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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是小村庄，山美，水美，人也美得像是夹揉了山水的独有韵味。
站在树下撑了把红伞静静等候的姑娘名叫罗姹，是罗家唯一的闺女。
按理说这样的穷乡僻壤断断养不出这样水灵灵的女子的，偏偏罗家的罗姹满足了村民们对京都贵小姐的所有幻想。
“呀，你来了。”罗姹转过身来对着书生柔柔一笑，道。
“这是上次借你的书，我已仔细阅完了，特来物归原主哩。”书生弯了弯腰，将书双手奉还。
这个青衣书生名叫杜生，是罗家对门杜家的儿郎，平日里就爱看书，偏生家里没钱，只好隔三差五来罗家借。
一来二去，罗姹与杜生也渐渐熟识了起来，便每次都相约在此会面。
罗姹接过书本，盈盈地弯了弯眉眼，打趣道：“再过些日子，你可就没机会来借书了。”
这些年来，天子赵乾特设的免费学堂遍布炎国各大郡县，成了如杜生在内的贫苦书生的福音。
这下，学子再不用担心家庭贫困而无法求学，郡里新设的藏书阁也提供了不少书籍供学子免费借阅，减轻了学子的求学负担。
学堂与藏书阁都是用天子的私库建设，并未广征赋税、劳民伤财。
天子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贤名远播，继位后颁布的数项政策无一不是真正利国利民，是以民间都对天子赞誉有加，称其为千古一帝，甚至与千年前曾一统整个玄昊大陆人类领地的武帝齐名。
“你倒会笑话我。”杜生不由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
“哪有笑话你？如今陛下下令全国开办免费学堂，再不久就要办到咱们这儿了，可不就是你再不用来找我借书了？”说到这里，罗姹将伞旋转了一圈，上面的桃花花瓣顿时如飞雪一般飘散，“日后你要考了功名衣锦还乡，伯父伯母不知该有多心喜哩！你可就是咱们这儿的第一个大官儿了。”
“你可莫要给我扣这么大帽子，届时要是名落孙山，岂不贻笑大方？”杜生连忙摆了摆手，道，“我有多少斤两我自己还是知晓的，你可莫要开玩笑。这话说不得，说不得！”
时间匆匆流逝，天子设立的免费学堂效果渐显，越来越多的优秀学子展露头角，可谓是人才济济。
在此期间，杜生与罗姹情投意合，在杜、罗两家家长的见证下结为夫妻。
他们是在以往相见的那棵桃树下定情的。
杜生喜欢坐在桃树下看书，罗姹便搬了琴过来，素手拨弦，静静陪伴。
岁月静好。
“我等读书人能有今日，全仰仗陛下的圣明举措啊！”一曲毕，杜生放下书，感慨道。
“是啊，能有这样一位惜民如子、兼爱众生的陛下，不知是我们几世修来的福分哩。”罗姹亦道。
“我已思虑良久……”顿了半晌，杜生终是走向罗姹，开口说道，“我要上京。”
罗姹没想到杜生的决定会这么突然，不由睁大了眼睛，又皱了皱眉，道：“不是还没到春试的时候吗？现在上京会不会太早了些？”
罗姹帮忙整了整杜生被压得略有些凌乱的衣袍，面上却是有些不开心了。
“你我成亲才有多久，这就要往京都赶，别不是腻了我的唠唠叨叨吧？”
“没有这回事，你莫多想。”杜生连忙牵过罗姹的手，解释道，“前些日子传来消息，陛下对科举操刀，我等用不着三年又三年地等了！如今但凡有志者，便可直接前往京都听天鉴报考，不问出生，只求真才实学，真可谓是天下读书人之幸！陛下此举，我等再不用日日背着赋论格律，只消去京都一展抱负便好！岂不美哉！”
原本的科举三年一考，一次错过，便要再等上三年。
天子改革后一年一考，只要通过资格审查与基础知识考核便能前往听天鉴报考。听天鉴不考诗词策论，所有考题皆是政务实例，依学子答题结果实施效果给出成绩，直接选出真正有才干的人才，而不是只会之乎者也的书呆子。
这样的情势之下，越来越多的学子越发勤奋努力，纷纷向京都赶去。
杜生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夫君的笑颜，罗姹忍不住默了。
罗姹知道，随着天子的一条条法令颁下，京都早已成为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第一圣地。
罗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
于是她收敛了面上的难过，温柔问道：“何日启程？”
“明日。”杜生遥遥看向京都的方向，忍不住赞道，“如今陛下广招能人志士，我辈自该奔赴京都，为天下之治献上绵薄之力！待得千百年后，陛下成为千古一帝，我辈虽不足青史留名，但能参与其中，也是了了毕生夙愿！”
罗姹没有挽留，随着他追随自己的陛下去了。
辞别那日，罗姹走了十里路去送他。
“莫再送了，你的身子遭不住……”见罗姹眉头轻蹙，杜生轻轻抚平了她的眉，笑道，“放宽心，只消三五年，成与不成，我都回来报个平安。可好？”
“这可是你说的，我就等上三五年，你可万万莫要食言。”罗姹伸出手，与杜生拉起勾来，“不然，我可要日日怨着你了。”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杜生许诺道。
杜生离开村庄的那一年，是贞元5年。
罗姹在原地驻足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杜生的背影，她才转身离开。
回来时才发现杜老夫人早在村口等候多时，正一脸担心地看着罗姹，说道：“可算是回来了，叫你别去送你偏要去，真叫人担心。哎……”
见罗姹脸色发白，身子晃了晃，杜老夫人连忙一把扶住，紧张道：“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
“可能只是走乏了吧，我去歇歇就好……婆婆也莫在外面吹风了，当心着凉——”罗姹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正要一同归家，却忽感胃里一阵泛酸。
“唔——”
罗姹连忙捂住嘴蹲了下去。
“呀！阿姹，你怎么了？”杜老夫人惊道。
“只是有点犯恶心……”罗姹干呕了一会儿，缓过神后才慢慢答道，“蹲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杜老夫人的眼角眉梢却是浮出一股喜意，她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阿姹，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有了？”罗姹喃喃一声，忽然反应过来，瞬间红了耳朵，有些迟疑地摸向毫无动静的小腹，“婆婆是说……我有杜郎的孩子了？”
（未完待续……）
【作者题外话】：罗刹早期挺柔弱的，相夫教子型。后来因为人生际遇，改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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