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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剑封江湖 > 第31章 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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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良若便已经早早地起床。

    向剩下几人道别,说自己今日便要出发,去往他处,若日后有机会还可以再次见面。

    叶黎昕也没有挽留,说着一路小心,良若便已经离开了。

    他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若她与自己待久了,自然会露出马脚,虽然她似乎没有心眼,但也无法保证自己真的不会被发现。

    面皮戴久了会十分难受,叶黎昕便脱了下来,只见戴了两天面皮之后,他的脸显得更加发白,也显得更加俊俏。

    叶黎昕与段邢和赵老头出发,前往那小二所言的道长住所。

    那道长并没有什么店铺,只是在一间普通的住宅之中放了一张桌子,两张板凳,便就是他开设的摊子。

    即便他们早早起床,来到这宅子旁也已经排起了长队,他们三人只好在这耐心等待。

    他静静地观察着这进进出出的人,除去前来算命或者求符的人,似乎还有着来询问小儿啼哭之类的问题的人,叶黎昕自然可以理解,所谓道士,或多或少都会一些医术。

    旁边的段邢眼尖,指着出来的人说:“叶兄,看那些出来的人的手里。”

    他自然看到,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张折叠起来,缠着黑线的符纸。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声说:“这道士似乎不只是算命做法如此简单,恐怕这人另有所图。”

    赵老头也点点头,暗想着这世子殿下果然敏锐,还未见到本人,便已经猜出了许多东西。

    快要到了晌午时间,终于见到了那位道长。

    那道长并不是十分年长,看着似乎比叶黎昕大不了几岁,但却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滋味,他捋了捋那山羊胡,轻声问道:“不知几位要算什么?”

    段邢立马感到后面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自己坐到了凳子上,回头一看,叶黎昕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按住段邢的双肩,笑意盈盈地对道长说:“道长,我这兄弟命似乎有些不好。”

    段邢一听,立马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诱饵,但自己还是很相信这套,便将自己的八字报给了道长。

    道长提笔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写出了许多字。

    他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你这一生命运坎坷,你的父亲似乎已经过世,可母亲似乎还在人世。”

    叶黎昕听了这话,觉得这牛鼻子老道有点道行,知道这件事的似乎一巴掌可以数过来。而那段邢眼中闪过光辉,他一把握住道长的手,一脸期许地看着他。

    道长咳嗽两声,说:“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这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这一生命运坎坷,你一路往西,会遇到贵人的。”

    见道长不愿说,段邢的眼神自然黯淡下来。见道长久久不言,想必这算命也已经结束了。

    叶黎昕作势掏出银两,说:“道长,这是给你的钱,不知道长如何称呼,出自何处?”

    那道长苦涩的表情一闪而过,他摆了摆手,拒绝了赏银,随后从一旁的布袋之中拿出那张裹着黑绳的符?。

    他对着叶黎昕行礼,说:“鄙人不才,姓张,愧对道长这一称呼,家师已经羽化,自然不能告诉家师的名讳,这张符?还请你们收下,我这一举只为了救人,这张符?能让你们逢凶化吉。”

    叶黎昕谢过之后,收下符?,与两人一同离开了。

    拐进一个看不见的角落之中,不顾段邢的劝阻,将那折叠的符纸打开了。

    上面画着什么东西,段邢自然看不懂,虽然叶黎昕看过许多杂书,却也是对这符纸一头雾水。

    倒是一旁的赵老头开口了,说:“这张道士似乎也是有一些道行,若我没有猜错,他是天师府一脉的传承。”

    “至于这张符纸,我以前偶然见过一次,似乎是秘传的符咒,可以借所持之人的寿命,想必那个道长也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赵老头捻着那张符纸,说“距离十五一日只有两天了,两天之后我们再来吧。”

    听了这话,他不禁对这老头的身份又有了几分好奇,也不知叶骁是从哪里找到的这样一位江湖好手。

    一天结束之后,那位张道长关了柴门,看了看自己放在旁边的布袋,里面的符纸只有二百多张,差不多两天也就可以发完。

    他久违地露出了笑容,喃喃地说着:“有救了,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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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处隐蔽的宅子之中,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跪在地上。

    “今日我们的探子已经查到了叶黎昕的行踪。”那黑衣人抱拳说着。

    那坐着的一人拍着扶手,他是这晋州城中锦衣卫的头领张安,一日前上面发布了抓捕叶黎昕的消息,没想到今日便已经见到了那人的踪迹,这可算是大功一件,他幻想着自己距离高升之日不远了。

    刹那间,屋门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位穿着黑衣斗篷的男子和一名上身未穿衣服的魁梧大汉。

    那张安立马拔刀,沉声喝道:“谁人敢擅闯锦衣卫要地?”

