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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我本人,因为可以不用听上将军冲进内殿摆着一张冷脸一顿找茬,其次就是梁多鱼,因为终于可以一改含凉殿大总管的形象,不用再趴在地上收破烂.....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天气燥热,含凉殿四角都架了冰,今年的夏季好像不同以往,格外滞闷;坏消息就是热,好消息是民生似乎并未受什么影响,各地的开销和税收也从户部报了上来,看着一切如常。
如常总比闹饥荒好。
打从父皇执政时起我便晓得叫户部拨银子向历来是件很有难度的事,得亏这次派去的兵马都监做事周全,旁人一听是奉圣上和上将军之命,手持过关的文碟一路开绿灯,半分银子都不敢扣,这人顺顺利利地就到了定州,算日子也三个月了,情况正在逐步好转,折子递上来看着也顺眼不少。
好事,都是好事啊,我捏着李总簿发回来的密折一个人傻乐,搞得身边研墨的灿灿都有点受不了:“消停点消停点,不就是一道密折嘛,圣上好歹也注意一下形象啊。”
皇帝的形象不过就是套了身龙袍么,我没管那个,一味只是高兴:“折子上说万朝空几度深入敌营,将原本过长的战线拉了回来,逼得夷人不得不退兵二十里,此等壮举这着实出乎朕的意料啊!”
灿灿乍一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也是一愣:“哦?”
我笑眯眯地同她说:“其实这一仗原本朕就不报什么希望,输了是应当,能打赢是最好,大靖的粮草说穿了并不足以支撑我们的军队一举击退夷人,眼下至少能得个三年五载的太平,已经很好了。”
灿灿笑了:“都说上将军权倾朝野,一手遮天,臣妾倒觉得此人也算有点真本事,不然先帝也不会把他留给圣上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得上辅政大臣这个名号,先帝在时虽懒于政务,很多事都不着调,但在识人一道上还是挺准的。
“还有这个。”我又拿起另一封奏章,是太傅一党的人:“今年炽夏难当,不过收成却半分不少,上头说汝南近期风调雨顺,百姓生活日趋安定,朕瞧着这封奏章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喜意,便知道太傅当初举荐的人也差不到哪儿去,没想到此等南蛮之地都能传出这样的好消息。”
我笑着说:“本想着今年放个恩典,叫他们减免赋税少些负担,如今看来也是不用了。”
朝局稳定是好事,尤其对上位者而言更是乐见其成,灿灿倒是很保险,两边都说好话,哪边都不得罪:“太傅与上将军各有千秋,实乃国之栋梁,对了,圣上想好怎么赏了吗?”
“既是好事,自然要赏。这样,你叫梁多鱼宣太傅进殿,汝南知府是他当初亲自举荐的,朕今日要留他用膳,顺便好好嘉奖他。”我看似这么吩咐着,实际也是别有用心,自有我的道理。
灿灿应和一声,代我出去传了口谕。
太傅和上将军,这两人地位相当,从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先帝,母妃常说帝王之道在于制衡,这两个人也的确如我预料的那般于朝中争锋相对,论官职,自然是文高于武,可若论声势,的确是太傅略逊于上将军,人家靠命搏来的军功,也合该有这份底气。
再说旁的,有功论赏,有罪当罚,姿态严明且公正,这也是帝王的气度,吏部尚书当初一力主张推举雍王,无奈推举失败,我即位后并不打算绕过这一截,他便被众人打压,这两年一直小心翼翼,不过最近天气不好,也不知尚书老头是不是热昏了脑子,做事越来越不经大脑,已经先后上了三道奏表试探,一会说什么年纪大了要告老还乡,一会又说蒙先帝知遇之恩,依然要报效国家。
.....我看他也真是想多了。
珍贵人一贯体贴,整一下午都陪在含凉殿伺候笔墨,到了晚上也就不留了,说手腕子酸得很,牵累的浑身酸痛,要回宫多躺躺。
看着面前一桌佳肴,我心说太傅怎么还不来。
每日那么多文书要他落笔,连我都晓得劳逸结合方为正道,太傅大人却跟个工作狂一样,劝了多少回也不听,实在有够辛苦。
“罢了罢了。”
没的皇帝等臣子还要饿肚子,我随手一挥,便让身旁就近的宫人布菜:“朕先用着,你们都去外头候着吧,太傅到了再进来通禀。”
“奴才遵命。”梁多鱼于是迈步走到了殿外。
不想才刚要下筷子,熟悉的脚步声便迈了进来,我耳朵尖,听到后便惊喜地一抬头:“太傅今日倒来的巧,这一桌御膳都没动几口,朕也才刚坐下呢!”
