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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洛瑛额上有冷汗滴下来，她原以为这一次一定能牵扯到傅玉夭，可是没想到顾余会是个例外，谁也没料到的因素。
两方谁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傅玉夭自己就开口了：“我招……刺客是我故意放进去的……但并非为了刺杀殿下，而是因陈国质子陈唤?N对殿下有非分之想，殿下为了报当年的救命之恩，愿意陪他演一出戏，假死后，送陈国质子到边境，还给陈国……自己再脱身出来，我放进去的刺客只是为了配合殿下演戏，但是另一拨刺客，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也许，是陈唤?N故意谋划，趁殿**边无人，痛下杀手……”
顾余不可置信地看向伏在地上的傅玉夭——当初傅玉夭跟自己商量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姜洛鸢不是要演戏，而是要真的跟陈唤?N走，那后来的刺客也不是陈唤?N安排的，而是姜洛瑛……为什么，她会这么说，这不仅背叛了姜洛鸢，还将陈唤?N置于险境，这不是傅玉夭会做的事，更不可能是忠于华缨帝姬的傅大帅所做的事。
他盯着傅玉夭，只见她神情呆滞，好像是……被什么人操控了一样，那些话，也像是梦话一样，在毫无意识的情况说出来的。
“信口胡诌！”
“陛下若不信，此刻还早，可以派人去看，陈国质子还在城门外等殿下。”
姜洛瑛一听便主动请缨：“儿臣愿前往验证。”
大齐皇帝揉了揉眉心：“去，若真在那里抓到了，就直接投入大牢，不必来回了。”
“是，那傅玉夭怎么处理？”
“先禁足府中，等陈唤?N归案再做处置！”
“是。”
傅玉夭被送回府中，一路上她都没说过一句话，顾余问了几声，却没有反应，到房间后，顾余把其他人遣出去，自己坐在了傅玉夭对面。
“夭夭，没有其他人了。”
“现在安全了吗？”傅玉夭呆呆地问，眼神空洞好像自己看不见，只能依赖顾余。
顾余说：“是。”
话音一落，就见傅玉夭眉心抽出一个水滴状的光团，光团停在顾余和傅玉夭面前，缓缓转动着，傅玉夭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憋死我了，”光团好像在说话，而且用的是业云的声音，“终于可以说话了。”
“业云？刚刚那些话是你操控夭夭说的？”
“对啊，”声音显得很无奈，“我只是把惊华要我说的都说出来了而已，本来应该惊华那小子自己来的，可是操控梦境太耗精力了，他根本就没办法自己进来，只好把我的精魂抽出来一点，来告诉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找到线索了？”
“有我在，还有搞不定的？”业云炫耀了一下，接着道：“我们看过了前面八重梦境，发现其间有两个精魄，一个是海城祭司，另一个人身上的气息像极了梦境外的那个霍舒，我们就猜测那就是陆城的少城主了，在前面八重梦境中，我们看着海城祭司的面容一点点变化，从一开始跟阿彦笙那张极为相似的脸，变成了现在的姜洛鸢。”
果然是姜洛鸢，她就是海城祭司。
“与此同时，我们发现原本那个陆城少城主的精魄越发强大，一开始他估计是个病秧子，但是后来却活生生转换了命格，那个陆城少城主，也就是现在的陈唤?N。”
“前面所有的故事都是围绕他二人展开的，很多千奇百怪如话本故事一样，但是最终的最终，结局只有一个，陆城少城主必须亲手杀死海城祭司。”
顾余和傅玉夭都没有说话，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似乎是被震惊到了。
“前面八重梦境里，也有几个不是一次性过去的，但是一旦海城祭司死在陆城少城主手中，一切就会畅通无阻，而前面重复着的这第九重梦境姜洛鸢都没有死，所以我们可以肯定，只有陈唤?N杀死了姜洛鸢，他们才能回归正位，”业云顿了顿，有些犹豫，“惊华说了，这个梦境更像是一个转换过程，以命换命，最终海城祭司强健的命格都要被陆城少城主给夺过去。”
“所以，”傅玉夭开口，声音有一些沙哑，眼眶也红红的，“我们最终要做的，就是要让陈唤?N杀了姜洛鸢？甚至是要站在姜洛瑛那边？”
业云“嗯”了一声，傅玉夭没有再接话，手紧紧攥着，顾余这时才意识到，傅玉夭跟自己不一样，她这个身体里，大部分记忆都是狼女对姜洛鸢的记忆，不可分割，现在听到这样的结局，那个被姜洛鸢呵护长大的狼女也会心疼。
“我明白了，”顾余在傅玉夭之前答话，对业云说，“剩下的事情我来办就好了……”
“不用，”傅玉夭打断他，抬起头，看着顾余，“该我做的，逃不了，而且我想，洛鸢姐姐应该也不会想一直被困在这个梦境。”
