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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切正如公主所言,凛冬城的大军回国后,前来营救公主的骑士杳无音信。
魔龙照例升起烟火,向远方眺望。
而公主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本故事书,趴在草地上津津有味地阅读。
魔龙越看越生气,自己简直被当成滴滴打车一样,被公主利用。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去,大闹:“这也是你准备好的?不许你看!哼!哼!”
公主睁着纯洁的大眼睛:“为什么?”
魔龙气得四肢乱踢:“哪有人质是这样的!你给我乖巧一点!”
公主掩唇轻笑,知道魔龙深受传说故事的毒害,认为公主必须每天嘤嘤嘤地哭泣。
“难道不是这样吗?”魔龙理直气壮:“你看你这个气质,哪有骑士会来救你!”
莉莉公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我气质怎么啦?怎么啦?”
魔龙皱起眉头,心想:“穿着高跟鞋鲤鱼打挺,还问我她的气质有什么问题……傻子。”
“你要表现得柔弱一点,最好是时常目光中含有泪花……”魔龙努力回想自己听过的传说,向公主传授经验。
公主狐疑地看他一眼:“泪花?”
魔龙忽然扭捏起来:“我在书上看到过,这会引起男人初恋的回忆……”
公主毫不客气地大笑:“你的审美早就过时了,多看看新时代的巨著吧大佬。”
莉莉将手中的书扔给魔龙,魔龙顺势接过,扫了几眼,忽然面红耳赤起来。
“你每天都看这种东西?”魔龙用两根手指捏着书本,“两个男人谈恋爱,还互相……嘤!”
魔龙话语末尾的娇羞令公主开始反思:确实该注意一下了,怎么一条公龙都比自己妩媚?
“这是爱情,爱情!”公主接过书本,向魔龙传输正确的恋爱观:“性别怎么能阻挡爱情呢?”
忽然,莉莉呆滞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魔龙。
“你看得懂,这上面的文字?”莉莉再三确认,盯着魔龙的眼睛:“你是龙族,为什么能看懂人类的文字?”
魔龙的神情从娇羞变为深沉冷静,只用了一瞬间。
他说:“因为我的妈妈是人类。”
公主看着魔龙的脸,那张脸上尽是饱经风霜的悲伤和坚定,于是她忽然想起刚多拉的话。
“龙族之耻,是因为这件事么。”莉莉轻声说。
拜伦歪着头笑了,一幅不羁的神色:“是。但我自己并不觉得。我的妈妈是伟大的巫师,她的名字曾经响彻有人类足迹的每一寸土地。”
“如果你年龄大上几岁,一定也听过。”魔龙的脸上是浓浓的骄傲。
只是莉莉仍然觉得,拜伦非常孤独。
她小心翼翼地提问:“你这么相信童话故事,也是因为妈妈的原因吗?”
拜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公主没有问下去,她冥冥中觉得,这是魔龙的软肋,而他的妈妈,或许很早就过世了。
“以后,要对他温柔一点啊。”公主在心中起誓,“不能再嘲笑他关于童话故事的坚持。”
“也许那是他和妈妈仅有的回忆。”
不过,莉莉·凯瑟琳并不是那种会因为怜悯牺牲一切的女人,让她遵循魔龙心目中公主的形象,她依然做不到。
“我去练功了。”魔龙淡淡地抛下一句,向天空飞去。
当他回来后,看见公主架起烧烤,上面是一头新鲜的野猪。
拜伦心中澄如明镜,这是公主听到他的身世后,无言的安慰。
他想斥责公主随意走动,森林中还有凶恶的野兽,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以公主的武力值,实在多余。
莉莉如白玉般无暇的脸被烟火熏黑了,只有眼睛闪闪发光,她向魔龙举起了烤野猪,笑了起来——实话实说,这个笑容,有点憨憨的。
“来,吃!”莉莉说。
她有点脸红,在这种事情上,她实在是很笨拙。
拜伦虽然感动,但受不了这样明晃晃的怜悯,他哼了一声,自己飞入森林抓了一只野猪。
他当着公主的面大嚼,口齿不清地说:“我爱吃生的!”
“我理解你。”
空气中忽然飘来这样的声音。
魔龙懒懒地回头:“理解我什么?”
莉莉认真地说:“我理解你,被称作龙族之耻时的感受。”
魔龙不置可否地笑笑,捏紧了手中的肉。
“我从来没见过妈妈。父王告诉我她因病去世,我只看过画像,很美。”莉莉不疾不徐地叙述。
“其实公主没什么了不起,我有七个姐妹,十六个兄弟,可是没有妈妈,我就是孤身一人。”
“小时候我被强盗掳去,险些贩卖到邻国,也只有侍女会关心。”
“现在我的姐姐们都出嫁了,公主变得稀有,王国才派遣军队来营救我。”
言及此处,公主忽然嫣然一笑:“不然你连一个骑士都碰不到。”
“后来呢,我不是学武嘛,知情的人都以为我疯了。”
“我的兄弟姐妹们,高贵的王子和女王们,都视我为疯子。”
“他们不知现在在做什么。”公主喃喃自语。
魔龙没有说话,默默地嚼着生野猪肉。
忽然,他抓过公主的烤肉,吃了几口,含糊着说:“我的没有放盐。”
公主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肉不翼而飞,甜美地笑了。
“如果你打败了天下第一骑士……我是说如果,然后你得到了姓氏,又去做什么呢?”公主问。
魔龙一愣,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是在龙族扬名立万。”
“扬名立万?”公主皱眉,“去打仗么?”
魔龙哑口无言,他与公主的处境实在过于微妙,也明知龙族与人类的战争不断,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算了算了,”他擦了擦头顶的冷汗,“天下第一骑士哪里这么容易碰到,至于100名骑士嘛……以你的号召力,恐怕要10年吧。”
魔龙自以为转移了话题,哈哈大笑几声,却没有听到公主的回应,他的笑声在夜空中慢慢变得干涩起来。
“你,你怎么了?”魔龙心虚地问,他看到公主低着头委屈的样子。
“你说得对。”公主闷闷不乐地说。
“我,我又对了?我哪里对了?”魔龙挠头。
“没有人喜欢我,他们只是觊觎我的王冠,和王冠背后所代表的东西。”公主越说越伤心。
“这,这……”魔龙手忙脚乱,“你不是应该告诉自己要坚强吗?”
“呜呜……”公主一边点头一边抽鼻子。
魔龙彻底傻眼了,他发现自己的爪子和娇弱的公主比起来是那么巨大,他只用小指挠了挠公主的后背:“好啦好啦。”
然后迅速缩回去。
公主哽咽着问:“魔龙先生,我以后可以优哉游哉地在巨龙之巢散步吗?”
魔龙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可以躺在草地上看书吗?俩男人谈恋爱那种?”
“可以可以!你欣赏就好……”
“可以不把自己当公主,也不把自己当人质吗?”
“可以可以!我就是这么看待你的!”
“那这样的话……”
莉莉忽然抬头哈哈大笑,眼中尤有泪花:“拜伦,你说的那套真管用!”
魔龙不明所以,但忽然开朗的公主令他有点愤怒:“哪一套?”
公主得意地眨眨眼睛:“就是眼光中有泪花……啊,刚刚勾起你初恋的回忆了?”
魔龙面红耳赤:“我好心安慰你,你却骗我!哼!哼!”
他气得把剩下的烤肉一并拿走,绝不给公主留下,直到飞上天空,公主还能听到他愤愤不平的声音。
莉莉被逗乐了好久,终于望着凛冬城的方向,幽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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