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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飞刚醒，茫然地动了动身体，借着月光，惊讶地发现自己正挂在一棵树上。
随时可能掉下去！
来不及多想，她慌乱地抬头看向四周，最近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山洞。
咬牙忍痛，她抬手撑起身体。
嘶——全身无力，一个脚滑，小腿就刮破了一道口子。
“长生哥，真要这么干？”
细弱的话语声从远处飘来，随后一只鸟雀从她头顶树梢上，拍着翅膀飞走了。
白雪飞冷汗直冒，心脏砰砰狂跳，惨白着一张脸，紧咬下唇，抬脚一跳，骨碌碌地滚进了那石洞里。
双脚落了地，白雪飞的心跳平复了一些，将自己全身缩成一团贴着石壁蹲着，她这才有机会开始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生，她本是千福寺后院池子里，一尾日日被铜板砸醒，被祈愿的人念叨醒的锦鲤。
估计挺灵的。
被砸的次数越来越多，那小沙弥清扫池塘时笑得都合不拢嘴了，连带着也能多喂它些鱼食。
不过，它其实更想尝尝小沙弥偷吃的烤鸡。
后来，得偿所愿……
那只鸡腿掉下来的时候，小沙弥心痛地尖叫，它只舔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下一秒天雷滚滚，狠狠地把它劈了个外焦里嫩。
哎，早知道，啃个烤鸡腿要还一条烤锦鲤，它……无论如何也要吃快一点！
但没想到，再醒来……
它竟然直接变成了人！
心里忐忑又激动，白雪飞小心翼翼把手伸出洞口仔细看了看，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五个指头，不多不少，真的是人啊！
突然，脑袋隐隐作痛。
她咬紧牙关，惶恐不安地蹲下来抱住头。
原来，这身体是一个十三岁小姑娘的。
这里是姜国的宁古塔，专门关押流放人员的地方，而原主父母双亡，自出生就生活在这里。
三个月前，宁古塔发生暴乱，十三岁的小姑娘趁乱跑到山上，却踩空掉下悬崖。
脑袋不痛了。
白雪飞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肚子，原身也不是摔死的，是活活饿死的。
再不吃点东西，恐怕她也活不了多久。
“长生哥，那边算是深山了……”
人声越发靠近，白雪飞又浑身僵硬起来，立刻屏住呼吸，抱紧双腿，贴着石壁，小心翼翼地慢慢往洞里挪了挪。
“哎，长生哥，你说，咱们怎么就这么倒霉，一出生就是宁古塔的犯人。”
宁古塔里都是因为谋朝篡位通敌叛国之类的大罪流放来的，主谋者当然死刑，流放的是九族，终生不可离开，遇到大赦也不能免刑。
反正前途无望，所以总有叛乱，但也基本不能成事！
没别的。
太穷了！
人饿地吃树皮树根，哪儿有力气，更别谈还没有武器。
“长生哥，真要往深山走?我听说，山里有熊，还有毒蛇，进去的人，就没出来的，还有……还有鬼！我们还是挖点树根回去吧……”
离得近了，白雪飞才听到，少年絮絮叨叨，但声音里分明是发颤的……
这聒噪的少年，好像是在用说话缓解心里的害怕?
“闭嘴，要真遇到熊，倒还好了，能让妞妞吃口肉！”
还不知道谁吃谁?
白雪飞在心里接了一句，许是两人实在憨憨的，她刚成人又心里好奇，忍不住探出半颗脑袋往下看了看。
“我要是拼死能让妞妞吃口肉，也算值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给了那瘦弱的少年一脚，带动着脚链叮铃哐啷，但他早已习惯这声音，只遗憾道，“你不知道，妞妞刚生下来可好看了。现在，哎……”
“长生哥……”少年揉着屁股，同样拖着脚链，低着头，又凑了过来。
另一男人拉过少年，笑道，“长生，小石头年纪小，胆子也小，咱们肯定能搞到猎物，还能找到药材！要我说，那边山里没人敢进，也就南边那位贺老大敢……比外面还安全些！”
小石头小声说道，“那也是因为就他功夫好，换咱们……在外面是被监工打死的命，跑山里就是被野兽咬死的命……”
反正就是个死！
这就是宁古塔的常态而已。
“那也比看着妞妞一日日病下去，瘦成皮包骨的等死好！”长生握了握拳头。
白雪飞心里酸涩，对他们口中的妞妞涌出强烈的羡慕来。
她听多了人间的热闹，也看多了池边的温情，却从未能参与进去。
长生叹了口气，抬头望月。
白雪飞赶忙缩回脑袋躲埋进膝盖，心道这高于生命的情感，大概就是凡人的特别之处吧。
洞口的碎石掉落下去。
砰砰——
“长生哥！你听！真的有声音……”小石头惊恐的抓住长生的衣摆躲在他身后。
要不是这小子天生听力好，长生才懒得带他，但又不得不依靠他，“在哪儿？”
白雪飞咬紧牙关，脑袋都要镶进膝盖里去了，为自己该死的好奇心后悔不已。
脚步声慢慢靠近……
噗通噗通——
白雪飞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死死地低头，脸色惨白，它不是锦鲤吗？怎么这么短命啊！
突然，山洞的角落，散发出怡人的香味，她猛地睁眼，抬起头来。
“长生哥！这兔子……直往我身上撞！”小石头尖叫着跳起来，又激动又害怕。
“别叫！小声点！捡啊！”长生一巴掌拍他脑门，“还等着兔子自己下锅?”
他无意间，侧头一看，也顾不得教训小石头了，招呼其他人上前，“在那儿！抓住它！好肥的一只山鸡！”
一群人再怎么压低声音，也被那到处跑的山鸡弄出不小的动静来。
众人没注意到的上空。
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从山上掉下来，骨碌碌，啪叽……黑团子被树杈弹进了山洞。
洞口，白雪飞眨巴着眼睛和摔断了腿的山鸡面面相觑……
“长生哥！我又听见声音了！”小石头吓得腿发抖，“在悬崖哪儿……”
“大晚上有人跳崖不成！”几人忙着捉鸡，随口应道。
白雪飞眼疾手快地捏住了鸡嘴，而后拎着它，心脏狂跳地朝着异香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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