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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大佬在身边,还有什么好怕的,沈若何正要答应,却见余锐拉了她一把,满眼忧虑。
沈若何虽然弱,但不傻,她瞬间明白了苏昀的用意。“苏仙长,我愿意尽力,还请两位细细筹划。”话毕,她踮起脚尖,伸出手来,推了推余锐的眉间。
一股暖流在他眉间散开,余锐看着眼前微笑的小姑娘,不觉失神。
“姑娘可知,这有多凶险么?”余锐笑不出来。
“知道,可是我不怕,因为有……”
“咳咳。”苏昀看不下去了,“不如我们早做准备,说不定今晚就要行动。”
黄云白日曛,午后,余锐与苏昀并坐于廊下石案。沈若何午睡未醒,只他二人。“我到了燎城以后,倒是听了不少八卦。”苏昀一边画着符,一边抬眼看了看余锐。
“元卿兄也喜欢听八卦?”
“是关于你和沈姑娘的。”苏昀只是浅笑,晦暗不明,“我知道展鸿兄并不在意这些八卦,但是对于沈姑娘而言,也许不是什么好事。不知展鸿兄是否知晓沈姑娘心意,抑或是对未来已经有了打算?”
余锐沉默不语。空气中安静得只听得见苏昀笔尖在黄纸上划过的声音。下雪了。余锐不是不懂,只是对于沈若何,他总有这一种奇怪的感觉。
已是黄昏,风疾雪紧,三人围坐在暖炉边,沈若何拿出前日里在灵缘观带回来的那个铜铃,置于案上,余锐将一缕不甚分明的丝线系于沈若何腰间,又在她腰间的鎏金牡丹纹香囊里塞了什么,嘱咐道,“姑娘如若遇到危险,可想办法与那妖道周旋,切勿正面冲突,打不过,就跑,知道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余大哥和苏仙长怎么知道今夜这引魂铃会响?”
苏昀笑而不语,他把厚厚一打黄符塞给沈若何,道:“沈姑娘随身保管好,必要的时候可以保命。”
这一夜,沈若何卧在塌上,困意全无。此刻竟一点儿也不害怕了,从余锐和苏昀的种种举动中她都明白,此次行动必是凶险异常,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余锐紧簇的眉间,自己竟有些开心。大庸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只有那一点点温暖,恍若有曾经家的感觉。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沈若何光着脚踏在皑皑雪上,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前尽是模糊不清的灰暗,时而有光,时而迷茫,恍惚间她看到了身体残留的记忆的片段。血色糊住了她的眼,眼前那个道貌岸然的男子,是她的未婚夫,曾经海誓山盟的那个人,在伏天门的一片杀戮之后出现在她前,笑着朝她挥着刀,她强忍着全身痛楚跑出星云门血流成河的前厅,身后是阵阵刺骨的笑。
“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呵呵呵呵,若不是为了神器,我才懒得接近你,没想到你这么无用,到底还是被那老东西抢先了。”
“你跑不掉的,跑吧,跑吧。”
“真可悲,你很伤心吧,早就觉得今生非我不可了吧。哈哈哈哈,真是蠢啊。”
她已经记不起那个男人的样貌了,这声音在耳边挥之不去,不是你,不是你,身体里那个人已经死了,你是沈若何啊,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是你,不是你……
沈若何倏地从一阵寒风中惊醒,她冷的发抖,牙齿忍不住的打颤。眼前一个黑漆漆的茅草屋,四面透风。只有午夜一丝凉凉的月光斜插进来。她双手双脚被紧紧捆在屋内的立柱上,动弹不得。
“你醒啦。”阴暗的月影里,一个冰冷的声音,带着笑。
沈若何依然冻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记得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便是这雪夜里的茅草屋了,怎么来的,经历了什么,她全然不知。只有冷,这般彻骨,双脚已经失去了知觉。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仲千秋的养女。”那妖道的身影隐隐显现,他手里拿着一柄木剑,木剑竟闪着忽明忽暗的紫光。“就算是你,我也不会留情面的,难得这么好的魂,啧啧啧,真是个小美人。”
像被什么击穿了一般,这疼痛的感觉如此真切,这身体里还残存着对仲千秋的恨意么,沈若何想着,眼泪竟毫无缘由的流下来,一阵风,面颊刀割般的疼。她很想问一句你是谁,怎么会认识仲千秋,可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余大哥说过的,打不过就跑,可是她被牢牢捆住,她想冷静,可这身体里残存的情感让她无法思考。
“怎么,被吓坏了?你不是星云门的女魔头么,怎么落得今日这般田地?江湖上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伏天门怎么还给你留了条活路?不过你今日落在我手上,也算死得其所,你这魂,我就收下了。”话毕,那妖道发出阵阵咯咯的笑。木剑的剑尖轻轻在沈若何的脸上拍拍,滑到她惨白的脖颈。
“那几个姑娘啊,都是普通人,未曾修炼过半分,虽然长得美,但是她们的魂,都不算上乘,抽出三五个,也不及你这一个,我真是运气好啊,看来我能早点儿完成任务了。”话毕,那剑尖的紫光愈发刺眼。
她感到一股冰冷的灵气抵在了脖颈上,压得她皮肉发痛。除此以外,却也没有什么不适。那妖道先是得意,再是诧异,后来竟有些气急败坏。他收了木剑,才发觉沈若何身后一摸淡淡的红光。
“你还带这东西。”妖道一把扯下她腰间的香囊,“邪祟莫近的纯阳之血啊。”他气得把香囊摔在地上,也丢了木剑,猛然间贴在沈若何面前,道,“这些东西都是对付灵气的,我收了法术,只是个凡人。就算抽不出你的魂,我也可以先破坏你的身体。”
啪的一巴掌,沈若何只觉得口中一阵血腥,头皮发麻。妖道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似乎在摸索还有什么护身的东西,她被这妖道摸得想吐,胸口憋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妖道咯咯笑了几声,撕开沈若何的衣服,她怀间的黄符雪片般散落出来,每个符?上都带着炫目的银色流光,恍若琉璃。震得那妖道直摔了出去,竟不得近身。捆在沈若何身上的绳索瞬间脱落了。
那妖道一惊,很快便念起了咒,沈若何看得出,苏昀这符?确是难以破解,半晌,才一个个消失殆尽,那妖道已是大汗淋漓,费了不少功法,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气得他拾起木剑,直刺过去,沈若何晃了晃神,想起腰间的短刀,她仿佛感到余大哥握着她的手,想起那夜习来的刀法,猛然间拔刀挡住了木剑,这一挡,妖道竟又摔了出去。正此时,旷野间一声轰鸣巨响,震得茅草屋也抖了起来。妖道一惊,忙爬起来冲了出去。
随着这轰鸣,她沉重的身体再也站不稳了,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寒冷,眼皮重得抬不起来,黑暗中,她看见自己和五个室友一起去爬山的场景,无人的山顶,她只觉得有人推了一把,便从悬崖滑落,全是黑暗黑暗黑暗,无尽的黑暗……
原来是这样啊,在现实世界的自己,可能也已经死去,那个属于自己的身体不见了,那个叫沈若何的女孩,已经真实的死去了。也许她再也回不去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摸清冷的月色映在余锐的面颊上,她看着余锐充血的双眼,心落了下来。“疼……”沈若何的话语微弱的快要淹没在呼啸的风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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