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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落地,脚下发软。
“哎呦——”她一屁股坐下,却掉进坑里,这才发现,不光树皮被剥了,连树根也被挖了七七八八,到处都是坑。
撑着树干,拍了拍屁股,她四下一看,长舒了口气,这才绕着旁边的小路往山上走。
唧唧——
头顶,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像是没力气,似乎是被白雪飞的脚步声惊动,飞一阵,停一阵。
白雪飞走了好久,又小心地爬上一个石头远望,果然没有野菜野果之类的。
难道真要啃树皮?!
又走了一会儿,清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混杂其中的两声滴答滴答——
她双眼一亮,终于找到一处滴水的岩壁。
张着嘴接了几口,山泉水甘甜可口,稍稍驱散了些身体的疲累和心里的焦灼。
唧唧——
她抬头,瞧见不远处一棵树上,那扑腾不动的小鸟张开翅膀,护着鸟窝里一只刚刚破壳的雏鸟,雏鸟似乎还没睁开眼睛,只张着嘴巴叫个不停。
怪不得那鸟没飞远。
很饿,那鸟应该也好捉,但她只犹豫了一瞬,便将怀里准备毁尸灭迹的鸡骨头和鸡内脏拿了出来,放在旁边。
唧唧——
那小鸟也叫了两声。
白雪飞微愣,而后反应过来,自己是人了啊!
美滋滋,同时又十分能感同身受,动物对人的戒备。
白雪飞麻溜转身离开,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偷偷看了过去。
雏鸟又唧唧叫了两声,小鸟便扑腾扑腾飞了过去,叼住一块内脏,而后,以更快的速度回去了,如此反复。
鸡骨头就不用管,自有野兽拖走。
白雪飞欣慰地笑了笑,一转身,哎?石头侧面的不是鱼腥草吗?
极品美味啊!
果然,她最好运了!
迅速嚼了一根,白雪飞满血复活,神清气爽。
头顶,乌云散去,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极了,白雪飞伸了个懒腰。
“做人真好!”
再不用躲在淤泥里吃水藻啦!
觅食去~
悠哉哉地走,没走一会儿,突然,她听见了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哆嗦,她拔腿就跑!
“什么东西?”随着声音,一只箭嗖地飞来,将她的衣服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天!
她一定是史上最倒霉最短命的锦鲤!
不是说深山没人吗?!
“大哥,不是东西,呸……不是,是人,是个姑娘!”一个干瘦,但唇红齿白的小男孩跑过来,伸手要扶起她。
他没戴脚链。
宁古塔只有带脚链的犯人和没戴脚链的监工。
白雪飞警惕惶恐地连连后退,一个不查,被石头绊倒,撕拉——本就破碎的裤子,被撕出个大口子,整条小腿都露在外面了。
“大哥!你吓到小妹妹了!还把人家衣服毁了!”小男孩红着脸脱了自己的补丁短外褂递给她,“你穿!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好人!”
说着,那射箭的汉子扛着弓箭,带着人来,同样都没有脚链。
他拔起箭,憨憨一笑道,“小丫头,偷跑出来的?胆子很大嘛?第一次进山吧!山里的狮子老虎豹子熊可多了,一口,就能把你吞掉,快回去找你爹娘吧!”
“爹?娘?”白雪飞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两个人的面容,念出口都显得生涩。
“得,这个表情就是没爹没娘!”
“大哥!”小男孩对大哥的直言不讳早适应了,可是!这是小姑娘啊!还是那么……漂亮的小姑娘!
“宁古塔没爹没娘的还少了?要是连这话都听不得,那也活不了多久!”汉子的语气十分无所谓。
监工的羞辱可比这狠多了。
小男孩就不说话了,底气不足道,“那也……可以委婉一点嘛!大哥,我们……带上她吧,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做工,她,看起来……”
经不起两鞭子。
乌云又遮了阳光,冷风一吹,汉子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上下打量了白雪飞一眼,眸光微深,“走吧!”
“我叫许水清,你跟着我,我保护你!”少年挺了挺胸膛,一脸骄傲!
白雪飞起先是被迫同行。
而后,走了一路,知道他们不过是普通人,才慢慢放下戒备。
她仔细听着少年的每一句话,毕竟初次做人,每一条经验都异常珍贵。
“你们,不用上工?”白雪飞小声问道。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们为什么没有脚链?却因为自己也没有,怕人注意到,更不敢提。
“要上工!但是,我们新老大厉害!跟监工谈了条件,我们上山挖树根,打猎,采药,弄回去的东西,监工能满意,就能让队伍里的人歇两日!虽然,也只是两日……但是,那些生病的,年老的,兴许就能挺过去。”
许水清的语气又是沮丧,又是饱含希望,“新老大,一定会让我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只是这次老大没来,他忙着跟其他队伍商量大事……”
“你真吵!”许大福打断了他的话,瞟了一眼白雪飞。
白雪飞赶忙低头。
“哦!”许水清鼓了鼓嘴,小声对白雪飞说,“不好意思啊。”
白雪飞摇头。
但许大福一走,他又忍不住朝白雪飞眨眼睛,低声道,“我总是忍不住说话,你别看我大哥嘴上说,没有我,指不定他还觉得无聊呢,哼!”
白雪飞淡淡地笑了笑。
她不嫌吵,她在累积做人的经验,虽说千福寺人多,它那时听了许多人间事,但毕竟耳听为虚。
在许水清的絮絮叨叨中,白雪飞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新老大有了初步印象。
一个,愿意保护老弱,孔武有力,在监军手下吃得开,善良又和善的世外高人老爷爷?
还是不知道脚链的事儿,白雪飞又试探性地,含糊其辞地问道,“他们……不怕,你们跑了。”
许水清一愣,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说监工们,脸上立刻露出害怕又愤恨的表情,“怎么不怕,但是贺老大有本事,整个宁古塔,就贺老大敢进山,还能活着扛一头野猪出来,那些监工又馋又懒胆子又小,就使唤我们进山,他们也知道山里危险,不把脚链解了,别说打猎,根本就是给野兽加餐!”
这次,总归知道了他们没有脚链的原因。
但很快,许水清问道,“白姑娘,你也没脚链啊!”
白雪飞一下子就浑身僵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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