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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人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帝都的丞相府，守在门口的小厮见着是她，倒像是看见了什么熟人一样，不动声色地将她放了进去。
丞相初远志正在书房处理着这些日的大小事宜，原本他这样的官职是要进宫去，和顾余一样忙的不可开交的，可是因为他年事已高，就只是在自己的府邸处理着一些不太重要的事宜。
管家将褚异领进来的时候，初远志连头都没抬，褚异将门关上，跪在了初远志面前。
“大人。”
初远志听得这一声呼唤，顿了顿，这才抬起头，可以看出初远志苍老的眉目间有几分和褚异相似，他端详了褚异半晌，才道：“看你养的这般好，难不成是来替你的新主子求情的？”
“是，”明明知道这么说初远志只怕要雷霆大怒，但是褚异还是直言不讳，“百里氏兄妹没有起兵造反的意图，我……”
褚异的话还没说完，初远志就拿起手边的茶杯砸了下去，滚烫的茶水溅了褚异一身，她却没有半分躲避，只是闭了嘴，似乎是知道自己这句话说不完。
“你觉得？你以为？你能拿你的性命来保证大梁江山一定不会被这狼子野心的两兄妹给毁掉吗？你算个什么东西？陛下之前对你的吩咐，你这就浑然忘了？”
褚异不说话，只是承受着初远志的辱骂，面无表情。
或许她真的想错了，她以为初远志精于朝政，至少会和那些草包不一样，至少不会草菅人命，可是自己想错了，初远志一直就是这么个刚愎自用、薄情寡义的人。
初远志骂的急火攻心，老管家连忙进来，顺势拦住了初远志对褚异拳打脚踢：“小姐，您就先退下吧。”
褚异看了一眼激动地脸都红了的初远志，对着管家点了点头，就起身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老管家还在劝初远志：“老爷，小姐毕竟是您的亲生骨肉……您这又是何必呢？”
“她不是我女儿，我家不会有这么肮脏的血脉！”初远志的声音听起来暴跳如雷，褚异在门口听完了最后一句，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初远志见门口没有了影子，才敢化怒为悲，道：“你不知道，我必须要让她下了决心杀死那个初延王女，否则死得就是她自己了啊……”
老管家给丞相爷顺着气，他看得出丞相也还疼着这个女儿的，当初夫人被一伙匪徒劫上山，被救回来之后就发现了有这个孩子，丞相爷心里多少多怀疑，等到褚异降生，他更是将这个女儿藏了起来，不允许冠以“初”姓，人人都以为因为这个女儿身怀灵脉，所以一定不是初丞相的女儿，可是只有初远志自己知道这一定是他自己的女儿，因为她身上传承着的，是他们初家祖上才有的灵脉，但是那时候正逢陛下大肆屠杀灵脉，初远志又怎么敢承认，只能将她伪装成野种，人前人后不敢承认，后来陛下要了褚异去陪嫁，初远志也不敢不从。
初远志心里苦，他处处对不起这个女儿，却还要处处都负她。
……
褚异走出门，快到驿馆的时候。见到了到处在找她的百里明歌，心里一阵慌乱，她怕百里明歌发现自己是去商量什么事情了。
“殿下。”褚异对百里明歌行礼。
百里明歌小跑过来，嗔怪道：“你不是染了风寒了吗？干嘛要到处乱跑？”
褚异一时之间有些愣，问道：“殿下不想问我干什么去了吗？”
这回轮到百里明歌疑惑了：“帝都不是你的家吗？你闲来无聊到自己家里看看，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我还是很生气的。”
百里明歌说着，双手叉腰，嘟着嘴，然后道：“你下次要是不带我的话，回去之后我就不带你骑马……不，后天我们回草原，我也不带你了。”
正是黄昏时候了，微风吹过，红衣的少女在夕阳下笑得好看，连褚异都有些看入迷了，半晌，她微微勾了勾嘴角：“是，下次一定带上殿下。”
百里明歌就这样被哄好了，她揽住褚异的胳膊，把她往驿馆里带，然后跟她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你知道吗？今天好奇怪的，我在裁云馆见到了两个不认识的人，但是他们好像都认识我们的祖神，我还见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
王云起终于回到了王府，从楚王夺位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他还以为自己算计的一切都会完了，只是没想到这次风波还是平息了，而且经过这件事，皇帝的身体马上就要垮掉，新一轮的帝位交换就要开始，如果王晟之这次回来能够将灵蕴图带回来，那就什么都不用争了，但是如果带不回来，那就只能铤而走险，启用多年来的谋划了。
王云起在内间泡着澡，听见王晟之求见，于是没泡多久就穿上衣服走到了会客厅。
没想到的是，来的人不止王晟之一个，除了那个叫惊华的灵奴，还有没见过的一男一女，看打扮气度都非寻常人等。
王晟之见王云起来了，给他行了个礼，于是开始引荐：“这两位是我在南陆遇到的……灵蕴图的主人，这位是霍公子，这位是阿彦小姐。”
