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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
美英约着美燕去镇上的澡堂子里洗澡。说是要过年了,洗的干干净净的,整个人就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用老辈儿人的话就是一年的霉气都洗掉了,新的一年新的好运就会开始了。
所以,这澡必须得洗!
以前的农村都是这样,天一冷基本就不洗澡了,就等着到了农历的二十八或二十九,大人们会特别抽出一天时间带着孩子们到镇上去洗澡。
这时候的洗澡就带着一种仪式感,带着一种节日感。
美燕和银宝打了个招呼,然后又比划着告诉婆婆中午不用等她吃饭,之后就和妹妹拎着个包裹就出门了。
包裹里装着一块香皂和几件替换的衣服。
镇上总共就两家澡堂子,一到这个时候,都是来洗澡的,挤挤攘攘的一大票人。
美燕本来有点不太想来,毕竟这个时候的澡堂子,无论环境还是设施都太差了,但没办法,的确也该洗澡了。
不过,两人还没有走到澡堂子门口,大老远就能看到出风口冒出来的白气,呼呼的,混杂着洗澡水消毒液和洗头膏的气味。
而且澡堂门口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拎着个塑料袋进进出出。美燕一看就知道里面是怎么个状况。
肯定是跟下饺子一样。
澡堂子门口挂着一个很有特色的布帘,上面用大红字写着一个大大的“澡”字,和以前的商店商贩一样,这是标明经营属性。
布帘中间是分开的,方便人们进出。
看到这个,美燕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和娘一起来洗澡的情景。
简直是一模一样!
美燕进门先买了两张票,票是那种自制的小纸片,上面一般写着“澡票”两个字,然后用红戳盖着这家澡堂的名字,比如张老三澡堂,以此证明你是交过钱的,并不是白混进来占便宜的。
那时候的澡票也便宜,男生是一块五,女生是两块。大概是因为女生头发长,洗澡时间长浪费水,所以票价也稍贵一些。
拿着票,男生女生分开进不同的门,所谓的“门”也是和澡堂门口类似的布帘子,写着男女以示区别。
只不过这道布帘子多少有些厚重,是那种棉布帘子,里面絮着成分不太好的棉花或棉套子。因为冬天太冷了,挂个棉布帘子会遮风很多。
棉布帘子一掀开,里面的热气腾的一下就会扑过来,而且澡堂子特有的味道也会扑面而来。
美燕拉着美英一起撩开了布帘子,然后发现刚刚洗完澡正在擦拭或换衣服的人们就在等着她们看。
这时,
美燕发现,赵玉兰居然也在。
赵玉兰看到美燕在看自己,于是没好气的喊:“快点快点,风都进来了,多冷不知道!”
美英看到姐姐的大嫂在拿白眼瞟她,刚要上去理论就被姐姐拉住了。
美燕摇摇头示意不要理她。
其实,要是这个赵玉兰对自己好一点,说不定自己早就把她宫寒的毛病给治好了,也不至于,这么久过去了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不过,对于赵玉兰的各种挑衅,美燕选择性的进行了屏蔽,她现在可不想生气。
因为,
她怀孕了!
不过,这事儿,谁也不知道。就连银宝她都没有告诉他,她也是刚确定的,她想着,等三个月后,胎落稳定了,然后再告诉大家,以免又像赵玉兰一样,空欢喜一场。
美燕找了一个稍微干净一点儿的地儿,然后和妹妹脱了衣服就进去了。
洗澡的澡池子一般都有两个,一个水热点儿,一个水温乎点儿。人们都喜欢早早的去洗,因为早去水是相对干净一些,水温也合适。
美燕想着自己的身体,于是选了一个稍微不烫的澡池子进去了,她知道,即便是这个水温她也不能泡太久。
另一边,美英站在那个热澡池子边上,正用脚试探着一点儿一点儿的往里滑呢,因为水真的很烫。
也有那不怕烫的,哧溜一下就滑进去了,然后紧跟着就咧着嘴嘶哈嘶哈的用手把水撩到身上,好让水把身上的灰浸润透了,方便搓泥下来。
以前人们冬天不洗澡脏到什么程度呢?!
美燕见过邻居家的小孩儿,那小手儿除了手心是稍白乎一点儿的,整个手背都是厚厚的硬硬的灰。
而且特别冷的时候手脚还会冻裂,裂开口儿的伤口红肿着还留着血,天气一暖和就痒的难受。
主要就是条件太艰苦了。
美燕不能泡太久,一是因为水温的问题,再就是澡池子里,泡过一会儿的老人妇女们都会用手在身上抹来抹去,然后成条成片的黑泥儿就会啪嗒啪嗒的掉进水池子里,澡池子里就全是黑黑的灰灰的污垢了。
美燕受不了这样!
这让她想起来三毛写的那本撒哈拉沙漠里的故事。
也有像她一样的年轻一点的媳妇,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袒胸**的,都一个个的躲在澡池子角落里默默的洗。
快速的冲洗了一下身体,美燕就出去了,因为整个澡堂子里热气腾腾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再加上满屋子的雾气,又夹杂着又臭又浓的复杂气体,美燕感觉再不出去,真的会随时晕倒。
穿好衣服等美英的过程中,美燕忍不住又抚摸了一下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她竟然不自觉的笑了。
本来她是打算先挣一些钱,再考虑要孩子的事情,可谁知,她竟然意外的怀孕了。
所以她想着,既然孩子来了,那就是缘分。
不知道银宝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反应,美燕一想到这个,就心里美滋滋的,一种无法形容的幸福感就会油然而生。
原来真的是爱他就给他生一个孩子!在上一世,她也做过妈妈,但那都是觉得应该有个孩子,然后就按部就班的生了孩子。
不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甚至迫不及待的!
不过,今天来镇上,美燕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去镇医院确定一下。
以前人们都没有优生优育的概念意识,所以很多人都是等发现问题了才去医院检查,这样往往会增加很多难以预料的重大风险。
所以,
为了确保一切正常,美燕必须查一下。然后等满了三个月再告诉两家人。
出了澡堂,美燕让美英去诊所等她,然后她一个人去了镇医院。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双眼睛正在后面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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