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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亭内,两人正专心对弈,厮杀激烈。一旁站着个苍老的太监,目若无尘。
棋盘之上,黑棋已把白棋逼得退无可退。
其中一个精神熠熠的白胡子老头,气呼呼的丢下手中白子,赖皮道:“我不跟你下了,该去用午膳了。”
对面的和尚了然一笑,“天仰,你又输了。”
白胡子老头不高兴了,“老秃驴,你好不容易来我大梵一趟,只是为了赢我么?”
和尚一捻佛珠,垂眸道起佛号,“阿弥陀佛。此番前来,确有要事。”
接过老太监递来的茶水,一口饮尽,白胡子老头正色道:“你且说来听听。”
“紫薇星现,信物有异。”和尚语气微扬。
惊得白胡子老头猛然跳起:“你是说,那人的信物……亮了?”
见和尚点头,他兴奋的来回踱步,“是他!一定是他,他要回来了!”
和尚打断他,问道:“你是否记得,许多年前,贫僧给沈家小姐批过命数?”
白胡子老头冷静下来,疑惑点头:“记得。当时你说此女二十有命劫,还惹来将军夫人一顿骂。不过,这跟你说的两件事有何关系?”
和尚赧然,“命劫依旧。但紫薇星却剑指沈家,贫僧窥得一二:将门女,紫微身,天外人。”
将门女,紫微身,天外人。
“天仰,贫僧送你一场机缘,你可敢接?”
“哦?老朽这一生,未遇不敢之事。”
乾清殿内。
“臣女沈如鸳,叩见皇上。”沈如鸳跪拜。
“晤,沈如鸳……”皇帝意味深长的唤着这个名字,半晌才道:“抬起头来。”
少女缓缓抬头,秀眉微蹙,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的娇气。
龙椅上的皇帝打量着她,不甚高兴的说:“你是苦主,自己说罢,落水之事,可有隐情?”
大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苏芷清满含担忧,沈怀瑾虽恼怒妻子行事鲁莽,在见到女儿后,神色也和缓下来。
几个朱红官服的老头子吹胡子瞪眼,打岔道:“皇上,沈家家事容后再议。先说说安平郡主罔顾君命,私自回京之事吧!”
小说里,无论你是怎样的大女主,总会有几个人看你不顺眼,给你使绊子。
这几个老头显然就是顽固派,一向看不惯海瑶光以女子之身,行男子之事。
沈如鸳顺着几个老头的目光看去,女将也正看着她,桃花眼中溢出无尽笑意。
龙椅之上的皇帝轻拍大腿,迟疑道:“……那……便依众爱卿所言。”
殿内开始激烈交锋。
一老头正气凛然的质问:“此番安平郡主受命于君,未曾得令,便私自领军归来,可否知罪?”
海瑶光不慌不忙的拱手,语气笃定:”启禀皇上,臣女此番回京一为公,二为私。”
“我看你皆是为私吧?枉费皇上一番苦心,听闻你受伤,便派遣太医前去,女子果然不堪大用。”老臣们愤愤不平。
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一直看戏的沈如鸳站直了身体。
海瑶光却不理会他们的态度,继续道:“为公之事,当是臣女发现了西岭遗迹的重要线索。兹事体大,臣女不放心任何人,只得自己归京,禀报圣听。”
皇帝眯起眼睛,坐直了身体,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扶手,“此话当真?”
上座之人来了兴致,海瑶光微微笑道:“臣女不敢妄言,臣女自幼拜至一羊道长门下,也曾学得一些玄门之术。此番去西岭,正因师门所学,才得窥探一二。”
“好,好!果真是将门虎女!怀谨,芷清,你们有个好女儿啊!”皇帝龙颜大悦。
本是一句恭维,却被苏芷清认真反驳:“皇上,臣妇只有一女,沈如鸳。”
唉,我这傻娘亲啊。
海瑶光脸色微变,沈如鸳心底叹气。
气氛有几分凝滞,沈怀谨谦虚的打破,“皇上过誉了,愧不敢当。”
年岁最大的老臣踉跄上前,拱手俯身,“皇上!安平郡主乃将门之后,深知领军在外,无召不可回京!此番她如此行径,先斩后奏,简直是置皇上于不顾!置西岭安危于不顾!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好大的帽子啊!
