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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信喃喃道。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他们的面前卷起千堆沙土，叫嚣着在眼前翻斗。
顾云舟眯起双眼，透过狭长眼缝看向远方。
这片土地，他也好久没有回来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如今来到这里，还是会有千万思绪翻涌。
＊
肖信准备在这里稍作休息，去附近的聚落喝上一点水就进入这片荒漠。
谁料，顾云舟却转过身问道：“无双，想吃糖吗？”
“啊？”肖信被问得一头雾水。
“雍凉的核桃仁子糖特别出名。”那人声音淡淡的，“并且离此地也没有多远。”
“行啊！”肖信语气难掩兴奋，“怎么去啊，师父？”
“我来御剑，带你去。”
“真的？！”
顾云舟点了点头：“君无戏言。”
肖信两眼亮晶晶的，这是他有记忆一来第一次被顾云舟带着御剑飞行。
空中没有云，唯有霜晨剑的剑气罩起来一个屏障可以遮挡住耀眼的光芒。
御剑而驰是最逍遥自在的事，也被诸多他派旁门所羡慕。
站在顾云舟身后，肖信却有点遗憾，他恐怕此生都没有办法学会这招式了。
＊
确如顾云舟所说，大抵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市集。
肖信打眼就发现了这里人们的穿着十分怪异——上褶圆领、对襟或左衽，窄袖紧身，衣长不过膝，多以缣帛或织锦做成。并且衣服颜色鲜艳，上绣图腾，颇有异域风情。
就连集市也和大墚的毫不相同！肖信发现原来这里不止有糖，还有太多新鲜稀罕玩意了。
有像年糕一样的食物，吃起来直粘牙。
还有一种青色瓜果，听当地人说好像叫“蜜瓜”。卖瓜的阿婆递给肖信一小块，放进嘴里一咬就爆汁。
百合花瓣可以吃，软绵绵的，还有股甜味……
太多了！
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撞进肖信的视线。就在他眼花缭乱的时候，待他回头一看，身后竟没了那人身影。
顾云舟去哪了？
这是肖信最近觉得他奇怪的第二个点。
每日，不一定某个时辰，顾云舟总会消失一段时间。等人回来了以后，他手里总会拿点稀罕玩意，有时候是肖信从来都没见过的食物，还有些时候是美酒。
他都快习以为常了，并未深问。
有的吃，有的喝总归是件好事。
只是，总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在肖信心底升腾，并且随着日子的推进不断加深。
*
“等人啊？小伙子。”一个老丈路过，看到托腮望天的肖信，好奇地问道。
坐在酒馆门口，肖信百无聊赖，“是啊……”
好玩的地方够逛完了，集市也就那么大，到点就打烊了。
一个多时辰了，顾云舟还没回来。
“可是在等你的亲人？”
“嗯呢呗。”
“听你的口音不像这边人啊，应该是从大墚来的吧。”
肖信点了点头。
“那可有看过这里的一种舞蹈？”
这里的人好像都自来熟，热情得很：“每次有东部的商旅行人到我们这边啊，都不能错过这个表演。”说着，老丈一屁股坐在肖信身旁，把身上的行囊卸下来，放在一旁。
“什么舞蹈？”肖信惺惺打起几分精神。
“胡旋舞！”
只见，老丈浑浊的眼神闪烁出光芒，兴兴致勃勃。竟摇头晃脑地背起诗来：“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跳胡旋舞的女子，身轻如燕。她们穿着胡族的华服，和着胡琴和琵琶，应着节拍而动，极为传神……”
肖信听得入了迷，眼前竟然浮现出胡旋女跳舞的身姿，确实动人心魄。
鼓点咚咚，她们扭动着身姿，脚上带着铃铛，每走一步便随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是极为妖丽的魅舞。
“在哪里能看？”
“就在不远处。”老丈指了指附近的酒家，“这个名叫乐轩坊的地方，就能看到这种舞蹈。”
肖信问道：“能劳烦您带我去吗？”
“有何不可啊小伙子。”语罢，老丈站起身，掸了掸外袍，上面挂了一层黄沙。他笑意盈盈地看向肖信，挥了挥手道：“来，跟我走。”
*
果然和老者描述的情景相同。
肖信来到乐轩坊的二楼，站在栏杆处向下看去——真的有十几个身姿曼妙的年轻姑娘站在大堂中央，伴着胡笛和琵琶奏乐，翩而起舞。
这个和肖信从前看过的舞蹈都不一样，那些舞蹈端庄大气，而这个胡旋舞却带着一种魅惑众生的力量。
他扒在栏杆上看得入神，如痴如醉，竟然一时忘了周遭发生的一切。
如今，肖信的眼里只有灵动的舞步，催人入胜的乐曲，当然还有美貌如画卷一般的胡旋女。
\"美吧。\"
老者看到肖信痴迷的表情甚是欣慰。
\"美，真美。\"他赞不绝口，\"并且不是简单的美，勾人心魂，让人挪不开眼睛。\"
\"将这个舞炼化为功法纳入囊中，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
闻言，肖信猛然从\"梦\"中惊醒，偏过头看向老人，\"什么？\"
\"想学吗？肖无双。\"
肖信浑身打了一个寒战，目瞪口呆。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老人微微一笑，看出来了肖信的心思，\"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父亲是肖邵行，也就是从前魔教宗主。\"
肖信心中大惊，眉间由平缓变成褶皱，手也不由得按上剑鞘。
老人的手按在了肖信手上，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肖信心中警铃大作，想要挣脱开那只手，却发现自己用尽力气也逃离不掉。
那耆老看起来弱不经风，功力竟然不浅。
\"我没有恶意，肖信。\"
紧接着老人又道：\"你父亲曾有恩于我，并且这个功法无需驱动心魂。\"语罢，琴音乍止。
肖信低头一看，楼下已经没有了跳舞的少女，连吹奏弦乐的乐师也消失不见了。
再一抬头，此地空无一物，周围并不是什么乐轩坊，而是光秃秃寸草不生的大漠。
原来一切都是这人造出来的假象。
\"想学吗？\"老者看着肖信，笑盈盈的，他有十足的信心。
沉寂了半晌，等到风沙不再狂吹的时候，肖信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只听，他坚定的说道：\"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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