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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上将军讨价还价的本事也不差，砍价都能砍的虎虎生风，这个我是真没想到。
廷尉营好歹算是保住了，然而最惨的人依旧是我，因为八侍中的名额转眼便又送出去两个，我底下能用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我跟万朝空吵架时一向顾及脸面，通常都会提前把人赶到外面，防止吵到一半还被人打扰，又或者殃及池鱼，此刻眼见万朝空终于从我这拿够好处，旁观已久的灿灿才悠悠从屏风后转出来，满脸皆是对我的同情：“圣上真是太不容易，这种情况下还能把价砍到四成，嫔妾还以为连羽林卫都要保不住了，往后谁都得瞧上将军的脸色过日子呢。”
“.........”
她这是说什么风凉话。
快点来个人把她拖出去吧.......
“依我看也差不离了。”
我叹道：“软硬都不吃的人，跟他说什么都没用，雍王府既然已经对姜氏下手，但凡他稍稍转个脑子，就晓得定是我一力促成，实在是瞒不过啊......”
“兴许不是你装的不像，而是他不肯信呢。”灿灿安慰道：“其实姜氏除了文采好些，旁的也没什么可取之处，若说你从皇子时便惦记上先帝的后宫，的确很难叫人相信。”
.......原来还是我眼光太低了，选的人不对。
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表示她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估计是完蛋了，万朝空不信，叔父他们反倒信了。”
灿灿稍微转了转脑子，道：“郡主定是没说什么好话。”
“应该说昌平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定是私下查证过，确定里头的贵嫔另有其人，才敢对春华殿动手。”
我说：“所以我才说完蛋了，姜氏这回怕是要完。”
灿灿：“........”
“吓死我了。”
她拍拍胸口：“好险好险，幸亏圣上提前将嫔妾换了出去，这还不如老实点回广寒宫呢，都知道曲沃再过去些便是安南，听说南蛮子最擅制毒，百足的蜈蚣都敢拿来煲汤，也不晓得太妃这回能不能撑过去，眼下倒在殿里神魂不知，倒是怪可怜的。”
灿灿这话我得偷偷记一下，省的万朝空问起，我说不出怎么办。
“有道理。”
我点头说：“连你都觉得她可怜，倒也不用我再做什么了，索性这个恶名已经坐实，他照样拿我没办法。”
“........行吧。”
灿灿很清楚我口中的‘他’是哪个，笑道：“那没法子了，要怪只能怪姜氏，那日她若不寻上将军说情，且后头跟着出那么多幺蛾子，谁又会想到她呢？”
说话时梁多鱼走进来，很自觉，一看就是跟着万朝空送了很远，依旧是等看不见人才敢回来。
“按说还是要避嫌。”
我道：“不过事从权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灿灿问我怎么这样笃定，我也只说：“直觉。”
直觉这种东西时准时不准，比如我还是皇帝时，万朝空便明显对我不满；
只是每当遇上另一个我时，我相信他起码对我没有恶感。
就像母妃说的，男女之间大多都靠感觉，才能将彼此联系在一起，无外乎外表，只关乎性情；
不过就我而言，母妃这种偏向感性的说法放到基本就不跟人谈感情的后宫里，就很神奇.........
就比如现在，我就带着一脸的神气，看着万朝空安坐在我对面，举止间非常的轻松和惬意，就好像是刚出含凉殿，便打定主意要来广寒宫喝一顿下午茶——还真的自带茶叶，压根就没打算喝我的。
满屋子茶香，闻着倒是非常宜人，不过他那样估计也没打算分我一点，所以还是很不爽。
“我说.......将军这样是不是过分了点。”
我看着他：“圣上给你气受，我可没有啊，这会儿大老远跑来广寒宫是做什么.......哦、我懂了，别是圣上抢了静心斋那位，你便想着过来为难我吧？”
“贵人又想多了。”
万朝空看着气色不善，不过望向我时眼中倒没有杀气：“你这里叫人心静。”
“......废话。”
我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说了这一大块儿加起来统统都是冷宫，你热闹个我看看？”
“这里是不热闹。”
万朝空慢悠悠地，意有所指道：“贵人若嫌冷清，自然随时都能回去。”
“..........”
我悄悄瞪了他一眼，眼中很是鄙夷。
回去了又怎么继续套路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看万朝空默不作声地坐了许久，我思索再三，还是道：“那什么，我问个问题啊........”
