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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一宿都没睡么？”
“我没关系。”何曦转过身，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现在身子还虚弱，得好好休息才行，一会儿我要是看到了客栈，也会停下来休息的。”
“嗯。”夏琴儿的身子确实是很虚弱，只是点头的功夫，闭上眼睛就又昏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上，而窗外的太阳已经升起。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堆着行李，看起来是刚刚入住来没来得及收拾的样子。
门大概有些老旧，推开的时候嘎吱一声响。
何曦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走了进来，“醒了？”
“嗯。”
“那正好，我刚刚给你熬好了药，趁着热喝了吧！”
“是你给我熬的么？”夏琴儿靠在何曦的肩膀上问。
“是啊，走之前沧王给了我不少药，还告诉了我熬制方法，让我绝对不能忘记给你喝。来，张嘴。”
这个药特别苦，在宫里的时候她总是喝得艰难，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还会偷偷吐掉。但靠在何曦的怀里，虽然眉头皱得老高，却还是顺畅的喝了下去。
刚喝完，何曦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块糖，放进了她的嘴里。顿时，甜味便在嘴里化开了。
心里也暖融融的。
“甜不甜？你怕苦，我特意出去买回来的。”喝完了药，何曦还是抱着她不撒手。
夏琴儿低头，看到围绕在自己身上的一双胳膊上，满是被捆打的痕迹，一阵心疼。她抬起手，情不自禁的抚摸上，轻柔来回来去的摩擦起来。
何曦对着她的头顶印上一吻，“没关系，已经不疼了。”
“当时很疼，是不是？”
“当时身上是很疼，但一想到是为了你，就无所谓了。”
“你可真傻…”夏琴儿的眼泪越过自己的脸，吧嗒吧嗒的掉在何曦的胳膊上。
吓得何曦赶紧紧紧搂住，安慰着，“别哭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而且你也跟我回来了，算是我成功了吧！”
“可是，万一你一直没见到我怎么办？”夏琴儿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沧王主动跟她提起，她怕是永远都不知道何曦为了追随她而来。
“如果我倒霉，没见到你，那应该会被活活打死或者被关一辈子吧！但是，我没有啊！”
“笨蛋，你也太冒险了！”夏琴儿红着眼，转身去锤他的肩膀。
没锤几下，就被他抓住了手腕。何曦抬起她的手腕，放在嘴边亲了又亲，就像对待什么珍奇的宝物一样，无限爱怜与珍惜的不舍得放手。
“琴儿，如果是为了你，让我死我也愿意。”
夏琴儿的心怦怦作响——她的心已经好久都未曾跳过了，看着何曦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又复活了一次似的。
“吻我。”她主动凑到他的嘴边，轻声说。
何曦低头，准确的吻住她的唇瓣，温柔的啄了啄，然后立刻放下了她。
“不行，你身子还弱…”
“没关系，我愿意的。”夏琴儿伸手拦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往下压。
“琴儿，你不要诱惑我…我怕你承受不住…”
“我不怕…”
嘴唇再次凑了上来，何曦大大的叹了口气，揽过她的腰肢反客为主。可是亲吻还没结束，夏琴儿就又昏睡过去了。何曦无奈，只得轻柔的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在一旁守着。
其实刚才除了去熬药、买糖之外，他还给弟弟何冀发了一封信。信上没说什么，只是报一个平安罢了——自己当时一时冲动，什么话都没留就走，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而他正担心的人，心思全都在小纯身上。
一家破败的宅子内，小纯正在和一个中年妇女一起，在院子里卖力的洗着衣服。
小纯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专注着脚下大盆里各式各样的衣服。
“小纯。”对面的大姐小声叫她，“那位公子又来了。”
小纯抬头，看到大姐向后使着眼色。她嗯了一声，没回头，继续手里的活儿。
“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了？我记得我好像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何冀背着手，话语里隐约带着怒气。
“那个…你们聊，我去换一盆水。”大姐很识相的给年轻人腾了个位置，费力的抱着盆走了。
小纯埋头洗着衣服，仍旧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何冀蹲在她的身边，歪着头问：“我来找你好几次了吧？你可是一次好脸都没给过我。”
“我没让你来，也希望你不要再来了。”
“别洗了！”何冀用力，把她的手从污水里拽出来，吼道。
“洗不完的话，我明天就得饿肚子了。”
“谁让你受饿了，你可以到我的府里来，我可以…”
