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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支着头，闲散的喝着酒，似乎对这场宴会没什么兴趣。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看皇上兴致不高，大家也都不敢太高兴。
不过，大魏使团的人倒是一点都没有到别人地头的眼力劲儿，喝酒吃肉，碰杯说笑，好不热闹。
若是往常如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被人压着一头，再瞧他们得意的劲儿，就让人气血上涌如鲠在喉。
殿上气氛压抑，虽然有舞姬献舞，丝竹管弦等乐器萦绕，可那如阴郁天般的气氛仍旧弥漫在众人之间。
这顿饭吃的也是味同嚼蜡。
“迦兰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迦兰一进来，所有人都如临大赦，目光不自觉的投到了她身上。
沈碧芊则悄悄抬眼往前看，没想到，却与一双似笑非笑的目光碰上。这人穿着一身大魏官服，却依旧挡不住他身上那种桀骜不驯的气质。
看到沈碧芊，他急忙朝她挥了挥手。
沈碧芊则狠狠瞪了他一眼。
此人穿着隆重，坐在皇上右下首，想必是大魏使团的首领。她之前就觉得这人不简单，没想到，竟然是大魏迎亲团的人。
再结合他之前给自己的消息，以及想要提供帮助，就完全说得通了。
这家伙未必是真想迎亲。
瞧他这幅傲慢狡黠的模样，哪里有使臣的样子。只怕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不安分。
沈碧芊转念一想，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大魏大军压境，联姻也捞不到任何好处。这场仗若是打起来，还能趁机抢占城池掠夺财物。
和亲的话，连填补这场战争的损耗都不够。
这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那么，迎亲使团不想促成这桩生意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让沈碧芊有些好奇的是，既然不愿意，当初大魏又为何要答应和亲呢？
皇上例行公事般的嘱咐了慕容迦兰，然后请她入席。只是瞥到程君山往慕容迦兰那边使劲儿看，便有些不悦，出言提醒道：“程大人。”
程君山完全没有被人抓包的觉悟，啧啧道：“果然是地灵人杰，没想到大周还有如此国色天香的人物，妙哉妙哉。”
这夸赞的话，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慕容迦兰是公主的身份，岂容得他一个小小使臣评头论足。
皇上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只是，这一动怒，便引得肺气不足，剧烈咳嗽起来。
这一咳惊天动地，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一旁伺候的海公公更是吓得连声叫道：“太医，太医，快宣太医！”
皇上急忙伸手制止，半天才缓过神道：“不必了。”
若不是到了无法克制的地步，皇上也不会当着别国使臣的面暴露自己多病的事实。
可自从上次被刺杀之后，他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眼下更是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
这情况，连沈碧芊都没料到。她记得第一次见皇帝时候，他声如洪钟威严冷峻，就算不说话，光眼神都能吓得人浑身发抖。
才短短几年，他竟然龙体孱弱，眼窝深陷，虽然极力想表现出身强体壮的样子。
可才饮了几杯酒，小坐了一会儿，便成了这个样子。显然已是勉力支撑。
再看他的眼神，竟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英雄迟暮的沧桑病弱。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贺臻，说道：“去，把东西带上来，交给大魏使臣。”
贺臻迟疑了下，却没说什么，领了两个小太监下去了。
此时，皇帝身边只剩下一个海公公，若是她现在突然出手，必能一招制敌。
殿中虽然也站了不少的侍卫，但反应速度和武功都不及贺臻，可以忽略不计。海公公虽然离得近，却未必是她的对手。
再看皇上下首的两个人，一个是柳相国，一个是程君山。
柳相国是文臣，来不及救驾。而程君山又是包藏祸心，巴不得她将皇上杀了。
所以，现在出手，必能一击即中。
沈碧芊手腕处悄然划出一根极细的玄铁长针，这针绕在腕上是装饰，可一旦成为暗器，便能在瞬间刺穿人的脑袋。
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凌千烨突然站起道：“父皇，儿臣想敬迦兰妹妹一杯。”
不等皇上应声，凌千烨已经端着酒杯朝这边走了过来。
沈碧芊知道，若是凌千烨出手，她未必有胜算。所以，急忙收起银针垂下头来。
“迦兰，此去大魏路途遥远，只怕不太平。虽然有使团跟随，也要提防某些不归之人，暗中出手。”说到这里的时候，凌千烨看了沈碧芊一眼。
沈碧芊心头一惊，猜想，难道凌千烨认出了自己。她小心翼翼的抬头，果真正与凌千烨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很清醒，很严肃，里面有警告的意味。
沈碧芊不由得一愣，他，他怎么猜到自己要出手的？
刚才他与慕容迦兰说的话，看来是说给她听的。
他看着她，继续道：“出门在外，凡是要多思多想，要有自己的主见，莫要受人挑拨，稀里糊涂就成了对方的棋子。”
慕容迦兰自然也注意到凌千烨的目光，她宽大的衣袖下，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紧张道：“这是自然。皇兄放心。”
凌千烨却始终没有看慕容迦兰，他紧紧地盯着沈碧芊，用眼神在说：适可而止。
沈碧芊可没那么好说服，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让她停手，怎么可能？
只是有一点，沈碧芊觉得奇怪。
既然害怕她刺杀皇上，揭穿了她的身份即可，何必在这里暗中警告？
慕容迦兰就是傻子也看出了，凌千烨知道了她们的目的，于是，急忙拉住沈碧芊的手，对凌千烨道：“事有轻重，这些我都明白。”
凌千烨这才收回目光，对慕容迦兰道：“贺统领此次会与你们一同前往，定保你此行无虞。”
听到贺统领三个字，慕容迦兰微微一愣，刚刚结痂的伤口好像突然崩开了。
她有些不自然的回道：“是，是吗？”
想扯开一个笑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比哭还难看。
“皇上，东西带来了。”
这时贺臻命人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进了大殿。这箱子由纯铁打造，看起来坚硬无比。外面还用手腕粗的铁链栓了好几圈。好像这里面困着什么及危险的东西。
八个侍卫才勉强抬进来，放在大殿中央。
众人好奇不已，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唯独程君山眼中却闪过一丝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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