“左相大人,慎言!其一,本郡主虽是将门之后,可也仅是将门之后,并未封官,何来无召不可回京?怎么,本郡主家在盛京,竟连家都不可归了吗?
其二,本郡主领军在外,领的皆是我郡主名下的红缨卫,以及伯父派来保护我的银刀卫,我未曾动大梵一兵一卒,何来无召不可回京?还请左相大人指教。”清冽之音有理有据,堵得几个老顽固哑口无言。
“可!你既行军在外,怎能儿戏?”户部侍郎也忍不住跳了出来。
“儿戏?”海瑶光桃花眼里粹满冷意,扫视四周,继续道:
“西岭沼泽遍布,危机四伏,本是沈伯父前去。可伯父如我亲父,我想替他分忧一二。
大言不惭的说,为公,本郡主替父行军,却不求各位大人一句赞叹。为私,本郡主听闻妹妹病危,这才连夜赶回。我倒想问问,一个罔顾家人冷血无情的人,又如何担得起皇上倚重?”
几位大臣气得胸脯起伏,依旧顽抗,“好,很好,郡主口才了得,我等不及。郡主既然说的那般天花乱坠,便把线索说出来听听!”
神采飞扬的女子瞬间暗淡下来,略显失落,“是瑶光不利,让那西岭之人跑了。”
沈如鸳明白,自己的时机已到。
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有一女子持将军府令牌,自称沈小姐的丫鬟,带一小童前来,说有要事禀奏。”
众人惊愕,又不免好奇。
沈如鸳点点头,“是我吩咐的,皇上不如见一见,许有意外之喜。”
春喜局促不安的低头走着,从前虽是将军府丫鬟,却并非主子亲信,这是她头一回进宫。
一旁的小少年却目光淡然,只好奇地在人群中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好心的姐姐。
“说吧,何事?”皇帝问。
春喜的事情已经办妥,后续的事情由沈如鸳自行来办便是。
少女上前一步,眉眼娇俏,声音清脆,“皇上,这孩子被人拐卖,流落至我沈府,我瞧着他可怜,便收留了他。问过之后,他竟自称西岭遗迹之人。臣女不敢妄自定夺,只好带来面见圣上。”
皇帝腾的起身,众人惊诧张嘴。
西岭遗迹,无人不知。
传闻内有天下珍宝,足以让当今四国百年无忧。更有甚言,藏着起死回生之药,长生不老之术。
人人趋之若鹜。
可现在,沈如鸳说,她找到了西岭遗迹之人。
殿内明灭昏沉,海瑶光的脸隐藏在阴影处,藏匿起惊涛骇浪。
她不解。她不信。
但此时不得不信。
就连沈怀瑾和苏芷清也傻眼了,自家女儿竟然运气如此之好,随手就捡了个遗迹的人。
这是大喜,沈家果真要更上一层么?
