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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三爷心中嘀咕着。
他想要挥动左拳,继续攻击顾长安。
然而,这个念头却只是念头存在,左手却不听指挥,不仅仅是左手,而是整个躯体都不听指挥,念头落下,却像是隔靴搔痒。
怎么回事?
然后,他瞧见了自己的右臂。
从和顾长安接触的拳背开始,一寸寸脆裂开来,血肉飞溅,向着肩膀快速奔来,耳边只听得一阵阵蹦蹦蹦的声响,就像守岁时的鞭炮声。
炸啦?
这是他脑中最后的一个念头。
随即,黑暗降临。
瑟瑟发抖!
不知不觉中,邢森全身颤抖起来,在风中凌乱。
头皮有些发痒,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一挠,大把大把的头发缠绕着手指尖脱离头皮,掉落下来。
很快,那里便露出青色的头皮。
恐惧!
恐惧如山,让他喘不过气来,身体也产生了无法控制的变化。
他眼睁睁地看着廖三爷被顾长安一拳打爆!
打爆!
并非形容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廖三爷那砂锅一般大的拳头,那粗壮的右臂,全都粉碎开来,血肉横飞,露出了骨头,然后,锻炼得仿佛钢铁的骨头也脆裂开来,化作白色的骨粉簌簌而降,消失在风中,紧接着,贴着辟邪符的胸部,破开了一个大洞。
内脏化为齑粉。
他仰面向后,摔倒在地。
就此没有了生息。
辟邪符!
没用!
视线中,顾长安抿了抿嘴,咧嘴笑着,露出一口森冷的白牙。
怪物啊!
怎么办?
半晌,邢森这才反应过来。
逃!
这时,龙口的那些好汉爷已经四散而逃。
他们心里清楚,面对不可抵抗之力,你能做的不多,逃跑几乎就是唯一的选择,当然,也有一些家伙吓傻了,双脚无力,战战栗栗,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还有人瘫软在地,不知所措。
“无趣!”
顾长安笑了笑。
右手握着腰间横刀刀柄。
“呛啷!”
横刀出鞘。
一抹月光掠过刀锋,森冷如雪。
顾长安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下一刻,便出现在一丈开外,一缕刀光在黑暗中闪耀,刀光所过之处,某个逃跑的龙口好汉无声地摔倒在地。
人们朝着四面八方奔跑,一个人,其实很难追杀。
然而,对顾长安来说,这都不是事。
相比那些家伙,他的速度快了太多。
一个是老牛拉破车,一个是高铁疾驰。
就算让你们先跑十几丈,那又何妨?
见顾长安穷追不舍,有着斩尽杀绝的意思,哪怕是分散而逃,也会被追上各自击破,有几个狠人也就放弃了逃跑。
“兄弟们快走,某家来断后!”
没用!
无论你是逃跑,还是回头迎战,都没有区别。
一刀!
仅仅只是一刀。
没人是一招之敌,哪怕是两三人联手,亦是如此。
快!
太快了!
双方的动作并不在一个频率。
就算抵抗,也延误不了时间。
邢森也在逃。
他心里非常清楚,既然顾长安连那些人都不放过,那么,更不可能放过自己,毕竟,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
逃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
怎么逃?这很重要。
像那些家伙一样朝着芦苇荡逃去,只有死路一条,就算跑到芦苇荡里面也不见得能逃脱,何况,河滩这里距离芦苇荡其实有一些距离。
还没跑到那里便会被追上,一一杀死。
唯一的生路其实是在江边。
大江距离河滩很近,也就三四丈的距离,江水虽然湍急,却也比较容易藏身。
邢森觉得,哪怕是顾长安这样的怪物,也很难将跳入江中的自己找出来。
所以,一开始他就选好了逃跑路线,朝着江边跑去。
身后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除此之外,在耳边回荡的还有自己那粗重的喘息,以及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奔逃中,汗涌如浆。
江水拍打着江岸,反射着月光。
近了!
越来越近!
快!
更快一点!
邢森焦急万分。
咦?
明明距离江面只有两三步,为什么不管怎么跑也跑不到?
仿佛身在噩梦之中,心急如焚想要跑路,不管多么焦虑,脚下却纹丝不动。
“世伯,你这是想去哪儿?”
耳后,顾长安的声音温润如玉。
对邢森而言,这却是来自九幽黄泉的呼唤。
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牙关紧咬,却没办法合上,上下牙齿相互撞击,咯咯作响,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跪地求饶。
然而,他知道这没用。
“啊!”
怒吼一声,邢森挥动手中紧握的横刀,转身向后斩去。
然后……
没有然后。
还没来得及挥刀,邢森整个人便飞了起来,腾云驾雾一般飞起了几丈高,他忍不住发出刺耳的尖叫,横刀脱手而出。
“砰!”
后背落地,重重摔下。
哪怕是团着身子,有着卸力的动作,这一下,邢森仍然摔得够呛。
五脏六腑仿佛全都移位,他卷缩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模糊的视线中,一双薄底快靴出现在他眼前。
顾长安蹲下身,瞧着痛苦不堪涕泪满脸的邢森。
“世伯,我有些问题不解,世伯可否为我释疑?”
顾长安笑了笑。
“世伯若是不想回答也行,我可以去问世兄,或许,世兄比较清楚……”
“别!”
邢森颤悠悠地伸出手。
“长安,有话好说,我……我知无不言,邢峰什么都不知道,还请手下留情……千万别那样做……”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眼中满含泪光。
为自己求饶?
他没有那样做,心里清楚这只是徒劳。
他只希望顾长安能高抬贵手,千万不要学他那样斩草除根,灭了邢家满门,至于,顾长安想要的答案,只要他知道,全都会说出来,绝不会有半点隐瞒。
现在,他只想要个痛快。
河滩上,尸横遍野,江风徐徐,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吹散。
风中,顾长安的声音缓缓传来。
“这些家伙什么来历?”
邢森没有迟疑,很快说出了答案。
于是,顾长安也就知道这是一群山贼和私盐贩子,来自龙口所在的那片群山之中,老巢是一个叫鹰愁崖的地方。
廖三爷座次排在第三,老大姓范,江湖有个匪号,人称扑天雕,老二外号白衣秀士,姓名不详,类似白纸扇的存在。
山寨有着一两百精壮汉子,都是练家子,最不济也懂点花拳绣腿。
“你先前说,他们背后有人,是哪一家?”
邢森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苏,半城苏的苏,银湖山庄的苏家……”
银湖山庄是一个武林世家,也是地方豪强,传说中,玉川县的生意苏家占有一半,整个十六铺码头,有小一半的生意都归苏家所有。
这是地头蛇。
也是庞然大物!
“谁下令对付我父亲?”
“是苏家十三房……十三房的管家,苏大富。”
邢森忙不迭地说道。
“没撒谎?”
“没!”
“那就好。”
顾长安笑了笑。
“接下来说说火烧殓房这事,我要知道,这件事是谁主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如何?一五一十,全都交代清楚,不得半点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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