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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心思细腻的，在填写账册时，将女眷都标记为“羊羔”，金子、银子或者宝玉石之类的物件都藏在木桶中封存，用泥浆砌了起来，账册上就写一桶“酒”。
但若是真的被巡查到，破开着暗室的大门，李存茹还是逃脱不掉制裁的命运。
白烟在书架旁试探片刻，将书架上的玉雕摆件向右挪开一个角度，待墙后打开的足以容纳一个女子进出的宽度，才停止。
她机警地走了进去，方才已经有人先她一步，进入暗室，以防有人蹲守运赃款，白烟贴着墙壁摸索前行。
暗室中设有明亮的火烛，湿润阴冷，不时还有水滴从头顶滴下。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
“都给我快麻利点儿。”一个短胡子的小个儿坐在木箱上吆喝。
五六个壮汉正将银两珠宝运到木桶里，放好一层就铺一层甘草，以防银两磕碰损坏。
就这样六人配合着劳作，直到一桶都装满脏银，才转头开始封砌。
小个子监工见状，借着微弱的亮光，拿着毛笔，往嘴里蘸了蘸唾沫，在账册上记下：李记商铺，一桶酒入账。
白烟就躲在一旁，看着他们如此操作，暗暗记下关键。
结束后，小个子监工随手将账目丢到一个木箱里面，盖紧了盖子，还敲打了一个壮汉的脑袋。
“给我机灵点儿，上次给一个青楼的姑娘给运到了府上，若不是发现的早，等进了暗室，看到了藏宝的地方，可真是要掉头的。幸好七巧楼的菊娘和老爷是旧相识，一条线上的蚂蚱才不会乱咬。”
白烟感慨，李媚儿真是好运，没有被贼人杀人灭口，倒是一大幸事。
想着，她看小个子一群人走远，才从一处暗角走了出来。
直接上前打开木箱，寻到关键的账册。
想必，令洵也是看她闲来无事，所以才派自己跟随他前往江陵城做事。
否则，这样简单的一桩腐败贪污案子，简直是杀鸡用了牛刀，小题大做。
白烟真不知道，令洵背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想着，她就要转身离开。
不料，身后一阵微风袭来。
白烟下意识地侧过身子，护好账本。
原来是陆景羡跟了过来，偷袭一波不成，也暂时不敢发动下一次进攻。
“白烟姑娘，我们果然是朝着同一个目标而来。”他直觉自己没有猜错。
白烟气急，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她好好地走她该走的路，这人总是好死不活的缠上来。
可她不知道的是，事在人为。若是有人有意相遇，那凭她的现状，怕是躲也躲不开。
陆景羡凑近，硬攻不成则选择智取，将白烟逼到墙角，一手轻轻撩开白烟耳边的碎发。
“烟儿，你我二人志趣相投，虽然不知道你所效忠的主子是谁，但我们的共同目的就是为了搬倒三皇子。你说，这账本任谁拿去，不是同样的效果。”
陆景羡开始偷换概念，“账本如果是你拿去了，自然是极好的，省去了我很多的麻烦。我在明你在暗，你交出去击垮了三皇子也会安然无恙。若是我，少不得被三皇子的旧部一顿弹劾，树敌良多。”
白烟听着陆景羡忽悠人，不时还给他点头赞赏。
“可是，你想想看，总会有人出面解决这件事情。不是我就是你的上级，总要有人在明面上呈上奏章。若是你们的人不够坚强，被弹劾倒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到这里，陆景羡还特意紧了紧自己的袖口，“我不一样啊，我是朝中有名的毒舌，即便我呈上的奏折惹怒了一片人，圣上还是会保下我的人头，只会从轻发落。”
白烟这才明白，原来如此，陆景羡竟还有陛下撑腰，真是风光得很。
不过她也不会被三言两语蒙骗，指挥使令洵收到这些账册不会直接行动，而是会考虑背后得失，问过陛下的意思，而非直接了事。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最大化肯定会给三皇子皇甫昊重重一击，让他在朝中名声大败，最小的程度可能就是先解决江陵城附近的水患问题，先问斩一个贪官李存茹，牵扯到的人物关系，七巧楼暗地里做的生意，以及勾结京中高门的辛秘肮脏的勾当，都会逐一解决。
如此对比下来，将账本交给令洵，不仅可以给锦衣卫记上一功，还会重整江陵城的风气，让百姓安居乐业，不用背负严苛的赋税，岂不妙哉。
如果是陆景羡拿到，她倒是猜不出对方的真实目的，只是小小敲打三皇子，万一没有成功，反会被人反扑，遭到更大的波及牵扯。
“陆大人，您先请。白烟我是个蠢笨的，您讲的确实听起来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袋就是嗡嗡乱响，我想我们还是到外面再细聊。空气也没这么污浊。”
说着，白烟当着陆景羡的面，将账本“藏”到了自己胸前，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饶是陆景羡再脸皮厚，也不可能同一个姑娘撕扯。
更何况，白烟并没有伙同三皇子的迹象，谁拿去账本，可能效果都不会差别太大。
所以他只好乖乖地跟在白烟身后，想着先出了暗室，再另做打算。
就在白烟开启石门的刹那，一阵劲风从她面上刮过。
比陆景羡的下手更要狠厉得多。
白烟依靠着本能，躲过几招。
确实，李存茹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在府中设立暗室，自是没有不找人看守的道理。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李存茹找来的帮手，身手竟不可探测。
白烟和陆景羡二人合力同来人过了不下十招，才堪堪后退，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竟是他，大祭司凌霄昱。
白烟前世的死对头，斗了多年，却又无可奈何，不能一击致命的让她咬牙切齿的敌人。
察觉到白烟的异样，陆景羡看出二人的表情，似是有些相熟的架势，但必定不是交好的样子。
旧怨又添上新愁，今夜可真是躲也躲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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