总有几个敌对势力不甘心,趁皇帝还没下旨赏赐,想搅搅浑水。有人道,“你随便抓个小孩,就说是遗迹之人?运气这般好,老夫倒也想去试试。”
沈如鸳似笑非笑的听着,刚想反驳。
就见那叫西风的小少年忽然上前,扯开胸口衣襟,异常认真的说:“遗迹之人,心口均有此图。你们没有我带路,是找不到遗迹的。”
一朵未曾见过的花纹图案,刻在西风心脏处。鲜红欲滴,宛若泣血。
沈如鸳蹲下身,帮西风拉好衣服,勾起唇角,温声淡笑:“相府长公子左应明前年领兵十万,前去西岭寻宝。去十万人,亡七万人,余三万皆成残肢断臂。”
左相面红耳赤,不等他回应,沈如鸳又继续说:“哦,对了,听闻那次,不止是左相的长公子,还有御使大人的二公子,户部侍郎的小公子,兵部尚书家的长公子也一同前往。没想到堂堂相爷,只许子孙废物,不许我运气好啊……”
“好了,鸳儿,不得无礼。”沈怀谨出声打断,说着斥责的话,言语间却满是宠溺的笑。
沈如鸳突觉这渣爹,似乎并不像原小说中写得那般无情。若说他在意面子,他方才又怎会这般语气,还等她说完才打断。
“怀谨小子,这你就不对了,老夫倒是认为,你女言之有理。”蓦然,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插入众人交谈,带着令人心颤的霸气。
白胡子老者从宫殿内门缓缓走出,苍老的太监紧随其后。
“太上皇!”殿内众人纷纷恭谨的跪地。
就连皇帝也弯下了腰:“父皇。”
沈如鸳和西风便成了异类。她微微张嘴,不知自己接下来是跪还是就这样。
太上皇朝沈如鸳走来,皱巴巴的脸上满是慈爱,收敛起一身威压。“你就是怀谨小子的女儿?”
见老人没有恶意,沈如鸳不卑不亢的回道:“是的,我叫沈如鸳。”
老人审视着她,浑浊的眼底泛起沉思。
这小丫头真是他的机缘么?
沈如鸳与之对视。她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并不害怕老人。即使这个老人是什么太上皇。
她想起自己进宫前塞到袖中的物品,小指勾了勾袖口,有东西从她袖间滚落。
绣帕坠地,两颗光洁饱满的鸡蛋,滴溜溜在白玉砖地板上打着滚。
是的,鸡蛋。
气氛突然尴尬。
太上皇目光微凝,“这是?”
感兴趣就好,也不枉费她这番心思。
她开始一本正经的瞎编,“我见府中下人从外面拿了许多鸡蛋,长得特别好看,便挑了两个带着玩……”
“……”
沈家夫妇一脸黑线的看向女儿,又不是什么精贵玩意,还能带着玩?带两颗夜明珠也好啊!
太上皇朗笑出声,弯腰拾起鸡蛋,慈眉善目的说:“鸳儿啊!这两个便送与我,如何?”
瞧,称呼都变了。
配合完美,简直让沈如鸳怀疑,这人是不是知道自己有空间,知道这鸡蛋不一般。
“额,这,太上皇您喜欢,拿去便是。”她吐吐小舌头,露出两个小梨涡。
“哈哈哈……好……”太上皇心情大好,“你说,你想要什么?今日我都答应你。”
识趣,问到点上。
少女眉眼弯弯,语调欢快,“真的吗?太上皇爷爷,真的吗?”
整个大梵,唯独这个少女,叫了他爷爷。
即使是他的亲孙辈,也只能唤一声“皇祖父”。
这真是一种新奇的感受,让他心里甚为舒畅,对小姑娘的喜爱也多了几分。
本以为她会提出要金银珠宝,或是地位嘉奖。毕竟这小姑娘的传闻他曾听过。
“太上皇爷爷,我想要皇上放了我义兄。”
少女的声音清脆如珠,落地有声。
众人散朝。
太上皇怅然若失:“阿蛮,沈如鸳如何?”
“骄纵却不失良善,聪慧而懂得掩藏。”苍老的太监发出枯哑的声音。
“将门女,紫微身,天外人……”太上皇握住两颗鸡蛋,伸至光线处,仔细端详:“鸡蛋摔到金砖之上,会碎吗?”
“鸡蛋定然会碎。”老太监一板一眼的回应,停顿片刻,声音再度传来:“但是沈如鸳的鸡蛋不会碎。”
“老秃驴诚不欺我。”太上皇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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