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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锐面色一沉，沈若何拉住他，不禁道：“是你十年前……曾见过的？”
沉默不语，沈若何忽然听见一个孩子的哭喊声，再看一眼身边的余锐，已是面色惨白，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是幼年时的我。”余锐低声道。
随着声音望去，林中已有数巨尸体，看穿着沈若何判断得出都是余家的家仆。不远处，一年轻女子怀里拥着一个男孩，正骑在马上奔驰而过。
她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也许在余锐的记忆里，这些片段早已模糊。风声啸啸，一支冷箭穿过林间直射中那女子胸口，女子与男孩一起跌下了马。
余锐握紧了拳，指尖在掌心快要抠出血来。
无论见过多少次，自己母亲死在眼前，都无法平静。他不由得向前挪了几步，身体摇晃着似要摔倒，沈若何一把揽住余锐的脖颈，按着他跪坐在地上。
“不要看了。”她抱着他的头，把他按进了怀里。刀剑琅琅，杀戮、哭喊，沈若何双手捂住余锐的耳朵。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怀里颤抖的余锐和眼前那个六岁的男孩没什么区别。
沈若何望着林中的年轻女子，目光不由得沉了下去。没有凶尸，没有邪灵，杀人的是人，一群看不清面孔的黑衣人！
女子在生命的最后，用自己的身体盖住了那男孩，男孩所受的伤，尽数留在了母亲的身上，是守身咒，二十二年前，余锐的母亲用守身咒护住了他。
二十二年后，她也曾被他这般守护。
余锐抬起头看着她，沈若何已是泪如雨下。
“若何……”他擦**面颊的泪痕，道，“若不是你，恐怕我会忍不住过去。抱歉，让你担心了。”
无忧洞里，死去的战友、亲人，离去的挚友，心中的悔恨，余锐与苏?内心潜藏的种种伤痕被尽数拨开，只有沈若何，她什么都没有，内心的伤痕，永远都是一片寂静的黑暗。
三十三处无忧洞，尽数走完，出了最后的石洞，前方已是豁然开朗。
眼前的场景，虽仍在洞中，但已与无忧洞内的景致大相径庭，石壁陡峭，抬眼望不见尽头，脚下的石板路上似有层层流光。
三人早已筋疲力尽，从进了无忧洞开始，沈若何便感觉灵力似被什么压制了一般。
“出了这无忧洞，是不是就说明，我有九叶灵阶了？”沈若何勉强挤出一个笑，道。
苏?满是不屑，道：“你是没有心吧，占了好些便利，跟你灵阶毫无关系。”
“虽说是九叶试炼，但之前我并未走出无忧洞，也不知无忧洞之后的试炼还有什么，所以……不能算。”
“我看这试炼跟灵力本身没什么关系，从进洞以来，我觉得灵力不稳，有力使不出的感觉。”沈若何道。
“大概这一路都会如此。”余锐神色暗淡，道。
“余大哥，你也是？”
余锐点点头，同时转向苏?，苏?看了一眼沈若何，敷衍着嗯了一声。
“沈掌门，”苏?若有所思，忽然道，“据我所知，你星云门也有血海深仇，为何今日在无忧洞里，不曾……”
沈若何一时语塞，只能抬眼望着余锐。
“她记忆有损。”余锐淡淡地说。
星云门旧事早与她毫无关系，而那一次次出现在无忧洞中的黑暗，阴冷的、寂寥的黑暗，与其说什么都没有，倒不如说，那是死亡。她存于心中最隐秘的伤痕，是死亡，仅此而已。
沿着石板路行了半晌，前方赫然一个不可见底的深谷。向前已没有路了，裂谷上辗转着搭了数十座木桥，直通到裂谷对面。
“对面有光，过了这桥，或者就能出去了。”沈若何道。
苏?面色惨白，却平静无比，道：“这就是……六十六道忘情桥。
“忘情桥？”沈若何不禁诧异，“走过去，就什么都忘了么？”
苏?摇摇头，道：“忘掉你心中的情爱，才能走过去。”
“若是我不忘呢？”
“大概……会痛苦而死吧。”苏?沉了眼眸，低声道。
“苏仙长，这裂谷也不是很宽，就不能……飞过去吗？”沈若何还抱着一丝希望，道。
苏?冷笑一声，道：“以我们在这洞中的灵力，只能走路。”
“可有办法……减轻这种痛苦？”余锐忽然问道。
苏?眼底划过一丝莫可名状的悲伤，只轻声道：“若我想的没错，这忘情桥，是一种符咒术法，多人若是同时上桥，应该只有走在最前面的人，会触发这符咒。”
“这样最好。”余锐道，“你二人跟在我身后。”
“不行！”沈若何慌忙拉住余锐，道，“你不能走前面。就算是我忘了你，你也不许忘了我！”
望着眼前快要哭出来的小姑娘，余锐抚着她的脸，淡淡一笑，道：“同样的话，也送给你。”
“别说了，我都看不下去了。”苏?神色清冷，道，“你们还是好好记着彼此，让我走在最前面吧。”
“不管我忘了谁，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苏?，沈若何忽觉得有些酸楚。十年心意，就这般消逝，是否值得？
三人行至桥头，只见桥头挂着一块木牌，上有诗云：“临渊吹酒醒，何处不堪行，梦忆断肠时，回首已忘情。”
苏?痴痴看了一遍，轻声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何人会想出这种咒法，简直就是见一对拆一对，一心不让别人好。沈若何越想越气，猛然拔出腰间的云梦。
不等余锐与苏?二人阻拦，沈若何一刀便朝这眼前的木桥劈了过去。
刀身一抹淡淡的银光，木桥摇晃了几下，很快便又稳稳地停在了裂谷上空。
果然是灵力受限，连个破桥都劈不开！
“你这又是为何？”余锐一把抓住她手，道。
“我后悔了，我们回去吧。总有其他办法去那如流山庄，我不信一定要过这个桥……”沈若何虽是说与余锐，目光却都投在苏?身上。
苏?微微一怔，蓦地温柔笑了。
【作者题外话】：ps:这两天苏二又是哭又是笑的，作者有些受不了，好想让苏二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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