“你可以给我穿、给我住、给我吃是不是？”小纯虽然在提问，但是根本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继续道：“但你给我的这些的代价是，我得陪你睡是不是？这跟之前我在青楼有什么两样？”
“你怎么能这么想？”
“那你想让我怎么想？！何少爷，我现在真的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我每天早上起床，洗衣服，然后去换钱，再买吃的。吃的都是自己的劳动所得，我真的每天都很开心、很充实。所以，求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那我雇佣你行不行？你到我的府里，给我干活，我再付你工钱，怎么样？”
“不用。”
何冀几乎抓狂。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想要怎么样！
“那我娶你！行不行？”他吼道，“不是小妾，而是正室。而且我保证不像之前的那个男人一样抛弃你，行不行？！”
“正室？”一听到这两个字，小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何冀以为她被自己说动心了，继续说：“只要你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看来传言是真的。”小纯低喃着。
“传言？什么传言？”
“林景安死了，而林瑜安跟你分了手，是真的吧？”
“是。”
“怪不得你又来找我了。”小纯低头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笑他还是笑自己，“看来我在你们富人的眼里只配做一个替身，是不是？之前的大人是因为夫人无法生育让我替他生孩子，而你是因为林瑜安跟你分手了，让我替她嫁给你…”
“当然不是！我…”
“那你之前怎么不来找我呢？”
何冀语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之前是想纳我为妾的，但怕林小姐不同意，所以才一直没来找我。现在林小姐跟你分手了，你又想起我来了，所以才到现在来找我。”小纯的手再次忙活起来，“何少爷，你对我的这种退而求其次，根本就不是爱，甚至连喜欢都算不少，最多就是同情罢了。”
“不是，我对你…”
“算我求你，你还是回去吧！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我还是要你跟我回去！”
“那如果那一天林小姐又改变主意，愿意跟你重归于好了呢？到时候，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我赶出去。何少爷…我已经被抛弃过好几次了，不想再承受一次了，所以请你放了我…”
何冀心里憋了一通的话，就是说不出来，急得抓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对视的时候，何冀这才发现小纯脸上的泪痕和眼底的雾气，语气又软了下来。
“小纯，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以前的我，可能你什么都不做我就会相信你。可是现在全变了，你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为什么？”何冀皱着眉，几乎是痛心疾首在问。
“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同情能持续多久…”
“同情？谁说我娶你是基于同情的？！”
“那是什么？难道是爱么？你会喜欢一个给人当过小妾，还生过孩子的青楼女子么？”小纯终于变了一直风平浪击的音调，高声吼道。
“我喜欢你，跟你的身份和过往无关，我只是喜欢那样单纯的你…”
他的话音一落，小纯立刻大哭起来，“可是怎么办？我现在连单纯都没有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你是！”何冀一把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你只是遭遇了不好的事情，暂时变了而已！没关系的，你还会恢复以前的样子的！”
“我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小纯推开他，从眼泪已经挂了满脸。
“好，我不逼你！我不逼你！”何冀劝慰道，“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我可以等你，一直等到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为止，好不好？”
“呜…”
“不要哭了，我这就走！”何冀说完，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她的院子。
说实话，他对自己也没有信心。是啊，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说到底，他也只是同情她而已，可能会有些喜欢的成分在里面，但爱这个字确实是沉重了些。
若是有朝一日，瑜安回头找他，他真的能保证余下的一生都对她好么…真的可以保护她不受任何委屈么…
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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