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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
三声惊雷之后，杜品中和石天还在继续等待，一个内心惶恐，强忍不安，一个在向祖师爷祷告，希望那个大能能够成功渡劫。
然后……
没有然后。
三声惊雷之后，头顶夜空不再出现能够照亮黑夜仿若白昼的闪电，自然，也没有伴随闪电而来的惊雷。
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墙角野草丛中的小虫子又开始了鸣叫，摆出了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姿态，似乎先前的销声匿迹并不存在。
失败了？
杜品中和石天互望了一眼。
先天晋升宗师，绝对不止这三声惊雷，最低也是五声，如此，武者凝练出来的法相方才能经受足量的至刚至阳的雷霆气息冲刷，随时可以由虚化实，驱动法相战斗，可以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五次雷击，这是基本。
最厉害的九子连环，但凡遭受九次雷劫而不死还能凝成法相的武者有着极大的机率成为武圣，站在武道之巅。
唯有如此，法相方才能够拥有自我意识，能够破碎虚空，遨游星海，可以在天外天和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战斗。
法相宗师也有高下之分。
每多经受一次雷劫，实力也就会强上一分，这种分别看似细微，其实却是天差地别之分，关系到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不过，最差的法相宗师也经受过五次雷劫。
三次？
从来就没听说过。
杜品中出自蜀山派，见多识广，宗门那么多典籍，没有一本书有过类似现在这样的记载，但凡没能熬过五次雷劫，必定是失败的渡劫。
互望一眼之后，两人又同时苦笑。
接下来，将会是地狱！
两人做不了什么，最多只能自保，于是，同时凝神静气，静静等待灵海潮汐变成灵海风暴，天地异变。
然而……
想象中的灵海风暴并未出现，不但如此，就连灵海潮汐也突然间消失无踪，一切恢复如常，虚空中，不再有灵性因子。
如果，他们不开启灵觉的话。
怎么回事？
两人互望，大眼对小眼，不明所以。
在对方的眼里，他们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傻瓜。
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两人齐齐长叹了一声。
在玉川城外的乱葬岗，义庄的大门前，九叔背负双手，表情肃然。
身后，手指掐着，捏着印决。
掐指算来，却一头迷雾。
远方传来的灵海潮汐消失无踪。
就像你在夏夜降临前，瞧见狂风四起，天色昏暗，以为会有暴雨来袭，然而，一阵之后却恢复如常，雨，并未下下来。
你等了一个寂寞！
没人知道这样大的声势竟然只是顾长安推开超凡那扇门所造成的动静，就连顾长安自己也没有想到。
不过是推开一扇门，却像是先天晋升宗师。
当然，还是有些不一样。
毕竟，前世的他有亲自经历雷劫。
雷劫和雷劫也是不同的，前世所经受的雷劫狂暴无常，他勉强经受了八次雷击，原本想接受第九次，达成九子连环的伟业，有机会踏出最后一步，然而，直觉告诉他，第九次雷霆若是落下，他会死的！
神魂俱灭那种死！
这一次，雷劫仍然狂暴无常。
似乎和前世相差仿佛。
然而，当雷霆进入识海，却温顺得就像是一头小羊羔，害他白白地担心了一阵，雷霆亦不过是青莲的食物。
异种能量若是主食的话，雷霆也就是零食之类的玩意。
站在院中，竹影婆娑。
风从墙头吹过，迎面吹了过来，眼看就要吹到顾长安脸上，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所隔开，分开两边，贴着他的双肩吹了过去。
顾长安开启了灵觉。
三层灵觉齐齐打开。
刹那间，无尽虚空和现实世界也就出现了一条通道，用通道来形容也许不怎么恰当，更像是世界壁垒虚幻，失去了阻挡，就像是一面墙跨了之后，隔壁邻居的视线也就投了过来，都是一些饿得就快要死亡的家伙，而你却在大办宴席。
顾长安感受到了注视，充满恶意的注视。
这就是污染。
真实气息对你神魂的污染，引起你情绪上的异动，看似能够承受，无视即可，然而，时间一长，终究还是有着伤害，就像水滴石穿。
武士们之所以不敢经常开启灵觉。
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污染。
