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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张凡自以为吊着这一口气而不散的原因。
但是在今天，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张凡自身的状态很特殊，身体的能量几乎微不可查，但是神识却并不糊涂，能够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一切，那个风烛残年的看守老道，那几个被囚禁在此地终日采摘草木的倒霉鬼，甚至他们每个人内心深处的麻木，张凡都能感知得到。
“少年郎，你怎么这么犟，是有心上人放不下吗？”这个黑暗的牢狱之中，每个人终年都不说一句话，只是行尸走肉一般去采摘细叶青，这一声话语出现的极为突兀！
张凡吓了一跳，可惜肉身已经支撑不起神识的反应。
极力去搜索这个声音的来源，四周却是空无一物！
“少年郎，你是看不到我的，好好回答我，你这样倔强的活着，是不是有心上人放不下？”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神秘中有着一丝好奇。
“你……”张凡迟疑了，试探着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嘻嘻，我听不到你说，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你想啊！”那女子的声音很是调皮，她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的张凡是说不出话来的，能够寄存着张凡的神识不散就已经是对现在肉身最大的负荷了。
“你在我脑子里？”张凡得出了一个结论，并且大惊失色。
“呸！”那女子的声音十分的不屑，“我跑你脑子里干什么，脏兮兮的……”
“脏兮兮的？”张凡有些不理解。
但是那女子并不解释，张凡现在对自己的神识都已经有些迷惑，“我真的没有死吗？”
那女子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次出现，“你已经死了！”
“不！”张凡感觉到一种恐惧，神识剧烈的挣扎起来，虽然心中有不妙之感，但还是不肯相信那个最糟糕的结果。
“我的肉身明明还有呼吸，我怎么会死了呢？你这个神出鬼没的人，休要用那妖言迷惑于我，我张凡不会上你的当！”
“你大惊小叫什么？我就说了一句，你看看你唧唧歪歪说了这么多，你自己什么状态等你好好弄懂了再来找我吧！哼！”
女子似乎很是生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张凡的声音如何呼喊，都没有一点回应。
“我这是怎么了？”张凡的神识都要颤抖起来，哆哆嗦嗦的看着自己的肉身。
“我已经变成鬼了？”
“不，我还能感知到我的肉身，但是却控制不了？”
“我不可能死，我的身体明明还有呼吸.……”正当张凡惊恐万分的分析时，突然发现了一个让他魂飞魄散的事情。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肉身为何如此顽强，始终吊着那一口气。
因为在这个黑暗的牢房里，自己身下压着几簇冒出头的细叶青！
这种极为坚硬而又锋利的草木，已经扎进了自己的身体，血液凝固在枝叶上，竟然生出了肉芽！
张凡虽然是残缺之身，但是那种对于大道的见识即使是化神修士都要甘拜下风，此情此情，再加上自身那种奇异的感受，岂能推断不出，自己肉身那吊着的一口气，不是自己生命顽强，心愿未了而激发的潜力，而是这个扎根在自己身上的细叶青，种植在了活人身上的极阴之物，也如同那青灵宗引以为傲的护山迷踪阵一样，变得阴阳相生，生生不息起来。
在自己体内竟然幻化出一个极其微弱的阴阳世界！
正是这个阴阳循环世界，让自己的肉身得以保存着那一口气！
“我死了吗？”
“我这样算是死了吗？”
“我这样还算活着吗？”
张凡欲哭无泪，他实在是闹不懂现在的状况，他很疑惑，对于这个人生最大的问题，他竟然没有了看法！
几天来，他都在极力与自己的肉身感应在一起，可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肉身的微弱气息随着身体中那一簇长大的细叶青也逐渐变的强壮起来，若是放在以前，张凡肯定会欣喜万分，以为自己要活过来了，但是现在，张凡看着那一具“尸体”，那一个属于自己的尸体，气息越来越平稳，而陌生感却越来越浓重……
照这样下去，自己的神识将会在“自己肉身”阴阳破坏之后，自己吊着的那口气涣散之时，也将彻底消散。
那才叫真的死了，比起现在神识还有感觉，死的更彻底一点。
他无能为力，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的张凡已经彻底的变成一个看客，看着这令人意想不到的荒唐事，哭笑不得。
仿佛是在看一场平淡无奇的演出，而演出的人正是自己.……
演员和观中都是一人，那种纷乱的错觉让张凡有些崩溃……
“喂，少年郎！你是不是要彻底的死了！”那个女子的声音再次突兀的出现，张凡的神识在现在已经有了明显的虚弱，那女子说的不错，自己是要彻底的死了！
只可惜心中的那些人，自己也只能是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默默的挥手告别了！
他现在心如死灰，甚至不在好奇这个女子的来历。
但是这个态度让女子心中大失所望，语气中都没有了先前的好奇兴奋之感，反而是平淡无奇道：“你真的是看开了，生死小事一桩，看来你是放下了心中的那些人.……”
“放？”张凡的神识传递出愤怒的情绪，“你这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少在那里说风凉话，我放下什么？我有什么资格说放下，我自己都放不下，你就敢说我已经放下了？”……
绝望之后的愤怒宣泄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汹涌而出。
女子没有回话，不过张凡能够感知到，那不知道藏身何处的女子，再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情绪，好奇中带着期待！
