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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马上要唱名了,咱这挤不进去咋整?”
一个约么十六七岁的清秀男子十分紧张的大力拉着身边的人问道。
“去去去,谁是你家公子!你眼睛长着是出气用的么?
我说,你这后生看着不胖,力气还怪大,我胳膊都被你捏疼了,谁当你家公子,可真是倒霉!”
那少年身边的人十分不满的又是扒拉又是甩的,终于把自己的胳膊给拯救出大力金刚掌下。
清秀少年挤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听着刚刚的话才把目光从贡院大门上挪回身边。
这一看才发现自己慌忙之中拉错了人,赶紧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人太多了...”
“下次可得注意点,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说完,那被拉错的大汉就使劲的拨开人群,往前挤去。
清秀少年懊恼的看着面前数不尽的后脑勺,重重的叹了口气,碎碎念了几句:
“出来这么早,人还这样多,早知道找个茶楼坐着等了!”
“公子也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清秀少年还没想好是先去找公子还是先挤去贴榜单的地方守着,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阿朝.......贺朝!”“贺朝!”
这名叫贺朝的清秀少年顿时扭过身冲着后面喊他的人挥手:“公子,我在这!”
只见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男子身着月白色长袍,形如松柏,质如青竹,此时正噙着笑跟贺朝挥手。
此情此景赞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绝不为过。
他只在这拥挤不堪的人群中站着,就像一道晚秋的风景,沁人心脾。
那贺朝看见了自家公子,赶紧拨开还在往前挤的人群,十分艰难的回到了自家公子身边。
“公子,你去哪里了,怎么走着走着人就不见了!”贺朝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哀怨。
“你呀,就是喜欢挤热闹,我在茶馆二楼窗边定了位置,咱们上去等着吧!”
“行吧,挤在这里,除了后脑勺,什么也看不到!”贺朝拉着那公子再次挤出人群,往贡院斜对面的茶馆走去。
俩人进去茶馆,也完全没有什么心思喝茶,隔壁桌的几个考生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若是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容,那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甲学子:“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上榜?”
乙学子:“我今天早饭吃的豆浆油条,现在有点想去茅房,可是我又怕错过开榜,算了,我先忍忍!”
丙学子:“十年寒窗无人问,菩萨保佑我一定要中榜啊!”
丁学子:“我姓钟,我一定能中!”
能让这么多学子如此紧张而又期待的日子,除了贡院出成绩也没别的了。
只要能上红榜,那就是今年的新科进士了!
多少学子一夜无眠,在焦急、担忧、期待中熬过,只为了今日张贴的红榜中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若是此次不中,又需三年,三年复三年,消磨的不只是时间还有精力和有些寒门家庭无法承受的读书费用。
终于,在嘈杂的人声中,期盼已久的铜锣声响了起来,贡院的大门也随之慢慢打开。
贴榜的地方早就被各路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率先从贡院出来了一群训练有素的衙役,拦开人群,维持着秩序。
紧接着一应官员也跟着鱼贯而出,当前一人,双手捧红榜名单,径直往贴榜的地方走去。
贺朝又不自觉的激动了起来,他抓着那俊俏公子,瞪大双眼盯着贴榜的官员:“公子,贴榜了!贴榜了!”
“嗯!”这声音乍听十分平稳,可若再仔细听,里面还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亦是紧张的。
须臾功夫,那红榜便贴好了,因为离得太远,实在看不清上面的字,茶楼上的学子都已经挤到窗户边,谁都没有再说一句废话,静静的听着官员唱名。
“第三百名,哨子洲刘前!”
......
不知不觉已经唱到了一百八十名,这唱名的官员已经轮换几拨了,实在是太费嗓子了,一人唱三十个,再换一人唱,如此轮流。
贺朝看着自家公子捏着扇子的手,已经是青筋毕露,指节泛白,便知道他此时有多紧张。
“一百七十三名,白石洲孙仕高!”
二楼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几人凑在那孙仕高身边:“孙兄,恭喜啊!”“孙兄,你这名次真是不赖!”
只见那孙仕高仿佛没有缓过来,硬是愣了几息才抖着嘴唇,似是要哭的道:“多谢几位兄台,各位定然也能高中!”
孙仕高已经是第三次赶考了,从二十岁考到了三十岁,终于中榜了,他说完话,便静静的坐着,任泪水肆无忌惮的落下。
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喜极而泣。
在座的人都没嘲笑他,大多数是艳羡,至少他的付出最终是有了收获的,虽然过程艰难了些,但是终归是有了结果的。
可是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失去了一次机会,就不再有第二次机会,许多的寒门学子都是耗尽家资来博一局...且只此一局。
贺朝看着也是心有戚戚,忍不住用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花。
唱名还在继续,被唱到的自然是皆大欢喜,还没有被唱到的只能焦急等待,约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
终于!贺朝心里默念了成千上万遍的名字响了起来:
“第八十二名,靖城石尘陌!”
贺朝呼吸急促,手脚发麻,他愣了许久,才僵硬的转过身一把抱住自家公子:“二哥,是你的名字,石尘陌啊!是石尘陌啊!”
“.......”石尘陌抱着贺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带着全家的期望,此时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贺朝带着泪流满面的脸,看着石尘陌抽抽噎噎的说:“二哥,我这个书童兼小厮以后就不是普通人了,我可是新科进士麾下的!”
“嗯,咱们先回学士馆,给我爹娘写封家书。”
“对对对,姑父姑母听到这个消息得多开心啊,走,咱们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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