王云起立马客气道：“原来是贵客。”
霍偃笑道：“贵客不敢当，也算是个生意人，与王老爷也算同行。”
王云起一笑：“那么今天二位随犬子进了我王府，就是要谈生意？”
“正是，”霍偃摇着从小摊上买来的金镶玉扇骨的扇子，显得财大气粗，“从王公子那里听说，王老爷想要灵蕴图，这在我们那也算是个稀罕物件，所以不能白给，还望王老爷见谅。”
其实灵蕴图对南陆来说，无论是海城还是陆城，都是没什么用的，这么说也是因为除了灵蕴图，也没什么能用来当做筹码的了。
“那是自然……不知二位贵客开价多少？”
“我们不要钱，”这时阿彦蓁开口了，气度不输给大梁皇帝的几个公主，看得出来的高贵与气势，看上去是完全能在这场交易之中做主的，“我们不差钱，在商言商，以物易物，灵蕴图对王老爷是无价之宝，我也要王老爷用无价之宝来换。”
王云起跟王晟之对视了一眼，后者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要按着她说的做。
王云起耐着性子：“不知道阿彦姑娘想要什么？在下必定好好准备。”
“我们要顾余的自由，用灵蕴图给他赎身。”
王云起愣了好久，才明白了她言中之意，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顾余的自由与否是捏在自己手上的。
阿彦蓁开口道：“王老爷不用怀疑，我们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灵蕴图能够帮助你们达到同样的效果。顾公子曾经在南陆帮过我们一个忙，我们才想要还他一个人情，君子成人之美，这桩生意做成了，我们成了王老爷的美，王老爷也成了顾公子的美，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王云起看向王晟之，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王晟之透露的，眼前也没时间生气，两条路摆在眼前，一条容易，一条难，谁都知道该选什么。
王云起笑了两声：“作为舅舅，我当然也是疼我的外甥的，只是不知道眼下该如何做，才能满足两位的要求？”
“这好办，”霍偃笑道，“等帝都一切都结束之后，新帝登基，顾公子平安离开帝都之时，灵蕴图自会奉上。”
“……这，”王云起有些犹豫，“这种买卖，还是希望有一些定金的好。”
阿彦蓁想了想，点了点头，将从王晟之那里要回来的灵蕴图拿了出来，撕成两半，将其中一半交给了王云起，另一半收了起来。
“因为我等还有事，所以不能在帝都久留，我们会将灵蕴图剩下的一半交给可靠的人，待顾公子顺利离开，另一半自然会送到王府。”
王云起看着手中那半张灵蕴图，左翻右翻，然后放在心口，听霍偃这么说，立马点了点头：“好。”
王晟之给几人送行，离开王府有一段距离之后，阿彦蓁几人就停下了，她将剩下一半的灵蕴图交给了王晟之，道：“一半灵蕴图给顾公子赎身，另一半给你赎身，也算是还了你们一大半的人情。”
王晟之疑惑：“给我赎身？”
“这件事不能说出口，但是阿盈已经弄清楚了前因后果，三位一体，你、顾余，还有另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说到底是是密不可分的，只有你和顾余两个人都自由了，才能说是真正结束了这件事情。”
王晟之握着手心的灵蕴图，苦涩地笑了笑：“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刚刚听你们这么说，还以为你们会亲手把最后一半交给我父亲呢。”
“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今天下午在裁云馆出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只能尽快赶回南陆，向长老们求证，剩下的事情不出什么意外，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换你们自己来，肯定没什么问题。”
阿彦蓁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潜进宫一趟去找顾公子呢。”
“是，”霍偃道，“王公子，我们就此别过了。”
等两人走远了，王晟之还站在原地，，呆呆地握着手心的灵蕴图，半晌没说话。
惊华走上前来，看了看王晟之。
王晟之开口：“惊华，你说他们是不是不清楚我以前做过的事，才会这么信任我？”
惊华没答话。
“我以前好像没做过什么好事，可是这次去南陆，他们看到的好像都是我在帮他们，所以才会这么信任我。”
“公子一直是好人，”惊华顿了顿，说出了一句有一些大胆的话，“错的是老爷，您从来都是个很好的人。”
王晟之看向惊华，本想斥责他信口开河，可是没想到看到惊华笑得真诚，王晟之恍恍惚惚，竟然有些相信这些话了。
他也不算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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