他还是那样,君臣之礼不可废,躬身行礼后方才对上我,笑着说:“圣上好兴致。”
“快坐啊。”
我欢喜地跟太傅说着近来的好事,言语中难免得意,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汝南等地丰收,朕原是想赏些什么给你的,不过料想太傅也不拘于这些俗物,朕便将那知县升做知州了,算是褒奖他这几年的政绩,反正他也是太傅推举的人嘛!”
太傅温润如旧,却不说此举好还是不好,只是微笑道:“原来圣上急急地宣微臣进宫,便是为了说这个?”
我诶了一声,好奇地问:“那你以为朕想做什么?”
太傅看向我,眼中似有一片静暗的深海,依旧是该死的好看:“臣以为,圣上就是想请臣一同吃饭的。”
“这话也对,朕怕太傅总是忙于政务,没空吃东西,才特地叫你来的啊。”我笑着看着他。
太傅看着我,却不动筷,只说:“圣上的性子倒是一如既往,没怎么变过。”
其实还是变了的,只不过我藏着不肯让你看见而已。
我心想道。
“以前么,母妃总是要陪着父皇,朕每每从文撄阁下了学,都是一个人悄悄寻到太傅这里,太傅脾气好,人也好,总会给朕备不少点心,朕一直都记得......”
说起旧事,我有点不好意思,腼腆道:“再说了,便是如今君臣有别,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朕既然看重你,自然也要多花些时间,跟太傅联系联系感情啊~!”
太傅听我回忆着,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彼此回忆起来倒也是难得的亲近,便也多说了几句:“圣上那时还小,总念叨自个长不高,还总在微臣问书时打瞌睡,醒来又责怪臣备下的点心吃不饱,微臣也都记得。”
随着二人坐定,我把能想到的话头都起了一遍,然而对面的人就是这样,食不言寝不语,偶尔应和几声已是极限,玩笑开得无伤大雅,可态度依然恭谨,依然疏离。
我将他的态度看在眼里,内心不免有些郁郁。
左不过是当朝太傅,难免要谨守规矩,这会儿又推说天色不早,他便说府宅中还堆了不少政务,都是我先前交代给他,明儿一早就要拟出个章程来的。
.....真难,难得近距离地瞧着,我总嫌时辰不够,还想再多瞧两眼,却架不住太傅大人一再告退,不得不放他走人。
无奈地看这满桌的菜,几乎就没怎么动过,太傅大人便是奉召入宫,心里再是高兴,也不过是陪着略坐了坐,他倒真的越来越将我看成皇帝了。
人一走,我不免有些意兴阑珊,方才有空注意到今日御前伺侯的是个生面孔,已经在边上侍立许久。
单看面貌倒是跟灿灿一样,都是大眼睛鹅蛋脸,身段窈窕,多少也称得起一句好看。
宫人调配都归司礼局管,我一开始也没多想。
可这顿晚膳吃着吃着,就不大对劲了。
刚才又是在太傅这儿碰了壁,这会子心情郁郁是真的,独自喝着闷酒也是真的,可我的余光却分明瞥见那宫人的手脚逐渐变得不规矩起来,布个菜都不忘抛来几个眼风,一个抛完又接一个,那腰肢软的都要盖上汤盅,那胸鼓的,都快贴我鼻子上去了。
“大胆!”
