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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春城的人？”小十七问。
贺元新没说话。
毛大夫一笑，率先拿走一个野菜芝麻肉卷，“看来，我们蒙国的穷真是深入人心啊！”
姜国芝麻少，蒙国却是根本种不出芝麻，更因此，贵到离谱，可没办法，蒙国的陛下唯一的爱好就是研究美食。
毛大夫心道，要不是他也爱吃，堂堂国师大人怎么可能由着陛下这么挥霍?！
那一小罐都能买处宅子了！
每一口，都相当于吃了一间房啊！
“尝尝。”贺元新才不管他们说什么，也没再给毛大夫偷吃的机会。
白雪飞好奇的拿过去看了看，闻着是真的香，一口包住，芝麻酱瞬间沾满舌头，再咬破肉卷。
天呐！
这就是芝麻?
这就是狍子肉？
软软滑滑嫩嫩，嚼起来又带着弹性，越嚼越香。野菜清甜的汁水和粗糙的口感，恰到好处的，不断清空舌头上的肉香，让新一轮的肉香再次刺激味蕾。
这感觉就像是坐在蛇头上飞，上上下下，看不到尽头的刺激，又时刻保持着期待。
白雪飞一口接一口，完全能体会许水清的那句，“我还能再来三百个！”
她晃荡着脑袋，觉得如梦似幻，好像现在就看到了小沙弥。
“我终于吃到烤鸡腿了，还有比烤鸡腿更好吃的东西，好多好多，都好吃……”
她嘟嘟囔囔，闭着眼睛咀嚼。
贺元新笑的无奈又宠溺，“再喝点汤。”
白雪飞迷迷糊糊，来者不拒，吃肉，喝汤，再吃肉，再喝汤，鱼腥草，野果子……
最后，贺元新好笑的看着不小心睡过去的小丫头，手里还拿着一根鱼腥草，时不时嚼两下，但显然已经睡熟。
他轻轻把人放下，起身走到小十七面前。
小十七不躲也不看他，就安安静静的看着白雪飞的方向。
贺元新抬了抬手，叫人把那三皇子叫过来，他提溜着人，问面前开始发抖的小男孩儿，“有仇报仇，报完了仇，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生于皇室，就注定了单纯不了，所以他完全没把人当小孩儿，而是把面前的人放在自己同等的地位。
小十七张了张嘴，沉默了许久，才赌气的问道，“宁古塔是姜国的，你是蒙国的，我杀了他，你再杀了我，你想当渔翁。”
毛大夫一笑，“小家伙，你现在的地位还当不成鹬、蚌。”
小十七把头埋进膝盖。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道，“你们大人只会打仗，等你坐上那个位置，别人还打你，你当不成渔翁，你是螳螂。”
贺元新把手里的三皇子丢在一边，“没错，我当不上渔翁，我只能当螳螂，那你呢，你要不要当渔翁试试。”
小十七猛地抬头，“你想让我当姜国的傀儡，任你操纵。”
毛大夫啧啧两声，“你这小子，脑袋瓜子挺灵光，就是凡事都往坏处想。就凭着地油，我蒙国从此地开始，一路打到姜王他老巢去，虽说代价惨重，但也不是不行。你觉得用得着在乎什么名正言顺吗？还要个什么皇子撑场面？”
小十七不说话了。既然如此，那要他当什么渔翁？难不成当真把打下来的江山拱手送人？有病吧！白忙活一场。
毛大夫当然知道贺元新在为自己的病做准备。自己不当皇帝，那么拿下姜国后，自然要为政策推行，选一个合适的皇帝。不然无辜百姓不过是又经历一次战乱而已，毫无意义。
不过这些，不可能说出去。
蒙国的陛下要死了？呵！消息传出去的第二天姜国和春城就能联合起来了。
他颇有些烦躁，“臭小子，又没叫你现在决定，这么做，总有这么做的理由，总之碰上了，就是缘分。你又是姜王最小的皇子，如今七岁，心性还未成熟，待两国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希望你能挑起大梁，和我们合作，这是让两国百姓损失最少的办法。”
小十七依旧沉默。他才不要当什么皇帝，他要当小孩子。百姓又不是他的百姓关他什么事儿?
