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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我还没成年呢,你们不能扔掉我不管!”兰花拍着紧闭的门扉大叫。
老娘隔着门板吼。
“赶紧找你那指腹为婚的夫君去,说六岁来迎娶你过门,我们都替他们莫家养了十年儿媳妇了,还不来接,只能你自己去找了。”
“可我都不知道他们家在哪儿……”兰花叼着临被丢出来时娘塞给她的大饼一边吃一边哭诉。
老爹声如洪钟,“不是告诉过你,业城三生巷莫家老宅嘛。”
“爹,我都没出过村,哪里知道业城……”
门里丢出一个大包袱,像座小山,兰花单手拎起背在背上,继续央求。
“爹娘,让我回家吧。”
“不行,赶紧走,我们不想再给莫家养媳妇。”
兰花哭得伤心,“我再是莫家的媳妇,也是爹娘的女儿呀。”
嘭,隔着院墙又丢出来个绣花荷包,娘在门里告诉兰花。
“这是当年莫如玉他娘送给咱们的信物,拿着这个找到莫家,他们一定会认你这个儿媳妇,里面给你放了十两银子,够你路上买糖葫芦吃了,赶紧走吧。”
这是真的不想要她了吗?兰花看着躺在地上的绣花荷包,弯腰拾起,拍去尘土,上面绣着的一只黑猫闪着七色的光,超级漂亮,可是再漂亮有什么用,爹娘不要她了,兰花放声大哭。
“赶紧走,别在门口嚎丧。”
娘的语气不耐烦起来。
知道爹娘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再怎样哀求也绝对进不去家门,兰花跪在门前,给爹娘磕了三个响头。
“娘莫要生气,女儿这就走,只盼爹娘身体康健,等女儿找到玉郎,再来给爹娘问安。”
说完,兰花站起来转身向村外走去,爹娘隔着门缝看到老泪纵横。
走过篱笆院墙,走过泥泞土路,走过村口老槐树,走过村前那座踩上去吱吱嘎嘎的木桥,兰花出了村,一路上没遇到一个熟人。
走过碧波万顷的稻田,兰花哭累了,坐在官道边的一株柳树下纳凉。
打开背上的包袱,里面是堆成山的大饼,还有自家种的甜瓜。
兰花一手拿甜瓜,一手拿大饼,吃得格外香甜。
等到兰花吃饱,把包袱重新系好背在背上,小山变成了土包。
继续上路,官道上有人纵马狂奔,掀起漫天尘土。
兰花吃了一嘴的沙子,呸呸呸朝地上狂吐,旁边有人不住咳嗽,同样也是呸呸呸!
听声音像是个女孩子,就是灰太大了,看不清样貌,该称姐姐还是妹妹,兰花挠头。
“姐姐,你这是要去何处?”
不等兰花问话,人家先开了口。
“是在叫我吗?”兰花问。
“正是……我听姐姐声音,像是个极美的女孩子呢。”
兰花没办法回答,因为对方是个哑嗓子,若是听声辨人,肯定是个丑女。
“妹妹是哪里人,要往何处去?”
夸赞没换来夸赞,那女子哼了声,“小女子乃业城人士,今日去普陀庵上香,回来时因扑蝶与家人走散。”
业城?那不正是玉郎家吗?兰花伸手乱抓,抓到一只绵软微凉的手。
“妹妹可否带上姐姐一起回业城?”
扬起的尘土缓缓散尽,兰花与那女子终于看到彼此……
两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看不清眉目,只能从身高判断,兰花比那女子高了足有半头。
“业城柳家巷柳弗苏见过姐姐。”
虽然久居乡下,但大家闺秀该有的礼节兰花都懂,同样敛衽一礼道,“忘川村兰花见过弗苏妹妹。”
与家人走散的柳弗苏盯上了兰花背上的包袱,“姐姐可有吃的?”
“你带我去业城就有,不带就没有。”
柳弗苏掩口轻笑,“姐姐好生风趣,如今妹妹与家人走散,同样不辨业城方向,如何带姐姐去?”
“不能带就算了……”兰花拔腿就走。
“姐姐!”柳弗苏急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莫要丢下妹妹。”
推己及人,自己刚刚被丢出家门,惶惶然不知所措,何况柳弗苏与家人走散,心里惶恐怕比自己更甚,兰花停下脚步。
“你饭量如何?”
柳弗苏羞怯道,“不过猫食。”
小猫都吃的少,兰花道,“既然如此,咱们便结伴同行,你找到家人后,便要带我一起去业城。”
“一言为定……”
柳弗苏乐得咧嘴一笑,挂满尘土的脸上露出一排小白牙,兰花看着那排小白牙,莫名打了个寒颤。
卸下包袱放到路边大石上,兰花打开包袱,掰了半张饼,又拿了个甜瓜给柳弗苏。
柳弗苏接过去,瞬间告罄,兰花警觉,护住包袱问道,“你不说你是猫食吗?怎么吃的这般快?”
“嘻嘻,姐姐难道不知道兔狲是猫,山猫也是猫,猞猁是猫,老虎也是猫,巧得很,妹妹我属虎。”
上当了!兰花抱紧自己的包袱,“我不喜欢养猫,你快走吧。”
“姐姐不想去业城了吗?”
兰花摇头,“我不是不去业城了,我是不需要和你结伴去业城了。”
“姐姐刚刚已经答应人家了呢,怎么可以反悔呢?”
柳弗苏撒娇。
一只通体油光锃亮的大黑猫跳出来,恶虎咆啸般冲着柳弗苏,“喵!”
毫无气势的一声喵,惹得柳弗苏笑个不停。
“来喵喵,快到我怀里来。”
柳弗苏上去要抱大黑猫,大黑猫想要抓咬,却在柳弗苏碰触到它的瞬间,突然整只猫瘫软下来。
兰花越看大黑猫越眼熟,蓦地记起,莫家送给她的荷包上绣的不正是这只大黑猫吗?
“把猫给我!”兰花伸手向柳弗苏讨要。
“姐姐言而无信,妹妹我只好带着小黑上路咯。”
柳弗苏抱着大黑猫就走,兰花亦步亦趋,“你赶紧把猫给我,它是玉郎送给我的定亲信物。”
“谁能送一只猫做定亲信物,我才不信呢。”
兰花掏出怀里的荷包,拿给柳弗苏看,“你看看这个荷包,绣的就是这只大黑猫。”
“什么嘛,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荷包,上面哪里有绣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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