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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完全建好的王陵中。
“喀啦——”一声,装着连笙头颅的盒子裂开,无数细小的神经像灵动的小蛇一般从头颅中伸出,将身首异处的连笙结合在一起。随后“丝丝——”之声在空荡的陵墓中昼夜回荡,极轻极缓慢,却又不曾停歇。随着那血肉生发的声音,渐有血络肌肉和筋膜从残缺不全的骨骼上生长出来,覆盖了白骨,使躯体逐渐充盈起来。
血染三千发,枯骨生繁花。
连笙只是当时受伤过重,精神力溃散,难以集中念力,因此恢复得十分缓慢,全然不比往日的迅速。倘若天傅不是如此心急,能够仔细地观察分辨一下,便能够知晓连笙的伤口在极其缓慢的愈合过程之中,假以时日,仍能复旧。
由于九女被深深的埋在连笙的腹中,血脉亦同出一源,神力在恢复连笙躯体的时候,下意识的把九女当做了她的一部分。是时九女被父亲猛地一贯,一口气憋在喉咙不能上下,尚未完全断绝生息。便随着连笙的血肉的滋养,重新呼吸起来。
浑然不似连笙所想象中的空虚,腹上温热而软,有沉甸甸的重量。待到连笙苏醒之时,九女伏在自己已然没有伤口的腹部,两手紧紧将母亲环抱,小小的胸膛微弱的起伏着,在母亲的怀中睡得正香。
一丝温情绕上冰冷的心头。
连笙环视四周,却没有长子的棺木。
在寂静的荒野上,她背着九女发了狂一般的寻找。最终循着气息,找到了一处已草高三尺的孤坟。天傅竟然将他们的长子,曾经指定的未来继承者随意埋葬于荒外。他将最后那份柔情给予了九女,却未曾对儿子有丝毫的仁慈。
这因为九女不过还是一个无知无畏的婴孩,长子却已经是一个敢于挑战他权威的半大少年。一次败则次次败,他的权力容不得半分撼动。要叫所有的孩子们都知道,任何人都必须绝对服从于他,跪拜在他的足下,否则——
下场如斯。
九女已经仰仗她的血肉复活。怀着微末的希望,唯恐伤害了长子的躯体,不敢借助于搬山填海的神力,连笙用手一捧一捧的崛起掩埋长子的土,直至双手沾满血迹。
良久。
她终于在那泥土中看见了长子的身躯。由于缺乏棺木的保护,血肉早已被泥土虫蚁腐朽吞噬殆尽,俊美清秀的脸庞上只余两个黑漆漆的洞窟注视着她。原本下葬前鲜红色的血衣,也早已化作了褐色的暗红,与泥土难辨你我。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滴在枯白色的尸骸上。
太迟了,已然太迟了。
她恨自己,作为这开天辟地唯一的「神」,能够隔空取物日行千里,却不知灵魂为何物,亦不知要如何复活亡魂,只能够用神力维持活物的生命力。一旦身死神灭,便束手无策痛失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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