    那人并未说什么,只亮出了手中的令牌,那张安立马跪了下去,那令牌可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令牌,而来人正是江宇。

    他坐在了太师椅之上,翘起了二郎腿,那魁梧大汉在他身后站定,他一只手撑着脑袋,一脸不屑地说:“叶黎昕那小子可是出现在了这晋州城中?”

    张安立马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他一脸不屑,吩咐着手下:“继续盯着这叶黎昕,待他出城之日,便是他死的时候!”

    张安立马出去安排下去。

    江宇握着那桌上的茶碗,那茶碗竟变成了碎片,他的手上流出了鲜血,那茶水混着鲜血顺着桌面,滴滴答答地留到了地上。

    他丝毫没有感到手上的疼痛,大笑着说:“叶黎昕,我看你还能活上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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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十五还有两日的时间里。

    这晋州城中并没有能让世子殿下感到兴趣的玩意,现在能让他感到兴趣的只有一人——赵佑。

    赵佑这两日被叶黎昕缠的受不了,被逼无奈之下,才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这赵佑出身并不低贱,他居然是那昔日宋国皇亲国戚之子,自幼便饱读诗书,对其他旁门左道似乎也有些见解。他本想一展自己的雄心壮志,可无奈这宋国实在太过弱小,还未等他报国,便被邻国所灭。

    一夜之间,他从贵族之子沦落为了平民,之后他心灰意冷,便皈依佛门成了一位和尚,整日诵经念佛。

    后来天下大乱,寺庙也被这战火波及,他所幸还俗了,来到了这江湖之中,他天赋极佳,在这江湖之中混了十余年,也成了一位名头赫赫的高手。

    后来天下平定,当今的皇上屠戮江湖豪杰,他一方面想要暂避风头,另一方面,也对这江湖之中的恩恩怨怨已经厌恶,恰逢燕王叶骁抛出了橄榄枝,之后便在这天书阁中隐居,没想到这一晃,竟然已经过了二十多年。

    叶黎昕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和自己开着玩笑的老头,居然有那么多的故事,一时之间对他的钦佩油然而生。

    而段邢听了这样近乎于传说一样的故事,自然要比世子殿下更加震惊,他不禁暗暗地握紧了手中那把锈剑,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赵老先生一样驰骋江湖,让江湖豪侠侧目。

    两日的时间,说着很慢,转眼间也就已经到了眼前。

    这一日,张道长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关闭上了院门,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他看见凳子上的布袋里已经空空如也,随即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将桌子与板凳搬进了屋子里,可万万没有想到,屋子中竟然还有一名面容苍白的女子,正病恹恹地倚着床头,紧闭着双眼。

    听到了响声,她费力地睁开了双眼,看到丈夫忙碌的身影,她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夫君,不要为了我这样做了,我已经活不长了……”

    那男子打断她的话,微微皱眉,但眼中仍是充满了爱怜之情,他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床前,对着自己妻子的额头,深情地献上一吻。

    他搂住妻子,温柔地说:“夫人,莫要说胡话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要救你。”

    说完之后,他松开妻子,拿起放在一旁的朱砂,又去忙活了起来。

    那道长果然不是普通人,他拿着一杆毛笔,蘸着朱砂在院子的土地上画了起来,没过多久,那土地之上便出现了一幅诡异的法阵,之后他拿出了几杆杏黄旗,在四面八方都插上了一杆,一个法阵初具规模。

    他搬出一鼎香炉,在香炉之中点上一柱香,之后擦干净双手,换上了一件崭新的道袍,手持一把桃木剑,站在了法阵的正中央。

    正当他想吟诵咒语之时,只见插上的柴门竟然被一脚踹开,走出来三人。

    为首一人将重剑扛在肩头,正是世子殿下叶黎昕,身后跟着一位拿着锈剑的少年和一位老者,正是那段邢与赵老头。

    那道长自然不慌,散发了如此之多的符咒,被人发现也是正常,他提着那把桃木剑,摆出一个剑势。

    叶黎昕将扛在肩上的重剑拿起,也摆出了招架的气势,他沉声说:\"赵老头,段邢,你们不要出手,让我来会会这个牛鼻子道士。”

    即便如此,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盯着道士的一举一动,只见道士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桃木剑直刺他的咽喉。

    叶黎昕没有想到,这道门人物竟然出手会如此狠辣,但他的武功技艺却远远不如叶黎昕,他身形轻轻一闪,那道人便与他擦肩而过。

    可谁知那道人竟然没有停手,他没有收剑,而是用左手递出一掌,那掌中竟然有着隐隐的雷电之气。这乃是天师府最高传承,五雷咒。

    叶黎昕出剑格挡,睡料那雷电之气竟然顺着剑身,直逼叶黎昕的右手,叶黎昕也不敢藏拙,催动自己身体的功力,刹那间,剑身上金光大盛,金色的剑气与银白的雷电之气碰撞在一起,伴随着隐隐的雷电之声。

