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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的背靠在椅子上安坐着,五官很淡定,内心很蛋疼。
我蛋疼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每上将军一进宫,我就开始头痛脚痛幻肢痛。
可见这得是多大的心理阴影.........
昌平能把梁多鱼骂的找不着北,可一旦遇上更刚的上将军,她就只能甘拜下风,末了人还是没留下,银耳羹也被我拿了进来,万朝空实在是会挑时候,他一定是知道我忙着看魏广深的折子没来得及吃午饭,故意上赶着恶心我来的。
万朝空这次过来,目的跟太傅差不多,都是就围场出现狼群一事给我个说法,只不过太傅就比较体察人意,也不故意拖我时间,该说的说完,不该说的便点到为止,并且走之前还非常客气地补了一句“近来多事之秋,还请圣上多多保重龙体,每日三餐别忘记。”
可是万朝空.......
他站边上看半天,就看我怎么被昌平扯来扯去,扯的一个头两个大,最后眼看我快不行了,才轻飘飘地上来解围,把昌平给怼回去。
昌平走之前小脸憋得通红,走一步说一句,嘴里悉悉索索不知道在念叨啥:“表哥肚子要是不饿,那银耳羹放着不吃也可以......真的!不吃也可以啊啊啊啊啊啊......!”
我背过脸,直接叫梁多鱼把人给拉走了。
......
现在的少女啊,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
昌平退场,我终于直面上万朝空,进到含凉殿后对着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将军,要不要跟朕一起赏个雪?”
“........”
“好。”
出乎意料的,万朝空竟然真的应了。
于是我们刚进了殿内又一同走了出去,直面外头的寒风,真真是透心凉,整个人都吹精神了。
梁多鱼:.........
我倒不是矫情,只是凉风扑面,感觉脸上顿时就清爽了些,也把心里的紧张消去了几分。
魏广深的事情很难办,因为木已成舟,再过问下去,反倒会打草惊蛇。
我一直想找出与我叔父暗中联络的人是谁,可惜身单力薄,有些事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如今我能做的便是借力打力,该利用的便利用到底,方才是为君之道。
万朝空立在身后,一直都静静地看着我(的后脑勺),没说话。
茫茫一片白雪,就几个宫人零零散散地在殿门前扫着,宫室越大人就显得越是渺小,这场景看的我很是感慨,想起母妃每每到了冬日,便会为我打一个络子,一年一个,老话说是可以保平安,辟邪祟,这是母妃娘家的习惯,就跟出阁的女子不能打刘海一样,当了母亲的都会做这个。
.......两年过去了,我是真的很想她。
金尊玉贵的五皇子,我当了足有十四载,怎料一朝突变,是爹没了娘也没了,虽说还是养尊处优地活着,可皇帝说到底就是孤家寡人,单从心境上来讲就很不一样。
我对着满地的白雪,不禁感叹我那皇位也跟泡在雪水里一样,冬不暖夏不凉,坐着就只剩糟心了。
很累,很无奈,很想叹气。
可是爱叹气的皇帝,运气多半很差,寿数也多半不长。
我想想就把那声恰到好处的叹息给憋回去了,兴许这样反倒显得我比较老谋深算,很有内涵。
万朝空跟我一前一后,皆站在含凉殿的回廊下,那感觉就像身后立了尊门神一样,存在感甚是强烈。
我由衷觉着他的看跟我看完全不是一个意思,武将大多都没怎么读过书,个人情操和文化水平都有限,我看这雪,多半是在怀念当初与母妃在一起的日子,那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称得上快乐的时光。
........而万朝空,我猜他就是没事找事,故意拖时间不让我吃饭——实在是用心险恶,实乃奸臣也。
我悼念者从前的快乐日子,顺便再提母妃抱一抱屈,当年的破事儿就别提了吧,张贵妃手里的人命案子不少,该还的我以后都会慢慢替她还,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而我现在最需要的,也是时间。
一副出神出到九重天的样子,万朝空也没有打扰,只等我自己反应过来时,我们两个已经在外头站了好久了。
“肚子饿了。”
我转身看看他:“爱卿来前可用过膳没有?”
“没有。”
万朝空很诡异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圣上若是想留臣再用顿午膳,微臣也不是不可以.......”
........
你做梦去吧......
