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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来她已经将梦境里的上辈子反反复复思量了无数次。
“是哪里出错了？我是哪里做错了？不该在刚来的那日就去看她吗？还是不该在母亲出事的时候没有及时救了她？还有哪里出错了？还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吗？为什么会成了今日这样……”
“明明我才是第一贵女，还是整个朝歌城最美的姑娘，几个侯府的世子都瞧上了我，争着想让我为妾……”
纳兰凌露走到她那个院子的时候，发现好几个姑娘都心不在焉地靠在自己屋子的门口，有人假装在作画，还有人假装在练舞，也有人懒得假装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嘀咕。
“这是疯了还是咋地？”
“怕是梦魇了，所以才会觉着自己是最好的？”
“之前还听闻她提及上辈子，以为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呢！”
“……”
纳兰凌露缓缓靠近几个姑娘身旁，跟着站了一会儿，才道：“你们说，她该不会真是重活一世了吧？”
好几个姑娘都狂翻白眼：“啧，怎么可能！”
“若是让我重活一世，这辈子定然要将琴技练得与琴师不相上下才好！”
“若是我能重活，呵，怎么可能会惦记着这第一贵女的称号？定然是要选个王公贵族家，即便不是公主至少也要做个郡主，然后……”
“也是，真是重活来的，再怎地也不会只瞧着个侯府的妾啊！”
纳兰凌露嘴角抽了抽，她也没想明白这一点。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凌洛音的确是在朝歌城比在栖洲的命运好。
可她若是真知晓了什么，为何还会任由命运一步步走到让凌府湮灭的份上呢？
几位姑娘越聊越来劲，完全顾不上去听凌洛音在屋子里的胡乱言语。
纳兰凌露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到那间屋子门口，侧耳听了听。
凌洛音还在喃喃自语，声音时大时小。
负责看管她的丫鬟赶紧拦住纳兰凌露：“小姐，您不可进去，她这日疯得厉害，不管谁送吃的进去她都要扔东西砸！”
说着扯过另一个丫鬟道：“您看，红儿的额头都被她用杯子砸伤了！”
纳兰凌露笑了笑：“不碍事，她毕竟是我表姐！”
推开门，凌洛音压根就没意识到有人进来，还蹲在床头捂着脑袋：“不、不是这样的，肯定有哪里错了，错了……”
屋子里的桌上还放着一盘吃食，但只有菜被动过，碗筷却干干净净摆在一旁，满地狼藉的残渣剩汁散发着一股子馊臭味，就连床上被褥都有着饭菜残留。
纳兰凌露：“……”
好像不用看了，这是真疯了。
凌洛音有很严重的洁癖，若是她精神正常，呆在这样的屋子里不出半日怕是也要精神失常了才是。
她缓缓叹了一口气，退出来，又随手关了门。
两个丫鬟赶紧上来看了她一眼，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是没发现小姐你，否则若是有人她定然要砸东西！”
“这两日就连宫里的太医都给请了来，但都没办法！”
纳兰凌露蹙眉：“是真的没办法吗？”
小丫鬟道：“太医说若是送回老家可能还有些希望，毕竟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可能瞧见熟悉的生活环境还能唤回小姐的神智，但如果回去以后也是这般模样，那就……”
纳兰凌露没有再问下去。
只要凌洛音离开朝歌城，远离纳兰灵舞，这辈子就不会再有机会对她的刺那一刀。
解决了凌洛音的事情，纳兰凌露才想起，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近日也得抓紧时间搞定才是。
她折回自己的院子收拾好东西，叮嘱了凌染染一番，这才去与司徒邑辞别。
好歹也是在人家的保护下呆了一年时间，而且还是相对安全且轻松的一年，她还是挺感激。
司徒邑一看到她就摇头：“你真想好了要回将军府？”
纳兰凌露不悦道：“你摇头是几个意思？”
司徒邑叹道：“之前是谁说了要在我这多学点东西，不及笄不嫁人不离开的？”
纳兰凌露挑眉：“是谁说的？”
司徒邑：“啧，看来不提醒一下你大概都不记得自己这一年来在朝南苑做了些什么？”
纳兰凌露冷哼一声：“我这一年来在朝南苑，不是写了上百曲谱？该不会是大人打算让我继续留下来当工具人给你写谱子所以自己幻想出来的？”
司徒邑：“……”
工具人是什么鬼？
罢了罢了，他为何要与一个小女子争执这番？
继而叹了一口气：“凌洛音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会有人护送她回南月城。”
