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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顿顿饱。”元池虽然没有挨过饿，但是道理他总是懂的。
“所以我们蛮族才会年复一年的袭扰大周。”
“所以我的族人才会年复一年的顶着大周的怒火用人命用头颅堆出那少的可怜的粮食。”
元池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
“对的，你看那巍巍大周，在蛮荒以南，南越以北。”
圭灵站了起来，用手遥遥指着大周的方向恨声道。
“天下最好的土地，最美的山川，最体面的子民，凭什么都是他的。就凭他们是龙的传人吗？”
圭灵轻轻的俯身，在元池耳边轻轻说道。
“你服吗？哈哈，哈哈哈哈。”
长夜无尽的蛮荒，所有的宁静都被圭灵的笑声打碎。
他笑的狂，笑的疯，笑的绝望而凄惨。
“所以我袭扰大周，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粮食，我南越的粮食多的是。”
圭灵深吸了一口气，似哭似笑的说道:“我是因为，不服！”
“哈哈哈哈哈哈。”已经贵为南越祭司的圭灵笑的凄惨且迷惘。
直到此时，元池才彻底明白了圭灵。
“我陪你，我们打下大周，然后再破开这苍穹！”
他握着圭灵的手，看着他唯一的朋友，不容置疑的说。
“你知道为什么上天总要玩弄我吗？”
作为修行者的圭灵好像对这片天地总有发不完的怨气。
“上天有好生之德，或许是你命途使然……”元池解释道。
“你错了，兄弟，你全部错了。你当真不知道？”圭灵不可思议地看着元池，他仔细的端详着元池，好像要从他身上找出一丝疑点来。
“我知道什么？”元池被圭灵看到头皮发麻。
“那我告诉你，我真的是魔族。嘿嘿嘿，是不是很好玩？”圭灵阴气森森又异常严肃的说道。
“怎么会，你如果魔族，怎么会在结界之外？”
元池大惊失色。
自神魔大战之后，魔族为天地所不容，几位大能穷毕生心血才结成结界。
自此魔族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人知道踪迹。
“魔族之人根本无法打开结界，你如果是魔族之人，怎么会在结界之外？”
元池疑惑不已，但他也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圭灵竟然生于结界之外，极有可能是这片天地出了问题。
若果真是如此，倒是真有可能踏天而上，寻觅那无上大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圭灵凄惨的笑着。
“其实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就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就像你一样。”
“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只要出力就饿不死。毕竟你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是吗？哈哈哈哈……”
“你发现什么了吗？”元池身为蛮族祭司，见识和心智当然是一等一的。
他隐约的感觉到自己的这位老友已经发现了天地间的一角真相。
但是看他的样子，就怕真相的真实和可怕还远超他的预料。
“我发现了，真正的魔不在人间也不在那九幽之下，而在那无垠苍穹之上。”
“真正的魔不是黄泉众中扎的恶鬼，也不是那身后白骨如山的恶灵。”
“真正的魔是……满天神佛！”
圭灵鬼气森森，很显然，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运用了诡异的秘法短暂的隔断了天地的感知。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元池满脸紧张，诋毁天地诸佛是重罪！凡人无法承受。
“若他们不是魔，为何需要众生膜拜，虔诚供奉？”
“那是因为神佛度众生，众生心怀感激。”
“既为神佛，何须感激？”
“众生自愿为之，与神佛何干？”
“信仰之力何等纯洁，神佛只是施以小惠，何以安然受之！”
“那是因为……”元池还想辩解，却语塞起来。
“那是因为信仰之力中蕴含天地开辟时无数先民的造化之力。”圭灵直接打断了元池的话。
“信仰之力一旦失去，不管人族还是我魔族就会失去与生俱来的神性，化为真真正正的行尸走肉。”
圭灵语不惊人死不休，每一句话都在揭开一角真相，每一句话都是违逆上天的不赦大罪！
元池感觉自己也有些疯了，他感到自己修行多年的方向和初衷都出了大问题。
山洞内的篝火已然要燃烧完毕，剩下几块绕的火红的木炭还在竭尽全力的闪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还是这片天地，还是这片星光。皑皑白雪也和千百年前的白雪并无二致。
无数蛮人的作息习惯也和千百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元池沉默良久，这位蛮族大祭司终于问出了日后改变了他一生的问题。
“他们要那么多信仰之力干嘛？他们神性圆满信仰之力对他们来说只是草芥而已。”
“是啊，他们要信仰之力有何用处你我固然不知。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圭灵幽幽说道。
“哪一点？”元池追问道。
“信仰之力尽归神佛之后，人就不再是人。”
“为何？”
“因为再也没有了人！定！胜！天！”
“然后呢？”元池仿佛也看到了一角真相，他急切的问道。
“然后就是心诚则灵了呗！哈哈哈哈哈。”
满身鬼气的圭灵平躺在无边的雪野荒原中，笑的浑身抽搐，在雪地上滚来滚去。
“所以，神魔大战，当年战败的，并不是魔！”元池一字一顿的说道。
“被囚禁在这天地牢笼内的，才是真正的神族！”
“所以你想借助众生之力杀到那九天之上，诛灭真正的魔。”
听到元池的话，原本还笑的异常癫狂的圭灵突然坐了起来。
他一双阴森双眼紧紧的盯着元池，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杀上九天是真，可凭你我，诛不了魔！”
“谁可诛魔？”
“那就要看黑莲选中了谁了，当年的剑仙，现在的上官慕，还有以后的谁！”
“可现在上官暮毫无破天的可能！”
“所以他需要时间，两百年！”
圭灵诡异的笑着，眼角有一滴清清透透的泪洒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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