隐进了夜色里。
此时的宫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御书房灯火通明。
凌千烨跪在地上,对皇上苦苦哀求:“父皇,皇兄真的是被冤枉的。他已经是贤德兼备,为何要铤而走险呢?”
“那就要问他自己了。若他真的没有谋逆之心,为何要私藏传国玉玺?”
“这玉玺也许是假的呢?也许是柳月儿陷害他呢?”
皇上立刻拍桌子喝道:“当初他是怎么对柳月儿的,柳月儿无缘无故为何要陷害他?你说这玉玺是假的,柳月儿一个妇道人家,去哪儿制作这个假玉玺?”
凌千烨真的被问住了。
其实,他怀疑一切都是沈碧芊做的,可是现在根本就没有证据。
就在凌千烨一时语塞的时候,皇上语重心长道:“朕劝你还是明哲保身。你皇兄的事儿,朕不会牵连你的。你走吧,别再去骚扰柳月儿,否则,可不是训话这么简单了。”
凌千烨却跪着没动,他知道,自己一旦离开,凌千城就完了。
“怎么还不走,是打算让我处置你吗?”
“父皇,儿臣拿性命担保,皇兄真的没有谋逆,这件事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在幕后操纵。求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定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皇上却不耐烦道:“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头犟驴。赶紧给朕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父皇,父皇……”
皇上被扰的不厌其烦,直接挥手,让人把凌千烨给轰了出去。
没想到凌千烨竟然直接跪在了外面。
他超屋里喊道:“父皇,你若不答应,儿臣就跪死在这里!绝不离开!”
皇上按着太阳穴,十分无语。
海公公却给皇上添了茶,笑道:“六皇子可真是宅心仁厚,以前大皇子那样对他,他竟然还这么帮着大皇子。这段时间,所有以前与大皇子有来往的人都忙着避嫌呢。”
皇上听到这儿,倒是心情好了不少。
他斥道:“死心眼!不知变通!”
“不知变通,不正说明平西王重情重义嘛。”海公公笑道,“对兄弟如此,对父亲想必更是如此啊。”
皇家最是无情。皇上是亲身体会过的,所以,生在皇家,想必最渴望的就是寻常人家的亲情了吧。
皇上终究是老了,这皇位早晚都要让给下一代。
以前他很看中凌千城,因为凌千城很像他,知道进退,知道取舍,知道察言观色投其所好,亦知道如何伪装自己。
让自己变成好儿子的模样。
所以,他不管在呢吗样人前还是人后,都是无可挑剔的。
然而正因为这份无所挑剔,却让皇上有些担心。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明明最满意凌千城,却迟迟不立他为太子的原因。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自己一旦退居幕后,只怕凌千城就会成为下一个他。而他则会成为下一个太上皇。
不,他会比太上皇更惨。因为,他对凌千城的栽培屈指可数,他一直在考验他,一直在逼迫他,压榨他,他内心对自己恨想必很深。
一旦他掌权,他会把所有的都报复回来。
他害怕那一天。
这玉玺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一个除掉凌千城的机会。本来,他并没有下狠心,直到他命令凌千城去皇家猎场围剿太上皇,而他真就去了。
那时候,这个隐患就已经埋下了。
之后,这裂痕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不信任这个儿子。
两人敌对起来,彻底将他逐出权利中心,才是最万全之策。
凌千烨会帮凌千城,他已经想到了。
他只是没想到凌千烨会这么帮他,甚至拿身家性命为他担保。
这个儿子,他曾经也喜欢过。可当时的他,比起凌千城少了几分帝王的狡诈。
所以,他一开始便觉得凌千城更适合做皇帝。
可如今,他竟然觉得,凌千烨这股倔劲儿竟然让他觉得欣赏和欣慰。
他嘴里虽然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可心里却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做皇帝其实很难,你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人。
也不能让人摸准你的脾气秉性和喜好,因为一旦被人看穿,便会让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心里想的,和表现的要完全不同,才不会被人看出了心思。
所以,他越是觉得凌千烨不错,越是要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过了两个时辰,海公公走过来添茶。
皇上打了个哈欠,问道:“还跪着呢?”
