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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怎么了？”叶远航急忙走过来，拿过她的手机，顾南生的电话？
“顾南生，他…快不行了。”眼泪终于忍不住，倾泻而下。
什么？顾南生快不行了？
听到耳边有急切地呼唤声，顾南生微微睁开眼，光刺得他眯了眯眼。
一双手适时地伸过来，帮他挡了挡光，一个脚步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
光线瞬间变暗，顾南生才费力睁开了眼，顾依依正趴在床上，眼睛红肿，叶远航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依依，依依……”顾南生虚弱地抬起手。
顾依依犹豫了一下，握住了。
顾南生眼角有泪水滑落：“依依，爸爸最对不起你，没想到最后要死了，却是你陪在爸爸身边。”
顾依依抬手擦掉遮住视线的眼泪：“你别说那么多话了，你躺下休息会吧，你会没事的。”
“不，依依，”顾南生握紧了她想抽出去的手，“我怕是没有时间了，依依，爸爸不是人啊，爸爸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依依，我的女儿……”
顾依依的眼泪越来越汹涌，叶远航蹲下来拍着她，给她擦着眼泪。
“叶总，谢谢你，依依受了…很多苦，我对不起她，以后…她就拜托你了。”顾南生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脸色愈加苍白。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你休息一会吧。”顾依依摇着头，心如刀绞。
她是恨他，恨他逼死妈妈，恨他任林秀琴母女欺负自己，恨他偏心将所有的爱转移给了顾婉清。
可她不想他死，他死了，她就没有爸爸了。
“依依，别怕，我去…找你妈妈…赎罪了，顾氏虽然已经濒临破产，但还是有些破铜烂铁的，我…，我拿到亲子鉴定书…之后，就已经做了…公证，唯一的继承人…就是你，依依，爸爸知道太迟了，可还是奢望着你能原谅爸爸，对…对不起。”
“爸…爸，你不要死，你死了我就永远不原谅你。”顾依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抓着他的手。
顾南生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爸爸这一辈子，太混帐了，竟然任自己的女儿…成这…样。”
他费力地抬了抬眼皮：“叶总，当初的…的决定，竟是阴差阳错，依依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嫁给我之后，一心只有我和依依，不曾跟你爸爸…，你不要恨她，我可以…把依依拜托…给你…吗？”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叶远航看着他的样子，不忍心地错开眼，点了点头。
顾南生见他点头，虚弱地笑了一下，双眼呆滞地盯着天花板：“苏芸…对不起，我来…找你…道歉了，苏芸……苏芸！”
………………
“爸爸！爸爸！”顾依依握住他猛然无力的双手，歇斯底里地摇晃着。
医生护士冲进来，将她挤在身后，她奋力往前挤，想再看他一眼。
“依依，依依，我们到外面去，不要影响医生，依依。”叶远航抱起她走出了病房。
“他不会死的是不是，是不是，他还没补偿我呢，他对我那么不好，他还没补偿我呢。”
叶远航心疼地看着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天，他也是奋不顾身地想往火光里冲，却被人死死抱住。
病房的门被打开，顾依依想进去，却被一个医生轻轻拦住。
随后，病床被推了出来，顾南生一脸灰白地紧闭着双眼。
“你是他女儿是吧？那一刀扎中要害了，唉，你再看最后一眼吧，节哀。”
顾依依眼泪都忘了流，呆呆地走到病床前，轻轻蹲下，抓了抓他的手，却没有得到他的回握。
小时候，他经常这样牵着自己走过门前那条长巷。
后来，他也是这样牵着顾婉清，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现在，他静静地躺在这儿，爱恨都没有了，十三年前，她没了妈妈，现在，她连爸爸也没了。
叶远航轻轻拉起她，顾依依紧抓着顾南生的手不放开，却敌不过叶远航的力道，倏地脱了手。
她眼睁睁看着顾南生的脸被白色的床单轻轻覆盖，病床缓缓被推向走廊尽头。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江奕汝匆匆从电梯里走出，往病房赶去，迎面碰上一张推着尸体的手推病床，他忙侧身躲避。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猛然看见病床前的医护牌上写着：顾南生。
他惊骇地拉住病床扶手，颤抖着手，始终没有勇气去掀开白布看一眼。
护士拂开他的手，江奕汝看着病床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转头，走廊的那一头，顾依依跪倒在地上无声地大哭，叶远航搂着她不停地抚着她的头。
江奕汝的心脏仿佛被人用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他是讨厌顾南生，讨厌他的贪得无厌，和顺势而上。
可他并不想看到顾南生这样的结局。他甚至想，如果婉清没有怀孕，不曾流产，是不是顾家最起码还维持着表面的完整，而不是现在的局面。
为了保住江奕安，为了维护江氏的颜面，他也算是间接害死顾南生的刽子手吧。
婉清，对不起。依依，对不起。
顾婉清看着面前盖着白布的人形躺在那里，她就觉得有点可笑呢。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死呢？他不是还要重振顾氏吗？他不是还要找自己和妈妈算账吗？
那么野心勃勃的一个人，怎么甘心去死呢？
可他脚上的名牌上明明写的是：顾南生。
他露出来的手上还有自己小时候调皮抢他的留下的痕迹。
她仍然记得他将自己和母亲领进顾家时，他说以后婉清就是顾家大小姐了，以后要和妹妹好好相处。
仍然记得顾依依被带到顾家的那个晚上，他坐在楼下抽了一晚上的烟。
现在他就躺在那儿，伤害他的人是自己的妈妈，呵呵，真的是有点可笑。
顾婉清轻笑一声，眼泪却情不自禁地流下，她抬手擦去，却越擦越多。
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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