张凡的神识咆哮着，那女子仿佛很有耐心，一直在倾听着张凡的愤怒。
许久之后，本就虚弱的神识之体张凡累到在地。
那女子幽幽开口：“看得出，你是一个有情人，放不下心中的那个她，你能把你和她的故事讲给我听吗？”
“呵呵，是啊，临死之际，做不了什么，有一个听众也不错！”张凡深陷此种绝境，自知再无生还可能，也就放开了。
将自己一路来和王苓儿的点点滴滴，又像是在跟这个神秘的女子倾诉，又好像是再跟自己自言自语，又好像是与王苓儿一起回忆着过去……
“我都不知道苓儿在那一段时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不敢想，不敢问，但是师兄的只言片语中，我明白，一项怕苦怕累叽叽喳喳跟小雀鸟一样的苓儿，一声不吭的为我背负起了万重大山……”
“你说我算是个什么东西？为人子不能尽孝送终，为人夫不能给她一片安宁，这一切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我.……”
张凡的神识在颤抖，若是神识有泪，恐怕此刻已经泪流成河.……
那女子一直在听着，虽然默不作声，但是她的确存在在这里。
许久之后，那女子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的确很悲惨，不过这一切你也是出于好心，我相信他们会原谅你的！”
张凡苦笑，“将心比心，自己的女儿成了哪个样子，自己的弟子同门遭受无妄之灾，一个个惨死在牢狱，你会原谅这样的人？啊？”
“嗯……”那女子仿佛是在认真的思索，不过片刻后就很坚定的说道：“若是我的话，我会原谅你的！”
“哈哈哈……”张凡大笑起来，有些人只是看风景一般欣赏着悲欢离合，若是其中的悲惨真的降临到了他们自己的身上，恐怕他们会比景中人更加不堪，更加脆弱，更加不愿接受！
这笑声中的讥讽不信洋洋洒洒，那女子很安静，并没有出言反驳。
“你有故事，我也有。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女子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张凡处于痛苦的煎熬中，哪里能听到她的话？只不过那女子跟张凡的状态相差无几，也仿佛是许久许久没有与人倾诉了，也不管张凡听不听得进去，将自己的往事娓娓道来。
“我们相识很久很久了，那是的他一袭青衫，儒雅脱俗，在那个小小的荒山中成为了唯一的风景，这道风景一下就进入了我的心中，再也挪不走啦……”
“不过他遭受了一伙法力高深人的袭击，青衫染血，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我也不管身份有别，冲了上去，将那伙人给打跑了，后来我趁着他昏迷未醒，将他抱在怀中，拭去脸上的污血，细细的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逸面庞，还有眉目间那一股桀骜不驯的英气，让我彻底着了迷，后来我将他背回洞府，自己也晕了过去……”
话语中虽然很平淡，但是只有女子本身知道，当时的她是经受了怎么样的磨难，才九死一生的从那一伙人的手中将那个青衫男子给救了过来，艰难返回洞府，她付出的代价，是谁都无法想象的！
但是她并没有后悔，哪怕是后来为了他完成自己的心愿，接二连三的付出，这个女子也毫不后悔，现在想想，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有好好的摩挲那俊逸的面庞吧.……
“后来，我醒了过来，看到了早就醒来却一言不发默默疗伤的他，灵气氤氲中，他就像是一个尘世中的白莲.……”
“后来朝夕相处，我们两个俱是重伤之身，谁也走不出这个洞府，再说也不敢，因为我的洞府距离那处荒山很近，万一那伙人去而复返，以我们那时候的状态，谁都难逃一死。”
“虽然重伤未愈，但是我一点都不感觉到那个时候有什么不好，直到现在我很怀念那一段的时光，他与我谈古论今，在他那里我知道了很多很多典故，尤其是那些才子佳人的浪漫爱情，让我身在洞府，心却已经飞到了那一对对凄美的爱情之中，化身女主，去演绎着让人心醉的美……”
“你这是不是美，你这是花痴！跟那白痴没什么两样！”张凡漫不经心却出言狠毒，让那女子闻言一顿。
“是啊，我是花痴，但是我喜欢，那又怎么样！”
不管张凡不留情面的话语，那女子依旧在叙说着她与他的过往。
“其实我的心里是明白的，虽然他被我救起，但是他的孤傲让他很难接受与我的相处，我从他一举一动中都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排斥和厌恶……”
女子的声音转而变得低沉哀怨，相比那一段单恋的日子，虽然甜蜜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苦涩吧.……
不过她的声音随着她的回忆再次轻快起来，“因为我的修为比他要高一些，所以恢复的更快，所以后来的日子一直是我照料着他，不瞒你说，我当时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想要和他多待在一起，我就故作伤势未愈，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语气悠悠，“我那是第一次骗他，后来又有一次，那是因为我遇见了另一个人，也很开心，但是正是因为那个人，我才决定不再待在那荒山上，来到了这里寻他……”
张凡百无聊赖，不知不觉中跟着这个女子的声音走进了她的回忆里。
那女子很明显的将第二个遇到的人避而不谈，“他的伤势还是痊愈了，我一直照料着他，他自己以为掩饰的很好但是我却能感知到，他对我的心思从开始的讨厌慢慢的好转，直到后来……”
那女子的声音变得很害羞，也很甜蜜。
“虽然你说我是花痴白痴，我不否认，但是那个时候我敢肯定，青郎是喜欢上了我，他曾抛下师门任务，带着我游荡繁华的人间，就如同那才子佳人一样，花前月下，那时候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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