    那道人趁着他格挡的时候,迅速与他拉开身位,他取出一张符纸,穿在桃木剑上,只见那桃木剑竟将那符纸烧成了灰烬,而桃木剑上也流露出金色的文字。

    叶黎昕不敢与他久战,恐有不妙的事情发生,他直直地一剑刺来,只见那金色的剑意隐隐形成了一只一丈之长的蛟龙,他沉声喊道:“草蟒撼山。”

    而赵佑的理念不同,叶黎昕更喜欢一力降十会,所以这一剑凝聚着他一半的功力。

    那道人递出桃木剑和五雷咒格挡,因为并不经常练武,哪怕他是观海境前期的实力,与世子殿下打着也十分吃力。

    只听啪嗒一声,那桃木剑竟齐齐折断,而那五雷咒也已经变得黯淡,片刻之后,那一剑气将那道人狠狠打飞,撞在了墙上。

    道人暗自庆幸,幸好刚刚催动了金光咒护住经脉,不然那一剑至少会废了他全身的武功。

    他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站起身来,但叶黎昕早已经将重剑放于他脖子之上。

    那张道士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最后一剑的到来,他真的好不甘啊,明明只差半个时辰,自己便能完成这一套仪式,为自己的妻子续上一命。

    突然间,从卧房之中传来一声,“各位大侠行行好,饶我夫君一命吧。”

    只见一名面容苍白的女子扒住门框,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对于她这样一位已经病入膏肓的女子来说,从床上走到门边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跌坐在门槛上,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饶他一命吧,绕他一命吧……”

    那道士见了这一幕,自然也无法冷静下来,他不顾叶黎昕的重剑,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向那名女子,将她抱回屋中,片刻之后,他出来了。

    他整整身上已经凌乱不堪的道袍,扶正道冠,慷慨地走到叶黎昕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沉声说;\"小人乃龙虎山天师府旁支,今日一事,是我执迷不悟,待将我杀死之后,还请你能照顾我的夫人,她并未犯下什么过错,她命不久矣,还请各位大侠收敛她的尸骨。”

    叶黎昕见他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有了几分道士的样子,也似乎不像是什么为非作歹的邪门歪道,便将重剑收了回来,将那道士扶起,命他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道长似乎也有些惊讶,这江湖人士居然愿意听自己解释,而不是直接将自己杀死,于是乎,张道士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他原本只是天师府旁支的一位道士,自小便跟着师父学习道法,几年之后,道法也有了些小成,但是随着自己的师父羽化飞升,这一脉也就愈发的受到排挤。

    一来二去之后,自己便索性下山游历,而在游历江湖之间,道士也做了不少善事,而被江湖之人称赞,而令他最为开心的事,莫过于碰见了这一生的挚爱,如今这位躺在床上的梅姑娘。

    江湖儿女素来不拘小节,在道长表达爱意之后,她也吐露了心声,两人就此定下终身,可万万没有想到,两人没有鼓瑟琴鸣两年,那梅姑娘便染上了一场大病。

    于是张道长便带着妻子四处求医问药,但都没有治好梅姑娘的病,而来到这晋州城中之后,梅姑娘的病也愈加严重,受不得颠簸,那道长求医未果,便想起了这秘法,仗着自己有些道行,便想要向着拿着符咒的人借命一刻,来吊住梅姑娘的性命,之后便被叶黎昕三人发现了。

    叶黎昕听了这个故事,也不禁感叹这道长是一位痴情人物,竟为了自己的妻子,与自己所修之道背离。

    他咳嗽几声,故作深沉地说:“这秘法自古便有了传承,但你见那一位高人因为这秘法而长生不老?与其用这种办法,不如趁着她还在的时候配着她走上一程,让她最后的时间里能够快乐。”

    那道人听了这话,如醍醐灌顶一般,自己竟如此愚钝,为了这不知是否有用的秘法而尝试,不如趁着她还在的时间内多陪陪她。道长听了这话,向着世子殿下打了稽首,感谢他能够让自己幡然醒悟。

    而旁边的赵老头轻声说:“道教中人常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你看这那一条说着要用他人之命换一人之命。”

    道长向着他们三人行了大礼,并发了重誓,自己一定不会那么做了。

    叶黎昕三人见这事情已经解决,向那道长辞别之后,便回了旅店。

    道长回到屋中,坐在了床沿,那女子费力地拉住他的手,轻轻摇摇头,说:“不要,不要……”

    他听了这话,眼眶立马红起来,他对着夫人的手深情一吻,说:“放心,我一定不会干这种傻事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梅姑娘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欣慰地笑着,轻轻闭上双眼……

    回旅店的路上,那赵佑似乎也十分感慨,说着:“皈依法,皈依佛,皈依僧,皈依……”

    叶黎昕自然听过三皈依的故事,但这赵佑的皈依似乎多了一个,他笑着问:“赵老头,你还要皈依什么?”

    那赵老头笑着,没有接世子殿下的话茬,只是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小调,跟着他回到了旅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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