“嗯？”他抬起眼睛。
“你这人，说话的时候一直都这样吗？”
我一直都怀疑万朝空脑子有问题，并且是跟我一样，是那种略带褒义性质的有问题，于是探究地看过去，试探着问他：“我一向深居后宫，见到的武官不多，不清楚你们当臣子的是不是都一个德行，讲话专挑人听不懂的讲，动辄臣啊君的，难不成将军对着圣上也是这么个调调？”
“.........”
万朝空那张俊脸一下就黑了两个度：“没有，我很正常。”
“可是、”我说：“有哪个正常人会跑到冷宫跟后妃喝茶.....？像你这种一看就不像正经人好不好。”
“客气了。”
万朝空冷冷道：“论起正经，这宫里怕是谁都没贵人行的端坐得正，才见过几面便上赶着投怀送抱，微臣甘拜下风。”
“.........”
我本想借着咳嗽遮掩过去，幸好临时反应过来，便没有这样做：“我觉得，以后像这种五十步笑百步的问题我们还是少聊的好，有点伤感情.......”
万朝空笑笑，笑出了权臣的精髓，典型的不可一世、目空一切：“才刚翻过脸，这会儿又有感情了？我记得上回来瞧贵人时，贵人还说什么心悦于我，恨不得当场扑上来似的。”
“.........”
“以前我还不觉得，现在倒是越看越明白，原来女人的心都变这么快。”他瞥我一眼：“唔，不过这点你倒是跟皇帝很像，有句话怎么说的，叫蛇鼠一窝.......”
他这到底是骂谁呢......
以及皇帝跟贵人到底哪个更心黑的问题........还是别管了，干脆就让它越过去吧。
白眼再翻下去就要变死鱼眼了，我勉强扯了扯嘴巴，忍不住为自己开脱：“将军看不起我可以，就是别看不起圣上，这么年轻当上皇帝，一步都不能踏错的，倒是你们这些当臣子要多点耐心，不知道皇帝在含凉殿批折子批成什么样，忙起来连口吃的都扒不进嘴，我有时在边上伺候笔墨，光是看着都觉辛苦啊。”
我的回护之意很明显，奇怪的是万朝空竟然毫不意外，点头道：“所以我才说贵人大约再过不久便能回去了，只是时间问题。”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似不解道：“隔壁的姜氏已经离死不远了，你就不说点什么？”就这么看着她被雍王跟皇帝坑死了？
“你要我说什么？”
万朝空又把眉毛拧起来：“我与她本就毫无干系，不过是当日她有求于我，私下才见过一面.....怎么，贵人难道还没把这话递去含凉殿么？”
.........
这次他真是误会我了。
“说清楚些，我何时去过含凉殿了。”
况且含凉殿本来就是我的地盘，只是如今的万朝空并不知晓这点。
我缓缓说道：“我只是好奇，世人皆知平昌大夫与你们万氏交好，姜氏未入宫不是还与将军定过亲么，怎么如今说放就放下了，若是将军肯去含凉殿说情，其实姜府本不会被抄的。”
“谁告诉你我曾与姜氏定亲......”
万朝空的眼中终于有了些波动，当然还是黑着脸，脾气很臭：“姜氏未入宫前，我与她并无瓜葛，根本就没有见过，哪来的定亲一说？”
我：“...........”
.......不是吧，当年父皇下诏的时候我还在边上看着的，一笔一划都看的明明白白，说的就是姜氏素有才名，虽然年幼时便与万氏嫡子留有旧约，可天子传召，各府都得将待选女子的名称报至大内，筛过几回之后，分别赐居宫室，静太妃完全就是照着流程进来的。
“可是全上京都是这么传的呀！”
我睁大眼睛：“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当中有误会，将军怎么就不早些同圣上秉明呢？”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难道还要说出来献丑吗.......”
万朝空眼中不无嫌弃：“当年姜氏为一己私欲，私自销毁彼此信物，称婚约作废，自愿待选入宫，大哥因此颓丧不堪，不消一年便战死沙场，先帝为表愧疚，便将虎符传至我手中，保我万氏一门至今.......”说着又不禁嫌恶道：“大哥临死前仍对姜氏念念不忘，托我勉力照看，原本我想着流言无忌，等过个几年便可烟消云散，谁知竟会传成这副样子........”
“不是吧.........”
感觉自己好像又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
所以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的吗，始乱终弃的人原来真的是太妃，连父皇都被姜氏给算计了？！
我看着一脸淡定的万朝空，震惊到彻底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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