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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纸倒是不去苛求，纪嘉就用上好的宣纸裁成一条一条的临摹，可到底还是没能一笔连成，更不要说这笔迹覆盖的难关了。
“王爷，喝茶。”
纪嘉放下笔，接过青雀奉过的热茶，打开盖子吹了两口后又放到了一边，他转头看向小丫头，问道：“赵二虎和徐彪回来没有？”
“没有。”一说到他们，小丫头立马来了气，接着说道：“王爷，他们两个该好好管教一番了。一日都没寻见个人影，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青雀并不知楼嵩的事，自然也不知道纪嘉已经首肯了二人打听安平侯的事情。
话说回来，昨日在百花院见着安平侯，着实把纪嘉吓了一大跳，只因安平侯吴西路脸上有一道深入骨髓的刀疤，就刻在右脸脸颊上，或是早年在军中行伍造成，若是下手的人再重些，怕是半拉脸都没了。
事后打听，安平侯吴西路能封侯靠的是军功封的侯，倒比西都这些祖上荫封得到的爵位强些。
“王爷，你在想什么呀？”青雀将脑袋凑上来，手掌在纪嘉面前晃了晃。
“啊哈……没什么，今日有些累了。”纪嘉扶了扶额，显得有些疲态。
“那我去烧水，王爷泡个热水脚就睡吧。”青雀一蹦一跳地又出去忙活了。
……
“话说，小不点，你真的准备管楼嵩那一摊子的破事？”老妖婆闲的发慌，又出来说话。
早前的约定在老妖婆这里已经完全不作数了，这几日老妖婆时常随意开口，有时把纪嘉吓一跳，纪嘉总觉得这样不好，就像是自己在干某一件事，背后总有一双眼睛盯着，时不时还要跳出来指导几句。
纪嘉仰在椅子上，眨了眨眼说：“一开始不想管，但没听齐师说吗？要我查下去，我这再置身之外难免不好。”
“也真是的没事找事，要我说，能出手搭救楼嵩的家眷咱们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也不知齐师发什么疯，非要查下去。”
话间，老妖婆言语中透露不满之意。
纪嘉听了，笑了笑，有时候自己和老妖婆其实挺像的，不爱多管闲事，能推则推。
搭救楼嵩官眷也是看在自己护卫的面上，想着若是这件事都办不好，他们心中难免生出芥蒂，办好了，那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反正也没费什么力。
但那日齐师要查下去，这纪嘉想糊弄过去都不可能了。
“话说，你也是真够放心赵二虎他们二人的，刚被捉住一回，这就又派他们去？”
“我就是个傀儡王爷，这你也是知道的，手上无人可用，就赵二虎他们二人还看得顺眼，不用他们用谁？”
其实这么多天来，纪嘉把身份一直摆的很端正。
自己不是纪王，而是纪王的傀儡。
虽说平常也有点小顶撞，但在大致方针上，自己可一直唯齐师马首是瞻，既然是傀儡，有什么权利不按齐师的话去做呢？
……
纪王府，暖阁！
齐师住所。
齐师背手从雅苑回来，径直进了屋子。
“去哪了？”齐师进门看见屋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于是开口问道。
黑袍人啧啧笑了两声，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老王爷派你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齐师关上房门，又问了一嘴。
黑袍人依旧没答，猛地咳了两声，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下一刻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齐师止步皱眉，并没有急于上前查看黑袍人的伤势，他在等黑袍人自己说。
黑袍人佝偻着背，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轻哼了一声，显然这次受伤不轻。
“赵朵朵有些本事，一时大意了……”黑袍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下一刻又哑声笑了起来。
齐师眯眼，揉搓了一下手指，玉扳指闪了一下亮光，手中凭空出现了一盒药丸，将药丸抛给黑袍人，有些嗔怪道：“如今晓得祟司局的本事了？”
“晓得晓得……许久未踏足西都，没想到啊，年轻人辈出，老了老了……”黑袍人仰着脑袋，些许落寞。
打开齐师给的盒子，黑袍人也不见外，取下头上兜帽，露出一副枯瘦慈祥的面容来，只是这右脸颊上突兀地有一大块黑斑。