虽说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既然当初是从南月城出来的，如今也得按道理回到南月城，再由她替了名额的那家给送回栖洲。
纳兰凌露点点头：“这些事情大人安排便好，那我走了！”
司徒邑：“冷酷，无情！”
纳兰凌露转身福下：“师父，徒儿就此告辞了！”
司徒邑顿时直觉周身都是鸡皮疙瘩：“算了，你还是无情一点我比较习惯！”
纳兰凌露：“……”
收拾好东西走出朝南苑，便看到侯府的马车停在大门口。
纳兰景与南宫云双双从马车上下来，一行人堵在了朝南苑门口，外层又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顿时是气都没透一丝半点。
南宫云笑得一脸灿烂：“凌露，我们来接你回家！”
纳兰景也上前一步：“凌儿，虽说冬宴之日，你那舅舅邀请你回将军府居住，但为父思考了几日，觉着还是不妥！”
南宫云点点头道：“毕竟是我们侯府的嫡女，凌露啊，你说你若是离开了朝南苑都不回侯府，外头的人该怎么说你啊！”
“再说了，年后你便要及笄了，出嫁的话也是得从我们侯府嫁入傅王府，否则会被人家说闲话不是？”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议论纷纷：“说的也是，虽然将军府很威武，但毕竟也是舅舅家啊，又不是没爹没娘了，哪有从舅舅家出嫁这种说法！”
“听闻兰宁侯府这些年来倒是也没怎么养过这嫡女，若是她不愿意回去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说得是，况且兰宁侯府当年还……”
当年的事情这一年来又被翻出来提及，是以不少人都知晓当年。
纳兰景亲自放逐的妻子，又亲自赶走的儿女，若不是能入朝南苑，怕是今日还没接回侯府，如今人成了第一贵女便要让她回去，怕是换做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会不愿意吧！
而且她完全可以在大将军府住着，出嫁的时候再回侯府啊！
这么一想，众人言语又偏向了纳兰凌露。
南宫云捏着帕子使了好几个眼神都没能靠自己人把舆论给控住，只好拿出最后的办法：“听闻这几日将军府还在修葺，都这么多年没用了，凌露，你若是这个时候去舅舅家小住，岂不是添乱吗？”
纳兰景则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再周旋，正打算来硬的直接让人将纳兰凌露拖上马车，却见纳兰凌露上前两步，点了点头。
“既然是父亲母亲都亲自前来迎我回兰宁侯府，那我便先回侯府吧，若是今后有什么不便，再去将军府也不迟！”
这言下之意，如果在侯府呆着被欺负了，她再去将军府，那侯府的面子里子就都彻底没了！
纳兰景脸色微微一变，就是南宫云也僵了僵，继而强撑着笑道：“凌露说的什么话，侯府终究是你的家啊！”
纳兰凌露没再理会他们，转身就上了南宫云的马车，还吩咐禺生道：“将我的东西暂且先拖到将军府搁着，或许不过两日我又要出来的！”
禺生有些担心，但微微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屋檐那边又衣衫一角飘过，顿时了然，安安心心的驾着马车朝前走了。
侯府的马车这才掉头。
南宫云上了马车，发现纳兰凌露已经光明正大的坐在中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
“母亲这是觉着我不能坐您的马车？唉，那我还是回舅舅那边比较妥当！”
南宫云顿时无言语，只好委屈自己坐在侧方比较窄的丫鬟位置，然后伸手将自己的丫鬟给推了出去。
“你坐在外头看着路！”
罢了，只需要等小贱人回到侯府，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可以猖狂的！
即便是凌泽回来了又如何？
她就不信了，再来一枚蛊虫还搞不定这丫头！
若不是慕容无双这半年来费尽心思又弄来了一枚更好的蛊，她今日犯得着这般低声下气跑来求她回兰宁侯府吗？
纳兰凌露早在冬宴那日就意识到不对了。
原本打算解决了凌洛音的事情就找个机会回兰宁侯府去看一看纳兰灵雪，那丫头的状态不对劲，像极了她当初被下蛊以后，提及凌浅看到凌浅听到凌浅就会头痛欲裂的模样。
若是凌府当初能在南宫云的指使下对自己下蛊，如今便也能在纳兰灵雪身上再来这一招。
她不得不防。
更何况当初答应了纳兰灵雪的话，要让她想法“死去”一次，然后获得自由……她一直都没想到用什么方法，如今倒是有人把机会给送上门了。
虽说风险很大，但值得她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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