哪来的宫婢如此没有规矩,宫人自荐枕席是大罪,司礼局连这都没教过么!
眼底划过厉色,我一时间就想到了许多不好的猜测,于是瞪起眼睛,大声斥退她:“说!谁把你送到御前的?!”
“啊!圣上息怒!奴婢....奴婢是.....”那宫人慌忙跪下,额头敲撞在地上,砰砰作响。
讨饶的够久了,却支支吾吾给不出个准话,似乎是在拖着时间,再反观我这头,站着站着就站不大稳,眼前越看越迷糊,越看她越像熟人,越看她越像灿灿。
不得了,这手都伸进御前来了,这是眼看珍贵人珠玉在前,也想从御前女官一跃而起,封个贵人主子来当么?
憋了两年了,还是头一回碰上御前女官胆子大到使计求宠的,我挥着手,妄图驱散眼底的迷蒙:“你、你这身上佩的是什么香!”
此情此景,合该叫人把她拉出去杖毙,可这药性也未免太强了些,不多时我就大了舌头,瞳孔涣散,跟喝多了一样:“你这、噫.....怎么珍贵人......灿灿你又回来了?”不,不对,怎么人都开始不清醒了。
那宫人一看时机正好,便壮着胆子,试探着够上我腰间的鸾带,媚声道:“圣上累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吧......”
“给朕滚开!”
若是身上的秘密被一介宫人察觉,那可就完了。我怒急气急,一把掀开她,那宫人不妨我还有这力气,一下就摔了个屁墩,痛的唉唉叫唤,外头梁多鱼这时也来了,原本是太傅落了件东西在内殿,不得已去而复返,要他回来再通传一声,一见此等情形也吓了一跳,竖着兰花指指过来:“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说不清了,只见皇帝跟宫女的衣裳都扯了半拉,一个怒目而视,一个倒是趴在地上不肯起来,只顾嘤嘤抽泣,这情况怎么看都是一言难尽。
此事真要追究,御前的管事也有错,就连梁多鱼干站在那儿,我看着也有气:“来人!把灿灿......不、是把这宫人给朕拖下去,杖责三十,罚入宫人巷永世不得出!”
那宫女身上佩的迷香可真厉害,饶是我再厉害,说完这话后也快坚持不住了,闭上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却不想,就在我头昏脑涨,即将触地之时,身体突然便被一双手给稳稳托住。
还是熟悉的沉水香,还是熟悉的味道。
我趴在太傅怀里,感觉这香,还有这触感都很不错,闻多了心都不自觉地平静下来,大约这就是我自小便喜欢亲近他的原因。
“怎么,太傅大人又回来了?”
我眯起眼睛,可惜怎么都看不清,只一个大概的轮廓在那里:“嘿嘿,朕又见着太傅了,真好......”
“......你啊。”
那声音听着都无奈了:“臣不过刚离开一会儿,圣上怎么就醉了?”
是了,是这个语气,必然是我看重的那个人。
于是笑了笑,攀着那对稍显瘦弱的臂膀,竟然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那个不长眼的宫人,朕看她真是活腻了....便是朕的后宫真要添人,也该是太傅大人这样的......”说着就又蹭了蹭:“瞧瞧这小腰细的、这脸蛋长得,多漂亮、多暖和啊........”
到底是酒后吐真言,还是临时起兴,真就荤素不忌了,这谁能说得准。
身体骤然一阵轻,我有点腾空而起的感觉,不过马上就站到地上去了。
是那人克制的用手将我支起,交还给已经围观的目瞪口呆的梁多鱼他们。
“原本还有件事要回禀圣上。”
太傅说着就又退了半步,眼睛却一直瞧着,只等众人七手八脚将人放在矮塌上安置好了,才放下心来,轻声道:“看来明日原定的章程,怕是又要拖上一天了.....”
回答他的是一串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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