将药丸囫囵地塞进嘴里，老者嚼了嚼，意外地扬扬眉毛，欣喜道：“聚神丹也出新口味的了？”
齐师坐下，摆弄桌上的册子，撑着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道：“玉虚老道孝敬老祖的，老祖用不着就给我了，这次算是便宜了你。”
老者嘿嘿一笑，又塞进嘴里几颗，把剩下的药丸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运功疗伤。
趁老者疗伤期间，齐师开口又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南疆？事情都结束了，你若再待在西都胡闹，祟司局可不是吃素的，别到头来因为你查到我纪王府门前。”
老者闭眼头顶冒气，双手负阳而抱，嘴唇上下蠕动：“什么叫胡闹？论起资历，你应该唤我一声舅舅才对，往后别没大没小的，我昨日已经传信给南疆，暂时不回去了。”
“什么！”齐师拍案而起，有些意外。
先前有提到过，齐师很讨厌有这么事情在自己的掌握之外。
南疆术师潜伏西都，逼迫礼部尚书方之敬共同实施承天殿祟案，这齐师老早就知道，所以案发之后，齐师并不怎么慌张，反而还据理力争地为纪嘉争取祟案主官。
纪王已经很久没在大国朝显山露水了，这次祟案是西都术阁和南疆安氏共同谋划的，目的就是把刚及冠的纪王推到人前。
皇帝，百官，天下都应该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纪王！
这就是齐师的目的。
南疆术师方舟山不远万里来到西都也是为此事，目前事情结束了，方舟山却赖着不走了！
而且这几日方舟山明里暗里故意挑衅祟司局，今日伤重逃了回来，也不知路上留下什么把柄没有，齐师可不想祟司局查到纪王府头上。
所以方舟山必须走！
“为何不走？”
脸上有黑斑的方舟山眉头颤动，睁开眼睛笑了笑：“这是我与老王爷的秘密协议，你这个小辈还没资格听。”
齐师咬牙，无可奈何！
……
祟司局，阴暗密室。
圆盘式的密室，四周高中间低，台阶一级挨着一级，月亮清晖透过屋顶小口直直地洒将下来。
待中间那手腕上带着铃铛的年轻妇人睁开眼睛，这余下师兄弟二人才起身上前。
赵朵朵长出了一口气，强压下方才因争斗而翻腾的气血，要不是大师兄哥赠的玄玉甲，或是中了对方那一掌，自己已经一命呜呼。
“师姐，那南疆术师什么来头？”光头大汉普罗力毛躁性子，脱口而出。
“还不一定是那南疆术师呢？”中年书生手中执扇，略有沉吟。
普罗力摸摸自己的大光头，奇怪道：“怎会？这西都城内在册的术师，哪一个会有这等本事？瞧他出手的招式，分明就是南疆那边过来的。”
“没错，那黑袍人就是潜逃的南疆术师。”赵朵朵也肯定道。
今日按例巡查，至兴苑街时，忽遇埋伏，那人身穿宽大黑袍，啧啧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未出一言，出手便伤了祟司局十余位术师好手。
赵朵朵闻讯赶来，与那不知名姓的术师对了几招，也不占上风。
几十招后，普罗力带着一帮人赶来支援，这才勉强压制住那人嚣张气焰，最后对了一掌，两败俱伤，黑袍人瞧自己一方人多势众，扭身遁走。
“兴苑街就在祟司局不远，那南疆术师是不是也太大胆了些？”
方才兴苑街的缠斗，中年书生并没有参与，等他赶到时人早已经不见。
据师姐和普罗力的推测，那人就是潜逃的南疆术师，但书生并不这么认为。
什么人，敢只身一人面对整个祟司局？
南疆什么时候出了这等好手？
“或他想试试我等实力？”赵朵朵作为师姐，眼眸一转，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我们瞎担心这个作甚？抓住他问问不就真相大白了。”
普罗力双臂环胸，偌大的身子杵在二人中间，格外突出。
“你方才在他身上放尾符了？”赵朵朵明眸一闪，忽然惊喜问道。
中年书生也一起看向这个大块头小师弟。
普罗力拍拍坚实胸脯，十分高兴，揉了揉鼻子有些臭屁道：“没放尾符，但我放了一种更高级别的符，我自创的，叫隐尾符。传统尾符遇见厉害的人，没有太大的效用，但我这种隐尾符就不一样了，隐尾符能屏蔽自身符息，不刻意寻是找不到的。”
“那现在就整备一下，我们立马去捉他回来！”中年书生十分期待，一想着一会就可以和术师交手，他就迫不及待。
“额……隐尾符还有个缺陷，得过二十四个时辰，我才能感应到在何处！”
“真服了你了，什么符都要自创一下。”中年书生下气，白了普罗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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