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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色渐渐沉了,沈若何卧在院子里树荫下,百无聊赖地从躺椅上翻下来,掏出水镜,只见水镜轻微波动,取了灵笺一看,正是余锐的传信。
刚到元都便公务繁忙,沈若何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姑娘晚饭可以去瑾华楼,当成自己家便好。”
她不会去,方才在花市,听到不少年轻女子说着余公子带着姑娘回来的八卦,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要去瑾华楼守株待兔,看个热闹。在燎城那半年也不见这般景象,这元都的姑娘到底是有多喜欢他,沈若何想着,腹中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厨房食材一应俱全,她盯着看了半晌,还是放弃了自己做饭的念头。随即出了门,在街上逛着,找了个面馆坐下。
牛肉面吃了没几口,店里的人就多了起来,耳边一时间各式各样的八卦此起彼伏。
“那姑娘什么样儿,看清了吗?”
“也没看清,据说是白衫蓝裙,打扮得很是素净。”说着,隔壁桌的大姐瞥一眼沈若何,道,“差不多就是这位姑娘的打扮。”
沈若何不禁愣住,一口面含在嘴里咽都咽不下。
“还带着把刀,据说是九叶灵阶的高手。”那大姐又瞥了她一眼,道,“好像……就是这样的刀。”
沈若何屏住呼吸,头要埋进碗里了。
“不过应该是个大美人,而且气质不凡吧,毕竟九叶高手,还入得了余公子的眼,相貌一定是万里挑一的。”话毕,那大姐不再看她,隔壁桌的二人闲扯了些别的,继续吃面。
沈若何越想越气,几口吃完了面,出了面馆。
元都夜市千灯,高楼红袖,街市上的年轻女子,或清新或艳丽,一个塞一个的窈窕温婉,沈若何越看,心里越是憋闷。她逛了几个店铺,给自己买了些胭脂水粉,簪花饰物,每买一样,心就更沉一分。
也不知逛了多久,自己竟到了天枢府门口,若是从前,她必是要是拍门进去的。只是今日也不知为何,怎么都迈不开腿了。
站了许久,门口的护卫忍不住问她:“姑娘,你可有事找天枢府?”
沈若何忙道:“无事。”
“那姑娘你……”
“我,我等人。”
“可是天枢府的人?若是,我可以帮你通禀一声。”
“不用,我……我这就回去了。”沈若何转身便走。
慌乱间,忽然听见身后府门大开,一股熟悉的灵力正靠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余锐看着沈若何愣在原地的背影,诧异道。
沈若何转身,勉强挤了个笑,道:“我……路过的。”
“余将军,这位姑娘在门口站了半个多时辰了。”门口护卫上前,道。
“在等我?”余锐轻笑一声,俯身凑到她耳边,道。
那护卫被沈若何瞪了一眼,不由得后退几步,沈若何深吸一口气,只能点点头,应道:“我就是出来逛逛,正巧走到天枢府,也……没有那么久,刚刚到。”
余锐温柔的笑意里似有一丝不曾见过的满足,他伸出手,轻声道:“走吧,回家。”
最后那两个字,仿佛一根鹅毛,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撩了一下。沈若何鼻尖一酸,沉默不语。
“怎么了?还想再逛逛?”
“你先走吧,我跟着你。”沈若何有些泄气,道。
余锐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指尖滑进她的指缝,牢牢握紧,道:“一起走。”
她就这样被余锐拉着过了刚刚人流如海的长街,余锐面色沉静,她面颊那一抹鲜红早就泼水点墨般晕开,直蔓延到耳根,到脖颈。
“要是不知道该看哪里,就看我。”余锐紧拉了她一把,在她耳边道。
她抬眼望他,元都的夜色里,余锐俊朗坚毅的侧脸越发分明,沈若何只觉得一股暖意沿着掌心直传遍全身,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内心无比平静,一直以来,他总是有这种直达心底的力量,能让她甘愿完全卸下自己所有的防备,眼里只注视他。
进了宅院,余锐望着几处生机盎然的花瓶,会心一笑,不禁自语:“倒是有些家的样子。”
沈若何只装作没听见,胡乱问了一句:“余大哥,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余锐在茶桌边上坐下,随手拿起茶壶,竟是满的。
“出门前泡的了,换一壶吧。”
“无妨。”他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有事与你说。”
沈若何坐下,正色望着他。
“那江玉择被天枢府拿了之后,江家去闹了好几次。吴家许是拿了江家不少好处,也跟着一起。”
“女儿都死了,还在为杀人凶手开脱?哪有这样的亲人?”沈若何诧异,道。
“那吴采薇本来在家里就不受重视,比起她,吴家人更在意与江家的关系。”余锐道。
“所以,那江玉择才会如此肆无忌惮。”沈若何愤然,道,“那最后是怎么处置的?”
“江家赔了吴家钱,江玉择杖责三十,打废了一叶灵修,就这样送回去了。”
“这也太便宜他了!”沈若何不由得握紧了拳,肆意流淌出的愤怒灼得周遭的空气瞬间都温热了起来。
“若是被害人家属予以谅解,并且为凶手陈情,天枢府确实没有办法。”余锐叹道,“这种事情,实际上有很多。”
一条人命,不过抵了几个钱,一叶灵修……沈若何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是自己害了吴采薇,若当初没有牵扯她进来做了个棋子,也许现在她还活着对表哥的幻想中。
“这些都跟你没关系,别乱想了。”余锐握着她的手,伸进她掌心,沈若何手掌渐舒缓开来。
“还有一事,”余锐神色黯然,忽然道,“家父近日不在元都,天枢府说,是去了平岚,以前周家的地界,想必是因为九叶试炼的事情,过去查探。”
沈若何望着他,似有不解。
“我是说,我们的事……还要再等等。”
她这才恍然,余锐所言何事,不由得心中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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