“是啊,看架势是跪到您答应为止了。”
“这孩子,真是个死心眼。”皇上有些无奈的看着海公公道,“朕真想让那孩子拉出去打十几大板。”
“平西王是真关心睿亲王,这是好事。”
“哼,好事,他现在是把我架在这儿了,你说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让他去查吧。”
海公公知道,皇上不忍心责罚凌千烨,却也没办法妥协。这件事几乎就是铁板钉钉了。再这么下去,父子俩也生了嫌隙。
于是,便有意无意的提到:“奴才听说浔阳那一带有匪患,近来不知如何了。”
皇上顿时一拍大腿道:“对,没错,将他调理京都,看他还怎么掺合睿亲王的事儿。”
海公公立刻笑着拍马屁道:“皇上英明。”
“行了,传我命令,立刻让平西王去浔阳剿匪,匪患一日不除,一日不准回来。”
“是。”
海公公拿着圣旨去宣读,凌千烨却拒不接旨:“海公公,麻烦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我哪儿也不去。若不还我皇兄公道,我就会死在这儿。”
海公公叹了口气道:“王爷,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这么做只会激怒皇上却又于事无补。王爷想替皇兄讨公道的心,老奴能够理解,可是王爷应该知道。睿亲王不单单是王爷的皇兄,也是皇上曾经最看重的儿子。”
“正因为皇上看重他,所以才会这么生气。不过,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凌千烨听到这里,立刻问道:“公公有办法?”
“皇上之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下令处置睿亲王,就是因为他不知如何处置,谋逆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若一旦罪名成立,那睿亲王轻则抄家被罚,重则贬为庶民。皇上不是不想让王爷去查,而是这件事有太多牵连,不好去查。”
“俗话说,急事缓办,皇上拖着这件事,也是在看周围的反应。王爷这时候非要去查,反而对睿亲王不好。倒不如去浔阳剿匪,等立了功,岂不是更好帮睿亲王说话。那时候,想必这件事的热度已经降下来,大家也都开始反思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凌千烨听了之后,果然冷静下来。
他这人对什么都是置身事外的样子,唯独对心里重视之人会乱了方寸。
他知道皇上正在气头上,他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这皇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势力相互牵制,他以一人之力根本无法破局。
也许跳出这个怪圈,才更能看清局势。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接下了海公公的圣旨,然后对御书房的方向磕了头道:“父皇,等我回来。”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海公公这才松了口气。
回来的时候,皇上斜了他一眼:“你这狗东西竟然忽悠皇子。”
“皇上息怒,老奴不过是想为皇上分忧。”
凌千烨回去给柳依依说了一声,并让人照顾好她。柳依依如今身子不便,又郁结于心,看上去竟比以前还要消瘦。
只是腹部微微隆起,胳膊腿却越发细了。
凌千烨一来,她便急着追问凌千城的情况。凌千烨只得骗她道:“皇兄一切安好,等过几天就会被放出来的。”
“真的吗?那为何要等几日?”
“最近事多,想必皇上还要查到实证才好放人。皇嫂不用担心,眼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否则皇兄也会怪我的。”
听凌千烨这么说,柳依依算是放心了些。
凌千烨想了想,说道:“皇嫂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给福管家说就行。我这段时间要出门一趟,还请皇嫂保重。”
柳依依问道:“你去哪儿?是帮王爷查证据吗?”
“剿匪。”凌千烨不想骗她。
柳依依却觉得不对:“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去剿什么匪,你走了王爷可怎么办?”
“放心,我这次剿匪也是为了皇兄。”
很多事柳依依也不太懂,尤其是宫中之事。利益关联,权利游戏,可她对凌千烨还是信任的。
听他这么说,柳依依也没再追问,只嘱咐道:“你一路走好,早去早回。”
“嗯,我会的。”
凌千烨这回离京去浔阳剿匪,只带了荣飞一人。他临走时嘱咐福管家,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瞒住柳依依。一来,她一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自己吓自己。二来,她怀着身孕,这些事只会加重她的负担。
不管前路如何,他已经决定与睿亲王生死与共,可是他却要保住睿亲王的孩子。
这是他皇兄的唯一骨血,他看的比什么都重。
凌千烨刚离京不久,宫中便传来凌千城逃狱的事儿。皇上气的火冒三丈,大声咆哮:“他这是反了吗?他真是要造反了!”
“天牢里里外外都躺满了人,可真是大手笔呀!看来,朕还真是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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