污染也还好，不过是慢性病一般的存在，短时间内不会致命，最怕的时候，当你开启灵觉的时候，有可怕的存在突然注意到了你，投下了目光，那时候，虚化的世界壁垒无法抵挡对方的降临。
就像墙倒了之后，那些饿极了的邻居便会扑过来一般。
除了战斗的时候，武士们开启灵觉之外，就剩下修炼的时候了，那时候，他们不得不开启灵觉修炼，若是不冒险开启，就没办法修炼，没办法进步，一辈子都只能卡在那一关，那样的话还有何意义呢？
武士开启灵觉修炼，也就是主动打开通道，在冒着被邪祟控制和对抗真实气息污染的情况下吸纳灵性因子，将其转化为自己能够使用的能量。
此之为真气。
真气足够了，便可以开启下一层灵觉。
这是武士修行之路。
当然，修行也并非全无保障。
须得有资源辅助。
有着法器防护，活着吞服清心丸，静气散这样的丹药，总之，最好有着防护之后再去修炼。
如此，才尽可能地避免被真实气息污染，被虚空中不可名状的存在盯上，以至于成为那些存在的容器，成为魔化的怪物。
修行就像是偷窃。
窃取虚空的力量，同时，也要避免被虚空的看门人发现。
武道修行是如此。
道士和术士其实也差不多。
同样是偷窃的行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运气不好被抓住了只能自认倒霉。
神庙法师则不同。
他们无需偷窃，他们是明目张胆地利用虚空的力量，因为虚空的那片区域有着一个主人，那个主人允许他们借用这力量，只要他们的信仰足够，信仰若是不足，那就拿神魂的自我意志来换取。
对法师和他们信奉的神灵来说，信仰就是资源，就是货币。
佛门的说法是香火。
说法不同，东西差不多。
所以，宗教之间的战争最为激烈，非此即彼。
但是，法师和和尚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在修行，除非他们想要被神火点燃或者肉身进入西方世界。
修行的同时也是在逐渐失去自我意志。
如何在信仰的海潮之中还能保住一丝理智，还能留存一丝自我，这才是神庙一系的修行者所关注的重要事项。
所以，他们也不能随时随地都修行。
哪怕是苦修士，过段时间也须得在世间游走，感受红尘气息。
说那么多，说的其实只是一句话。
那就是修真者不可能随时随地都修行，不管是主动融入还是偷偷窃取，都需要维持自我意志，那是他之所以活着的证明。
失去自我，也就是失去了本源。
他也就不再是他。
好吧，他们是他们。
顾长安是顾长安。
那些目光让他不适，感觉不舒服。
于是，念头一动。
青莲的花苞微微颤抖，青光缭绕。
那些恶意的目光消失不见。
准确地说，那些目光仍然存在，仍然能够透过世界壁垒落下，然而，他们却看不见顾长安的神魂，顾长安的神魂就像是隐身了一般，不可视。
打个比方。
就好比墙虽然倒下，顾长安却拉起了一张帷幕。
于是，帷幕挡住了隔壁邻居的视线，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在他们的感应之中，一切如常，墙仍然存在。
其实，墙是坍塌的。
世界壁垒仍然是虚化状态，通道依旧开着。
顾长安仍然开启着三层灵觉。
无尽虚空中，灵性因子也就是真实气息仍然源源不断地投入顾长安的识海，就像飞鸟投林，就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
这就是修行。
其他那些武道修炼者便是如此。
不过，就算有着丹药和法器辅助，能够避免污染和危险，他们也不敢一直下去，要想将灵性因子转化为真气，须得经过功法运转，时间一长，不但身体无法承受，神魂自身也会觉得疲乏。
还是那句话。
他们是他们。
灵性因子进入识海，投入青莲花瓣幻化而成的武道种子，也就被转化为青光，形之于外，也就是真气。
青光可以无限幻化。
即可是真气，也能是法力，甚至可以模拟神灵的气息。
所以，顾长安可以一直开启着三层灵觉，一直进行修炼，哪怕睡觉的时候也不会断续，一切都是自动化，无需他的神魂控制。
青莲就像是一个永远都不宕机的智能中枢。
哎！
顾长安走出后院，叹了叹气。
太慢了！
白天，他吞食了梦里花的一部分能量，饱餐了一顿，和那相比，从无尽虚空中吸取灵性因子再转换为青光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第一世是学霸，数学很好。
轻轻一算，也就知道，若想要达成像今天那样吞噬梦里花的程度，须得一直开启三层灵觉三个月的时间。
武道一途，越往后走越难。
三个月之后，也就够升一次级罢了！
也就比前世消耗大量资源修炼的自己强一些些罢了！
没啥意思。
还是要抓住机会，多吞噬一些怪异邪祟才行啊！
顾长安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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