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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过了十几年，这娃娃亲终于再次被提起了。
“景伯父，当年说的娃娃亲我以为是个玩笑话，毕竟后来好像也没有人放在心上。”凌倩云搭在沙发上的手加重了几分力度，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厚脸皮，在她面前还能说当年的娃娃亲的？
他的儿子心不在自己这里也就罢了，每个人都有选择心仪对象的自由，可凌家早就已经破败不堪了，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和景琮银的袖手旁观脱不了干系。
凭景家的财富和势力，只要他念在旧情的份上拿出一部分来帮助她的父亲，或许她的父亲今天就不会死。
她这话一说出口，景琮银和景奕笙的表情皆是一变，不过领悟到的意思却大相径庭。
景奕笙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表情隐约可见其痛苦和愤怒。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可回忆却如同潮水般拼了命地涌进脑海。
如果当初他没有遇见那个女人的话，这桩娃娃亲应该会成的吧？
这么多年来，丫头是不是都把他的漠然和自私记在心上？
应该是，埋怨的吧。
记忆中那个扎着双马尾硬是要把一大堆糖塞给他，黏着他爱撒娇爱胡闹，什么心事都告诉他的小女孩儿，现在好似变了很多。
长叹了一口气，景琮银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你父亲还有凌家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的话，这桩娃娃亲也不会被搁置下来。”
尽管当初景奕笙不听劝阻，高中的时候交了个女朋友，但景琮银从来没有把他那个小女友放在眼里，只当是小孩的胡闹而已。
后来分手以后，那女人让景奕笙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景琮银就更加反感她。
如果凌家没有破产搬走，那他心中的儿媳人选至始至终都只会是凌倩云。
“可能这样说会有点冒昧，景伯父，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父亲不在了？”贝齿紧咬住下唇，凌倩云的双手默默地攥紧，微微颤抖起来。
从景琮银的话语和语气可以隐约感觉到，他对自己一个人住在景奕笙的家里的原因似乎已经知晓。
而且，从见面到现在，景琮银并未问及她父亲的近况。
短暂的沉默让场面变得诡异起来，紧接着，景琮银点了点头，脸上尽是怅然：“我知道他在一年多前去世了，唉……实在是可惜了……”
说完之后，景琮银缓缓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两眼放空，似乎陷入了一阵回忆里。
可他的一举一动在凌倩云的眼里完全变了味儿，简直像是……
惺惺作态！
明明他知道自己和父亲有多难熬，可为什么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也不出手相助呢？
越想越觉得憎恶和气愤，凌倩云耷拉着脑袋，棕黑色的眼眸中盈满了煞气，她抖得就像筛子一样。
正当她准备发作的时候，忽而听得景琮银轻飘飘的一句话。
“赌博害人呐……”
什么意思？
瞳孔猛地一缩，凌倩云清纯的小脸上一片愕然，她薄唇微张，嗫嚅着：“什……什么赌博？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她以外的三个人显然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了景琮银所说的这件事情。
“凌小姐，凌先生当年之所以会破产，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他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下一大堆高利贷导致的。”察觉到了景琮银的欲言又止，王管家便替他解释道。
这样的话想来对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来说有点残忍，景琮银会迟疑着如何开口也是正常的。
其实，王管家一开始在景奕笙接来凌倩云的时候，还以为凌倩云知道当年的事情的经过。
直到有一天路过她的房门，听到她满怀恨意的喃喃自语时，他才意识到凌倩云对景家的误会有多深。
心脏有瞬间的抽搐，凌倩云忽然感觉全身无力，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她从来没有想过，父亲那样温柔儒雅的人会去碰赌博这种东西。
景琮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雪茄，正打算拿出打火机，翻了半天发现没有，这才想起自己要戒烟来着，悻悻地将雪茄放在茶几上。
他神色复杂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女，认真说道：“凌家破产以后，我给了他一个亿，就是想让他还完债以后和你还有你母亲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谁知道，唉，他不长记性。”
接下来的话景琮银没有再说，可凌倩云已经大致能够猜到结局了。
她记得很清楚，凌家破产后有一段时间内家里出现了短暂的安宁，没有那种悲痛欲绝的沉闷。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她的父亲得到了景琮银的资助吧。
好景不长，过了一段日子，她放学回家听到父母激烈地争吵起来，只隐约知道是因为钱的事情。
过了几天，她的母亲就跳楼自杀了。
颓废了一段时日，她的父亲才终于勉强振作起来，开始打好几份工，最后因为过劳去世。
如今想来，就算凌家破产了，也不至于穷苦拮据到那个地步。
父亲，应该是后来又去赌博输了一大笔钱，母亲才会绝望地自杀的。
而自己作为他在世上唯一的希望，迫使他不得不努力去偿还债务，养家糊口。
这样想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后来景家不愿意再见父亲一面，将他拒之门外。
一个赌博上瘾的人，如果一亿都填补不了他的贪欲，那么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景伯父，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可能我暂时没有办法偿还父亲欠您的那些钱，但我以后一定会想办法还给您的。”屏住了一口气，凌倩云的眸子熠熠发光。
景家能给这么多钱帮助她家，实在是一份难能可贵的恩情，她这么些年来还误解景琮银的好意，简直像个笨蛋。
这笔钱不是白拿的，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想办法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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