我故意对其施行差别对待,不让万朝空享受太傅才能有的待遇,开口道:“要不你先等朕用过午膳再过来回事,也不差这点功夫。”
“.....无妨。”
万朝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微臣可以先回禀猎场一事,只是内容稍有些血腥,若是圣上不介意的话,微臣现在就开始了。”
.........你特么就是故意来恶心我的吧。
我憋着气,又吩咐梁多鱼把昌平刚才留下的银耳羹多热了一碗,一碗摆到书案上,一碗则摆到万朝空跟前:“吃吃吃,先吃再说!趁现在朕还有胃口!”
万朝空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很给面子地舀了一口,可是并未送进嘴里,只是表扬道:“昌平郡主倒是对圣上很用心。”也很舍得下功夫。
“是吧,朕也这么觉得。”我笑道:“昌平是用心不假,要不是看叔父整日纵着她飞来跑去,粗枝大叶的,朕也不会让她搬进宫里小住,反正宫里规矩也多,就当是磨磨她的性子吧。”说罢又喝了两口,味道竟然出奇的不错。
其实昌平每次送来的点心小吃都很不错,几乎很少能分到梁多鱼嘴里。
就是这次糖放的有点多,银耳羹炖的太甜了。
不过,我就喜欢喝甜的。
梁多鱼适时地端了两盏茶上来给我漱口,我顺手叫他给上将军也上一盏:“喝喝看,这是新贡的蜜茶,拿高山上的翠露泡的,最是清爽润口,爱卿若是喜欢,朕一会儿叫人打包一点,你带回去慢慢喝。”
万朝空依言端起茶盏,算是给面子地喝了一口,见我这会儿终于填饱肚子,才重新开口,淡然道:“圣上说的是,臣也觉得为后者应端稳持重,郡主为人实在跳脱了些,的确不是最好的人选。”
“昌平就是这样,朕也拿她没办法。”
我故意露出个宠溺的笑:“怎么爱卿也跟太傅他们一样,也开始关心朕的家务事了,其实昌平的性子朕很喜欢,也不想让她做什么改变,再说一国之母,其位更与帝位比肩,实在非同一般,让谁做皇后也不是朕说了算,比方说朕一直想立珍贵人为后,将军以为此事可行么?”
“微臣不愿妄议圣上的后宫。”
万朝空很是自然地就驳回了我的试探:“不过珍贵人风评不佳,品性尚且有待考察,臣建议圣上还是多考虑一下为好。”
“.........”
算了算了,上将军对珍贵人的印象一直很糟糕,他会说这话也并不奇怪。
我僵了一下下,然后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毕竟万朝空说珍贵人有问题,也就是变相地说皇帝的眼光有问题,怎么听怎么都像在变着法儿地给我上眼药。
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
“都说瑞雪兆丰年,朕方才看着殿外的积雪,心里也挺敞亮,只盼明雪照天地,来年亦是个清平世界。”
我看看万朝空,有意地发出感慨:“还有,定州的事儿魏广深办的很好,折子上写的简直都要开花了,整个儿就是一片歌舞升平,普天同庆之景,不过朕看着欢喜,实际心里也后怕啊,要说定州那个地方山川险峻多生匪患,魏大人这个新任刺史可要当心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火烧的太旺,把自己给点了就太不值当了,朕可是很看好他的。”
万朝空笑了笑:“圣上说的是,魏都监身兼要职,定当肝脑涂地,报效皇恩。”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挡了回来。
这家伙,竟然连个解释都没有......
或者说,他对我的想法简直门清,知道我一定会借此敲打,却也晓得金口玉言的道理,不会硬逼着他把魏广深从任上调下来,所以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么。
.....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坏处了。
有时候感觉很省事,可有时候又觉得很容易被气出内伤。
我呵呵干笑了一声,正打算询问万朝空猎场一事是否与太傅那边得出的结论相同,却在开口时愣了下,觉得自个的声音实在是有些沙哑,听上去不大对劲。
接着,我又发现含凉殿中的气温不知不觉好像升高了几度,并且升的不知不觉,极其缓慢,到我察觉时已经热的不行了,感觉光是褪了外袍还不够,真是热的恨不能跑去雪地里打个滚,再不济就得裸奔,否则这热定然消不下去。
再一抬头,落座一旁的万朝空此时也露出一丝微妙的神情,面部虽是极力维持着冷静,可那张俊脸上却不合时宜地泛起一丝微红,细看之下就显得格外禁欲,分外迷人.......这时候好像也不该说这个。
我突然觉得,事情正在朝某些奇怪的方向发展。
所以能不能有人来告诉我一下,现在这情况,到底是发生了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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