贺元新点到即止。
一个认得出贡品级食物，却丝毫不挑嘴的不受宠小皇子，迟早会认清现实。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白雪飞吧唧着嘴巴，从美梦中醒来，一醒就闻到了香味。
她揉了揉眼睛，“包子！”
猛的起身，身上掉落了两件衣服，分别是贺元新的还有师傅的。
柳州淡淡抬眸，“醒了。”
“嗯。”白雪飞打了个哈欠，“贺哥哥做了包子啊，哪儿来的面。”
毛大夫刚好端了两个新鲜出炉的包子来，“昨儿晚上叫暗卫回去拿的。”
白雪飞迫不及待的漱口，顶着鸡窝头，狠狠咬下一大口，“鱼腥草烤鸡！”
果然是人间美味！
甜甜的鱼腥草一点儿腥味儿也没了，不像菜叶是软的，这包子咬在嘴里还有些清脆的响声。烤鸡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带一点芝麻酱的香，还有一丝丝辣味。
绝了！
毛大夫也吃了一个，“别说，这鱼腥草烤鸡肉包子，还真挺好吃的。”
小十七看了他一眼，经过一夜的思索，一觉醒来，莫名其妙的放松下来。
他想明白了，他就跟着这个漂亮姐姐蹭吃蹭喝！
白雪飞不知道自己短短几天，就把一个小皇子的人生终极目标改成了跟自己一样的。
她也想蹭吃蹭喝呢。
小十七道，“蒙国的暗卫，就是这么用的?”
毛大夫哈哈一笑，“也不是，这不是咱还在人家的地盘吗？得遵守人家的规矩啊，出来了这么多天，不交头野猪什么的，宁古塔总监军那边说不过去啊。面吗？顺便。”
“呵！”小十七不想说话，如果跑到人家地盘开采地油算守规矩的话，那这世界上就没有规矩可言了！！
白雪飞一边吃一边看戏，小声对柳州道，“师傅，吃包子。”
“嗯。”柳州点头。
他吃完了一个就停了，看着白雪飞道，“小徒儿，可想明白了？”
白雪飞僵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瞒不过师傅，我觉得……我想不明白那么多事儿，我一开始想吃烤鸡，想多活一天是一天。后来，我吃到了烤鸡，还吃到很多好吃的，小命也暂时保住了，我就想吃到更好吃的，活得更久一点。现在，好像吃东西的问题不着急了，但……我想让红红姐姐，想让二丫，想让那些小伙伴都吃上好吃的，都活得更久一些。师傅，我是不是贪心了……”
柳州摇头，“人生在世，便有欲望。那你想好怎么实现愿望了吗？”
白雪飞摇头，又点头，“师傅，我虽然不懂国家，不懂反抗，不懂战争，但是我知道贺哥哥会，小十七长大了也会。我还知道，我可以帮忙，师傅，是这样的吗？”
“嗯。那你怎么想的？”
“我当然害怕啊！”白雪飞脱口而出，“但是……我又想试一试……万一，我是说，我运气……不是一向还好吗？或许，我能帮上忙？”
柳州摸了摸他的头发，“做你想做的，保护好自己，师傅陪你。”
“师傅。”
贺元新手里拿着一双新鞋子，听着白雪飞的话，无声的叹息一声，到底还是把小家伙牵扯进来了。可是，这乱世，谁又能真的独善其身?就像那十七皇子，他不愿意，却依旧难以随心所欲的活着。
他不再多想，走了过去，“来，试试新鞋子。”
白雪飞眼睛一亮，“好漂亮啊。”
贺元新笑了，“恩，小女孩儿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吃了饭，贺元新又道，“吕叔带着红红和部分人扛着一只鹿下山交差，昨儿晚上就走了。”
至于三皇子众人当然也被打晕带走。
他看向那小崽崽。
小十七紧紧拽着白雪飞寸步不离。
贺元新皱眉，他得去顶峰确认一番，但不管小家伙怎么好运，他也不放心让人下山，分不出人手了。
“小子，山下有吃的。”
“姐姐也有。”小十七才不上当，只有姐姐身边是安全的！
毛大夫看了看，叹了口气，天命不可违，女娃娃必须去，“算了，一起吧。
他一说完，小十七二话不说就拉着白雪飞的袖子走。
没走两步，那两条巨蟒又来了。
“白姐姐，这是你的专属坐骑啊！好威武哦！”小十七双眼闪闪发亮。
“是……是吗？”
白雪飞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爬上去，怕还是怕的，但能省些路，她可是穿了新鞋子呢！
天黑的时候，一行人就到了地方。
两条巨蟒依旧快速离去，这次，白雪飞也发现不对了，“师傅，巨蟒，好像是不敢留在这里?”
柳州沉默着，似乎又陷入回忆。
白雪飞又看向贺元新，他已经和毛大夫走到了井边，这次的几个暗卫明显更厉害也更忠心，只探查，半点也没分神去看那些又恢复了闪亮的金山。
“真是诱人呐！”毛大夫笑道，“人之一生，大多是为名为利为权为势，最终不过是为钱，为更多的钱，女娃娃，你的好运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其心之纯，才最为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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