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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时高时低，时而简短时而绵长，像是破旧的风箱，呜咽呼啸。
李存思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和恻隐，寻了过去。
隔壁间的角落里蹲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但咳嗽声倒是像是五六十的老人，看来是旧疾缠身。
“你没事儿吧。”李存思小心地问到。
那人周身黑黢黢的，只有眼睛是亮的。
照他咳嗽的频率，今夜恐怕是睡不着了，索性和对方直接聊起了天儿。
“我有啥事儿。还不是老毛病了。”
“那你来之前是犯了什么事儿？”李存思长了记性，开始打听对方的来历。
中年男子也没有顾忌，直接将自己的底儿全都说了出来。
“我之前不过是在家乡的矿山帮忙，每月有额外的补贴，让自家婆娘和孩子吃上几只烤鸡。谁能想到，没过三年，身体就不行了。为了换药续命，我也做了不少亏心事儿，但我有底线，绝不杀人。”
李存思心中酸涩，在自己管理的国土上，还有多少人同这个男子一样，因为为官家做事而落下病根，无法救治的例子。
“反正也活不久了，所以我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个游戏的结局是什么，只想着快些解脱。”男子靠在墙角，微微扬起头，仿佛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眼神逐渐涣散。
李存思一惊，对方确实命归黄泉，呼吸逐渐消失。
他落寞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一夜无眠。
翌日，所有人又开始了新的劳作，少了一个人，但无人有所动容。
今日懒散的人也开始下地干活，因为他们也难以抵挡饥饿。
但是有一个人就变得非常显眼，躺在树荫下自制的石床上悠闲自得，还有三个人奉上自己米水的一半和干饼。
李存思自然注意到此人的特殊存在，第一日没有大的变化，但是到了第二天就脱颖而出。
同时，昨日骗他的人再次追寻到另一个好下手的人身边，开始哭诉，但没一会儿，便被推搡在地。
“兄弟，看见没，那个在乘凉的人，他之前可是行商的，脑子十分好使。我有勇无谋，看你是个好相处的，不如咱俩结盟，活下去也轻松些。”昨天提醒他的那个彪形大汉又出现了。
李存思听后有些心动，但还是安耐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你先说说，躺着休息的人，他是有何门路？”李存思最好奇的就是，理所应当的躺下休息，还有人给吃食？
“他呀，昨天通过一天的耕作，摸索出来一套方法，让劳作更加省时省力。他这个方法儿不轻易传授他人，每天只教一点儿，来换取粮食。”大汉也是个包打听，左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能从其他人口中得到对方的一手消息。
同时，大汉也看中默不作声的李存思，认为他也是一个有潜力的人，可以合作。
“那他为何被关押到此？”李存思弄不明白了，如果说前面几个人是各有难处，那这个商人应该不会为了吃穿而铤而走险。
“此人也说来命苦，生意是一天天做大了，但还是被有心人盯上了，也就是你们这个当官的。”大汉说完还不屑的撇了撇嘴，“过重的赋税让他无法承受，放弃行商不说，还被人一直追着，让他交出所有行商的门路经验，他不堪忍受，一夜之间屠杀了对方全家。有人看不下去，找人将他捉到了这里过活等死。”
李存思听到这里，转头认真地看着大汉，“那不知兄台为何，也沦落到此地？”
大汉叹了口气，也不怪李存思问的直白，“还能有什么，温饱无法解决，只能自求生路，上山当了土匪，但从不做坏良心的事儿。有次手下的兄弟不听话，强抢民女，被路过的江湖人救下后，直接上了匪山，二话不说，将我们统统送进了牢房。我能不冤吗？”
说完，大汉狐疑地看向李存思，“我听人说，越是不显山漏水的人，越是心思深沉，你不会犯过大案吧？”
他自己说着，都有些后悔找上了李存思。
李存思大笑几声，眼中含着泪花，“哈哈哈，确实我有罪，最不该拿人命游戏。”
大汉听着糊里糊涂，也不敢多做停留，他可玩儿不过聪明人，还是远离的好。
对方走后，李存思陷入了沉思。
他盯着碗底不多的米粒，中间还混杂些细碎石子。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百姓的温饱都不能保障，他只看到了救济粮的发放，却并没有实际追查到下属衙门官府。
赋税过重，官员贪污……
李存思自知擅长玩弄权谋，摆布朝臣的一举一动，但却没有真正的关心到自己的百姓，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
他竟然还会为了管制朝中大臣，引导他们游戏人命，以至于现在的事情都脱离了掌控，真是不应该。
他真的是做错了。
白烟在一旁的高楼上，不肯错过李存思的每一个表情。
“看他这个样子，是被教育的有所成效。估摸着两天的时间，京城怕是要乱套了。”
鸣禅听得明白，“是，主子。”
当夜，李存思便被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进了皇城内。
陆景羡提前接到消息，也从内部做好接应。
李存思再次转醒，抬头看着龙床上的蝶金纱帐，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但他明白，自己已经归位，需要承担自己该担的责任了。
“来人，准备上朝。”
半个月后，雾都猎杀计划的消息仍旧没有被传出雾都。
但这次不是因为权贵者一手遮天，而是因为皇上开始逐步部署，根据罪名的轻重，依次定罪主办人，全面彻查。
国内也开始加大科举选才力度，扩充朝中骨干力量和细分职级。
其中首当奖赏了陆景羡，在于体恤民情，举报有功。但因中秋夜职守不力，功过相抵。
陆景羡自然全盘接受，毫无怨言。
虽说陆景羡的官职和奖赏没有变化，但李存思对他更加赏识看重，大小事都会征询他的建议。
白烟这时早就请辞锦衣卫的职位，准备隐姓埋名，浪迹江湖。
她在离开京都之前，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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