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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脸上带着些歉意，但是眼底却净是轻松，而不是很久之前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担忧与关切。就好像，是那些曾经的岁月耽搁了她，而在她回到自己的家后，又变回了少时的惬意。
“迢迢？”穆流婉看着方迢迢一直没说话，轻轻叫了叫她。
方迢迢回过神，看着她，并没有回答她问的问题，而是突然开口道：“你后悔过吗？”因为抛弃她后悔过吗？有没有曾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应该带上她一起走呢？
穆流婉沉默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确，她没后悔过，但是看着方迢迢此时的模样，她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残忍。
“好，我知道了。”见穆流婉许久没说话，方迢迢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喑哑，不用说什么，看着穆流婉的神色，她就已经完全懂了。
方迢迢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才再次开口：“所以你现在又来找我干什么？”
是因为感到愧疚，想要补偿吗？方迢迢不解，当年那么决绝地离开，甚至连见自己最后一面都不肯。现在，又忽然出现。
“我想要补偿你。那么多年，我都没有尽到养你的义务。还有，我的那些股份在我去世后，都给你。至于你父亲那儿的，我会让你大伯想办法的。”
“……”
所以，今天来见自己，真的是补偿？
方迢迢有些想笑，她也真的笑了，笑的有些歇斯底里。
“迢迢，你别这样。”穆流婉有些担忧她，也不想看见她这么笑。不只为何，看见她的笑，自己本能地感到羞愧。
“穆女士，是你先抛弃我的。你现在又来说什么补偿，是想干什么？”方迢迢的眼圈有些泛红，但是声音却异常冷静，连声线都十分平稳。
“我……”穆流婉看着方迢迢发红的眼圈，感到心疼，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时，也对她叫自己“穆女士”很生气。就算自己这些年没管过她，但是之前的那些照顾她的岁月又不是不存在。
“迢迢，”穆流婉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关注她的问题，“你怎么能这样叫我？”
方迢迢看着她，神色不明，“我想，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吧。”
所以，抛弃了她一次，之前的一切就全部作废了吗？穆流婉这才有些后悔，她一直都在听说后母对之前的孩子不好的事，但是当时太过伤心和愤怒，就不想见到这个女孩，于是她就自己独自离开。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方迢迢再没有庇护吧。穆流婉的思想很奇怪，她觉得自己之所以那么轻易地相信方严，是因为自己太受家人的保护了，这些保护让她太过天真、太过愚蠢。所以才导致了她那时的结局。
“迢迢，我是你妈妈。”无可置疑，无可反驳。
“我知道，补偿就算了吧，我用不上。你的那些愧疚也不要再给我了，我不想要。”方迢迢说着便想起身离开。
这时，穆流婉拉着了她，“迢迢，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会原谅我吗？”
穆流婉有着眼底的殷切与希冀，方迢迢看着她，很想直接把她的手甩开，告诉她“不可能”，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妈妈，”方迢迢低垂着眉眼，睫毛微颤，“我一直以为你会陪着我，直到永远。”
小时候，每次出什么事，都是她出面为自己撑腰；想要的东西，她都会给自己买；想做的事，她都陪着一起……一件一件、大大小小的事仿佛都在昨天，仿佛从未远离。
“结果发现，原来我是可以轻易被抛弃的啊。”方迢迢似是感慨，似是叹息地说了一句。
“那么，我先走了。”方迢迢接着抬头冲她一笑，然后把穆流婉的手扯开，在转身的瞬间，眼泪滑落。
原来，想要对一个人冷酷也是那么难啊。
也许自己未来的某天会原谅她吧，毕竟这些事情也不能全部怪在她的身上。但现在，方迢迢实在无法劝说自己轻易接受。
都说，母女没有隔夜仇，或许吧。
穆流婉看着方迢迢离开，没有再拉住她。如果说，她之前还有点因为方迢迢是方严的女儿而不爽，但现在看见她，心里却又全部被心疼填满。这是她十月怀胎、又照顾了十二年的女儿，从牙牙学语到说话流利，从跌跌撞撞到肆意奔跑。
曾经活泼、任性，现在依旧外向。但是，作为她的母亲，穆流婉也能看出她的难过，跟以往的天真烂漫明显不同。虽然有一些是她想要的，但是真的看见也会跟着难受。
不过，不要是一回事，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穆流婉决定回去和自己哥哥再商量一下。
*
方迢迢漫无边际地走着，没有目的地。
“怎么了？丢魂了？”肖沐看见不在状态的方迢迢，拉着了她的胳膊，问道。
“我只是，见了我母亲一面。”方迢迢告诉他。
肖沐一听到这儿，有些慌乱，“啊？那我要去见她吗？”
“不，没必要。”方迢迢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地想笑。
“那……”
“我想先自己呆一会儿，拜。”尽管笑了，但方迢迢还是想要自己独自呆着，说不定，还会痛快地哭一场。
终究是长大了啊，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眼泪。至于为什么肖沐也不可以，可能是还不够信任吧。方迢迢想着。
“好。”肖沐看出方迢迢的抗拒，答应了她。不过，即使他不答应又有什么用。
肖沐看着方迢迢的背影，忍不住苦笑。她只是很淡的喜欢，自己也没有深爱，他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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