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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寂无人的长街回荡。
四周漆黑，城楼上方，每隔一段距离，垛口处便插着一盏红灯笼，灯光晕红，三丈以内，有着微光。
勉强照着城下角落。
城楼上，也有着壮班衙役巡逻。
只是，这个时辰，多半躲在城下门洞烤火偷懒。
站在城墙拐角处，顾长安仰头望着城楼，目光清冷。
此时，他换了衣衫，原本穿在身上的衙役制服已然不见，换上了从某个民户院子内偷来的灰色布衣，脸上也蒙着一张黑布，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打扮乃是十足的江洋大盗，飞天狂贼。
红灯笼，制式横刀皆不在身边。
右手倒提着一根狼牙棒，原本的主人正是廖三爷。
城墙高有三丈，直立九十度，便如悬崖峭壁，哪怕是猿猴也难攀援，城墙上方的垛口，还装有一些铁丝，长满了倒刺勾子。
作为内部人员，顾长安还知道，在城楼上还拉着一些细绳，上面挂着铜铃，只要擦着细绳，铜铃便会响起报警。
不过，如果风大吹动了细绳，也容易误报。
于是，这个在顾平当捕头时设置的机关在邢森上任之后也就被废除了，某种程度上，给衙役们减轻了负担。
那些家伙在心中将前后两任一比较，也就会觉得前任不是东西吧？
前生身为大将军，最多时，麾下有着十万将士，之前，又参加夺嫡之争，为现如今坐在金銮宝殿上的那位出谋划策，立下过汗马功劳，也就深知人性，非常清楚人是非常复杂的玩意，难以控制。
唯有利诱驱使。
顾平讲究规矩，哪怕以身作则，然而，却没法给下属带来好处，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自然难免。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力量不足。
没法碾压一切，也就只能被规则洪流淹没。
深吸一口气，顾长安将狼牙棒背在了身后，用布条紧紧捆住，然后，左手探向城墙，五指张开，插向厚实的青砖。
“扑哧……”
一声轻响。
厚实的青砖就像豆腐一般，没有丝毫阻滞，被顾长安的五指深深插入其中。
左手轻轻使劲，人便轻巧地向上一窜，右手探出，五指张开，又是一声轻响，深陷厚实的青砖之中。
整个人像壁虎一般悄无声息地挂在城墙上。
就像这一百多斤的身体加上几十斤重的狼牙棒没有重量一般。
双臂使劲，交替向上。
须臾间，三丈高的城墙就爬到了顶端。
远处晕红的灯笼光照射过来，人影如大鸟一般翻过了城墙垛口，消失不见，就算有人瞧见，也只会觉得自己眼花。
为什么非要冒险？
像这种夜晚偷偷翻墙入城，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等到第二天城门开了之后进城不行么？
顾长安有他的理由。
臧朝阳住在城内的春日坊，那里，距离县衙不远，有着几十栋两三进的院子，居住的多是县衙有着职务和权力的吏员。
就拿刑房主事臧朝阳来说。
他虽然是吏，并非官，在玉川县却也是一方大员，自然有资格住进春日坊，占据一栋前后四进的住宅。
毕竟，此方世界地广人稀，地皮不值钱。
哪怕是狭小的内城，贫民家的住宅也大多是两进小院。
悄悄偷越城墙进去，顾长安就是要去找臧朝阳的麻烦。
来而不往非礼也！
报仇不过夜！
其实，顾长安只是想打对方一个时间差。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朗了。
臧朝阳安排邢森在今晚搞定顾长安，制造他畏罪潜逃的假象，在他看来，计划正在顺利进行中，所以，这时候，他绝不会有什么防备，若是等到第二天知道顾长安还活着，邢森却失踪了，他肯定会针对自己有所行动。
若是有着前生的实力，武道宗师的境界。
那么，不管臧朝阳怎么折腾，在顾长安看来，也不过是蚂蚁撼大树，只需伸出一根指头，便能将其碾压。
然而，现在的他却不复拥有前世的实力。
有着青莲这金手指，前途虽然一片光明，现如今，却还算是弱者，别看他轻描淡写就瞄了廖三爷，将其碾压。
但是，面对真正的超凡，依旧难以力敌。
所以，他不能大意。
必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能被动应对。
与其等臧朝阳反应过来，利用各种资源来对付自己，不如趁热打铁，趁对方没有防备之际，直捣黄龙，杀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反正，杀官动手的是来自龙口的廖三爷，和他顾长安没有丝毫干系。
悄无声息地下了城墙，顾长安在街巷穿行。
脚下无声，唯有夜风拂面，吹动衣襟，猎猎作响。
顾长安的家虽然在城外北关，却对内城并不陌生，年幼时也曾随着当时还是捕快的父亲顾平在内城巡街。
基本上，了如指掌。
也知道衙役们巡街，更夫看夜的大概时间，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大致也估算得出来，哪些街区可以在地面行走，哪些街区须得上房穿行，也都一清二楚。
不一会，便来到了春日坊。
来到这里，顾长安也就放缓了步子，不再急进如风。
此处挨着县衙，又是玉川县上层人士居住之地，就好比地球上的某些大院或者高档小区，警戒力量自然大为不同，这里常驻一个小队的衙役，领头的和邢森是一个级别，相互之间没有上下级关系。
这里一旦出事，守夜的这些衙役全都脱不了身。
所以，基本上没人玩忽职守，全都尽心尽责，除了明面上巡街的人之外，在暗地角落里还布有暗哨。
这些布置对不明真相的过江龙有用。
对门清的顾长安毫无用处，他只是放缓了速度，变得更加小心，也就悄无声息地躲过了警戒线，长驱直入。
不一会，便来到了臧朝阳的宅邸。
臧朝阳是本地人，臧氏家族虽然算不上地方豪强，却也是一个中等家族，多出吏员，在玉川县盘根错节。
真正的地头蛇。
身为刑房主事，臧朝阳在整个藏家也算是头面人物，自然免不了有人保护，毕竟，他这个官职要得罪不少人。
多多少少会和一些人结仇。
免不了便会有人铤而走险。
这不……
顾长安就杀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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