王晟之吐出一口血，他的脚底下已经全都是自己的血，两界镜要发挥作用，就要不停地从他身体里榨取力量，现在他已经撑不下去了。
尽管他坚持着，可是两界镜还是在眼前轰然破碎了。
阿彦筹之前也一直注意着王晟之的身体变化，随时准备迎敌，刑言长老也已经回去部署最后一道防线，现在留在最前线的，只有王晟之和阿彦筹，陆城来的士兵想必也阻止不了这么多腐尸。
千钧一发之际，海城外罩起了一层海蓝色的结界，将腐尸抵挡在了外面。
阿彦筹和王晟之回头，就见阿彦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举起那把古剑，在祭坛中心举行着仪式嘴里还念着什么。
几乎是肉眼可见，阿彦笙的面容迅速消瘦，生命力在不停地被抽离，不消一炷香，他就会死在祭坛上。
“阿彦笙！停下！你会死的！”阿彦筹喊着，可是阿彦笙根本就不听，他企图走上祭坛去将阿彦笙拉下来，却发现自己根本进不了他的身，祭坛周围灵光点点，就像是祭司们在祈祷时才会有的光芒，那是祭司们对神的敬意，也是祭司对自身的防护，他们不允许被打扰。
阿彦笙是按照记忆里姐姐的祈祷方式来进行的，印象中，姐姐会穿着洁白的礼衣，在祭坛中心翩翩起舞，那是最神圣的舞蹈，能祈祷万民安康。
阿彦笙没有学过，只能按照学着姐姐的样子，希望能起一点作用。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会是什么后果，他会死，会没有机会再见到姐姐，也违背了对玉夭姑娘的承诺，但是这样他就能赎罪了，对当初霍家惨案的愧疚，对霍盈的愧疚。
阿盈会愿意见到自己吗？
可能不太愿意吧。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那么美好的阿盈，就那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他怎么还能祈求原谅呢？
“我叫霍盈，恶贯满盈的盈。”少女的酒窝盛着阳光。
“阿娘总说我像个男孩子，比哥哥小时候还混，可是现在我知道为什么阿娘会把我生成这个样子了，因为阿笙生的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啊，我只有像个男孩子一样，才能保护阿笙不被别人抢走啊。”
……
好像听说人死前，美好的记忆都会一一浮现，好像是真的，真的会这样。
阿盈，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了。
阿彦笙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地上，合上了眼睛，等待死亡到来，那时他的臣民会欢呼，从劫难中重生。
“阿彦笙……”
“阿彦笙！！”
有人强行砸破了自己周身的结界，将自己捞了出去。
他的眼睛好像已经出现了幻觉，因为他看见阿盈在自己面前，揪着自己的衣领，喊着什么，眼睛红红的。
“阿彦笙！谁允许你死了？谁允许你这么轻易就死了？！为了你海城的子民？你还欠我的你记得吗？！”
霍舒……或者说是赶来的霍盈揪着阿彦笙的衣领，企图把这昏了头的傻子喊醒，她的手还在颤抖，浑身都在不自觉地抖着，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来迟了一点，阿彦笙就死了，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傻子了。
“阿盈……”阿彦笙笑着喊出这两个字，“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伸出手，抚在了霍盈的脸上，眼尾红红的，眼泪止不住。
“阿盈……”声音都是哑的，尾音绵延开来，是再也关不住的思念。
霍盈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争气地流个不停，她用手擦了擦，狠狠道：“你要是死了，我保证活的好好的，你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好……我不死……你别走……”他说着，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但是嘴里还在念着什么，似乎在提醒自己不要睡过去。
霍盈站起来，抽出腰间的鞭子，眉眼间盈满决然地看向阿彦筹：“请您带走伤者，这里有我。”
说完，她赶往城墙那边，迎击那些涌进来的腐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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