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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神鸣，常伴耳侧。
山中，自半山腰起，便见天梯如云，
林与殿，人与山，融为一体，宛若天宫楼阙。
回岸上取回衣服后，貂蝉便随张道陵一路向上走，抬头，似可通往仙境，云层如雾，望不到尽头。
张道陵问道。
“姑娘，你来鹤鸣山多久了？”
“两年了。”
“两年？竟有这么久。”
“是的道长，山外的人间兵荒马乱，我在这山中避乱的。”
貂蝉也不知自己所说是真是假。
自被关羽留放于此，貂蝉便再没走出过这山中。
张道陵闻言，叹了口虚气。
“姑娘，你现在可有去处？”
貂蝉摇头，“道长，我这两年在山中风餐露宿，如果问去处的话，也许是那片湖，也许又是眼前这棵树。”
嗯，
张道陵道：“姑娘若不嫌弃，可去三清殿稍作停留。”
“三清殿？那是什么地方？”
貂蝉不解，
她看着眼前的天梯和雄伟的大殿，并非老旧之物，而是新修的楼阁。
张道陵道。
“我，唤作张道陵，受道家老祖老子之教诲，师承吴越道家真人魏伯阳，因感慨人间百姓之苦，遂开创道教，无为而治，济世安民。”
“哦。”
貂蝉有些懵，
老子，名声赫赫，《道德真经》便是他的传世巨作。
魏伯阳，人间传闻他曾领悟了长生之道，后驾鹤升仙，史称火龙真人。
有这二位师傅，难怪张道陵能反掌擒妖。
一切疑团在貂蝉心中水落石出。
只是，
“道长，你说要济世安民，可你和你的教派却隐居在这名不见经传的鹤鸣山，要如何济世安民？”
“无为而治，方可济世安民。”
“要如何无为而治？”
“天下若想太平，需小国寡民，国与国不来往，民与民不交流，各自为政，各自安生，方可无为而治。”
张道陵淡淡道，道家思想，淋漓尽现。
但，貂蝉很不赞成他的话。
“道长，你说的小国寡民，它现实么？”
“不现实，九州太大，皇帝无能，自是混乱不堪，天下分裂，百姓受难，自在料算之中。”
“那，有了小国寡民，一定能济世安民么？”
“非也。”
张道陵摇头，一脸深不可测。
讲真，貂蝉很讨厌故弄玄虚的道者，尤其是有能力却不作为的道者。
张道陵接着说道。
“我曾游历九州，也曾会友过西土佛教，西土的蛮夷之人信奉释迦牟尼，他们相信存在一尊怜悯万世的佛，这尊佛可以还天下太平。”
“道长，你信这种邪教么？”
貂蝉质问道。
佛教正是于大汉王朝时传入华夏，虽送来了佛，却也送来了妖魔鬼怪。
貂蝉又问道。
“道长，佛与魔，难道不是一体的么？极致的佛，不正是极致的魔？你信佛，和信魔有何区别？信魔的道，你确定是为天下苍生的道？”
“这…”
张道陵接不过话。
貂蝉还想说，却被张道陵挥手拦住。
“姑娘，莫在说了，世深世浅的事，岂你我能说得清？”
“连可以去说清的事都不去及时说清，时间一长，就永远说不清了。”
貂蝉嘟囔道，
张道陵贵为道教开创者，今后信徒无数，总该留下一些清清白白的东西。
但貂蝉未继续说下去。
鹤鸣山极高，峰顶贯入云层之上。
五百丈之高，方见道教山门殿。
山门殿外立有两尊白玉雕刻的青龙和白虎，栩栩如生，精巧程度非同小可。
入了山门殿，方见到一些道教弟子。
个个长相青涩，不过二十多岁。
貂蝉无语，
国家存亡之秋，一帮有着大好前途和希望的年轻男子却深居山中悟教？
“掌门！”
“掌门！”
“掌门！”
见了张道陵，名下弟子皆拱手作揖。
然，貂蝉看来，这帮弟子无一人怀修道之心，皆是心术不正。
从他们眼中，貂蝉只能看到贪婪和淫.秽。
他们看谁呢？
看貂蝉的胸，看貂蝉的腿，看貂蝉的腰。
座下弟子如此，张道陵的脸色已有几分难看。
“姑娘，随我上峰吧。”
“好。”
貂蝉紧跟张道陵身后，步步矜持如闺。
张道陵绷着脸，二十多岁的他，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难言。
本想聚天下有志之士，结果皆是董卓之流。
真是，妄为道教开山人。
哎。
“嘿！掌门咋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好漂亮的女子呀，想必掌门他也把持不住了呗！”
“说到底，都是男人，还能对漂亮的女子说不么？”
弟子议论不休，捧腹大笑。
所笑之人，无不想从张道陵手中抢过貂蝉。
貂蝉看看那些弟子，又看看张道陵，道。
“道长，他们这么诽谤你，你不训斥他们么？”
“嗯。”
张道陵不说话，
若要训斥，得从山脚骂道峰顶。
“难道你还主张无为而治么？”貂蝉又道。
张道陵依旧不开口。
见他无说话之意，貂蝉也无追问之心。
往后入峰的途中，如此心术不正之事，屡见不鲜。
张道陵视而不见，
貂蝉更无义务去管道教之事。
这道教，根都烂透了。
但，
张道陵选择的是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可遇到人间的难处时却熟视无睹，这道，貂蝉不知修个什么道。
“道长，三清殿，是我能住的地方么？”
“三清殿很大，为你腾一处睡觉的地方还是有，只是在山之巅，寒意逼人。”
张道陵回过头，面容憔悴的看了貂蝉一眼。
“姑娘，你如实说，我，真的懂道么？”
“我又不知什么是道，怎么知道道长你懂不懂？”
闻言，张道陵笑了笑。
“姑娘你看似不过二十出头，可我从你眼神中却能看出，你体会到的人间滋味，比很多年过古稀者都多。”
“何以见得？”
貂蝉问。
她确实经历过人生起落，长年累月的磨难世间无几人能懂，可到头来却被张道陵一句话概括点破，轻描淡写，总觉得不甘心。
张道陵掐掐手指，道。
“我能算到，姑娘你，有失去至爱之无力，有心怀大仇之愤恨，也有大仇已报之庆幸，更有苟且偷生之卑微。”
“道长你在胡说八道吧？”
貂蝉笑了笑，即便是真，也不承认张道陵所说。
张道陵也笑了笑，“如果我说错了，说明我道法尚悟的不深，姑娘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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